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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提亲不易


京城一位官家贵妇坐在前厅,满是愁容,焦急的等待着。这位正是田仲铭的母亲廖氏。

        有仆人刚跑进府门,便大声的喊:“夫人,夫人,有公子的信!”

        廖氏急忙迎着小跑过去,催促着说:“快拆开,快拆开!”待仆人跑到近前,廖氏一把接过半打开的信,慌乱的抻出信纸,认真的看起来。

        一位朝服在身正值盛年的男子,也是满面愁容,刚下马车,听迎接的管家说了句话,忙加快脚步往府里疾行。看见正要进前厅的廖氏,大声问:“有铭儿信啊?快说说什么内容?”这位正是田仲铭的父亲田谨。

        “夫君你可回来了!”廖氏回身带着眼泪,迎上两步说:“铭儿醒了,说身体无碍。前两天收到田恒的信,可把我吓死了!”

        田谨已至廖氏近前,安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哎呀,别哭了,醒了就没事了,别哭哭啼啼的!”

        “铭儿让请媒人呢,还让准备聘礼,说是要去边城提亲。他看上了李校尉家的姑娘,让我尽快准备妥当!这不是来信报个平安,顺便给我报个喜讯,让我高兴啊!”原来廖氏是喜极而泣。

        田谨接过信一边往前厅走一边看,在前厅坐下收了信,压着声音说:“这才出去几天啊,看上什么边城校尉家的姑娘,京兆尹府的千金我尚有些犹豫,何况这么一门毫无帮助的亲事,不必准备了。等他回来过个一个月半个月的就忘了!”

        “夫君,难得有儿子喜欢的,他都这么大了,不行就娶回来做个妾室吧!回来我跟他说说!”廖氏不想田谨不满,也不想儿子不开心,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田谨马上回道:“怎么也是校尉府的千金,怎么肯做个妾室呢!”

        廖氏听着自己的法子不行,也不想一下就被田谨回绝了,补充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要是姑娘真爱慕铭儿,也不会介意个名分的!”

        田谨没把田仲铭让提亲的话当回事,拿起信又翻看了一眼,问:“怎么信这么简短,没提这次办的差事啊?”

        “这不是让田恒说了吗,这田恒写的,说铭儿有些疲惫,他代笔写的!”廖氏拿起另一份封交给田谨,接着说:“田恒说的挺详细的,铭儿还说灵武梁员外帮了很大的忙,让呈文一定要提及。”

        “嗯,今天与铭儿同行的高大人,呈文也到了,竟是一些邀功谄媚的话,对铭儿的伤势一语带过。幸亏田恒来信早,我早与同僚提及铭儿受重伤的事。”田谨对高大人十分不满,想必以后高大人在官场上都不会太如意。

        廖氏也很是不满的说:“改日我去趟万府,定与万夫人好好说说铭儿的伤势。这次可真是吃了不少苦。”

        过了十几日,廖氏坐在马车上,焦急的在北城门等待着,她已经在此等待了多日,就盼着田仲铭马上出现在眼前。

        有仆人来报,看见一行人,田恒其中随着一辆马车,应该是少郎君的。廖氏立刻让人驱车迎过去。

        廖氏的马车靠近,就催促着仆人放马凳。

        田恒一见是廖氏,赶紧下马行礼。高大人也下了马车向她问好。

        廖氏根本不理会,直奔田仲铭的马车。

        田仲铭听见母亲来了,也下了马车,准备过去问好。

        廖氏一看儿子下了马车,忙疾行过去说:“不要动不要动,我的儿啊,怎么样啦?伤在哪啊?看着脸色这么差,都瘦了。心疼死为娘了!”

        廖氏扶着田仲铭的肩,难过极了,忍不住又含了泪水。

        田仲铭宽慰道:“娘,没事了!”

        廖氏听着儿子说话中气十足,摸了一把眼泪,开始扒着田仲铭的衣服说:“是不是这个肩,快让我看看!哪个不知死活的鼠辈,如此歹毒!”

        田仲铭使劲的拽着衣服,紧张的说:“娘,娘,这大庭广众的,已经没事了。”

        廖氏听完冷静了一下,抽噎了一声,说:“回去看,回去再看!”此时她才看见高大人,心中有些不满,但还是客气的说了:“高大人也在啊,失礼了。没什么事,就带我儿先回府了,回去找医工好好给查看查看!”说完就推着田仲铭上马车。

        田仲铭只得跟高大人告别了一句。

        马车上廖氏握着田仲铭的手,使劲看着他。

        田仲铭安慰道:“娘,我没事了!都已经过了二十来天,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天天在马车里坐着,有点闷!”

        廖氏心疼的说:“看你这脸色不太好,说话底气倒是挺足,应该是身子还有些虚,回去还得好好调理调理!”

        田仲铭自己的身体,还是有点数的。高大人走的急,虽然一路上休息的多,可还是感觉有些疲倦。却不能说出来,免得母亲担忧。

        田仲铭突然面露笑容问:“娘,我写信跟你说的事,可准备妥了?”

        廖氏遮掩着说:“哎呀,回去再说吧!你看刚回来,也不关心为娘!田恒来信说你受伤严重,差点把你爹我们俩个吓死!”

        “让父母担忧了,我这不是醒来马上给您写信报平安啊!我稍微好些就往回赶,就是怕您担心!主要是儿子出去这么久,想您了!”

        廖氏高兴的点着头“嗯嗯”着。儿子长大了,懂事了,作母亲的特别开心。

        田仲铭见母亲高兴了,又问道:“娘,信已经收到七八日了吧,跟您说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廖氏拉着儿子的手说:“你这才刚回来,一切好商量!”

        田仲铭觉得自己听错了,又问道:“母亲,您的意思是还没准备?”

        “你才认识十几天的姑娘,人还没回来,就张罗迎娶。这姑娘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地方吸引我的铭儿,你爹让等你回来,听听她哪里配得上你,再商量!”

        母亲解释的合情合理,虽然比田仲铭预料的晚几天,倒也可以理解的。田仲铭心中充满了希望,回道:“那我回去了当面跟父亲说一下!”

        田府家仆今日都穿戴的格外整齐,站在府门出恭迎田仲铭回府。

        田仲铭一进府廖氏就让人扶他回屋休息,首先就是让医工查看伤情。虽说还需要修养,但是已无大碍,廖氏才算放心了许多。其次就是张罗熬各种补药,准备各种好吃的,生怕亏待了田仲铭。

        田仲铭吃饱了喝足了,廖氏就让他在床上躺着,还一直守着他。

        田仲铭躺了好久,也不见父亲回来,有些着急说提亲的事,便问道:“娘,天色不早了,父亲怎么还不回来?”

        “你刚到家,我差人通知你爹了。对了,高大人上次的呈文已经改了,按你说的呈文里提及了梁员外,涉及到李府的内容换成简单的说辞。今天犯人已经押回来,估计你爹得过去再打点一下,看看供词跟呈文是否一致。”

        田仲铭听了很赶紧:“真的,那太好了!这次又劳父亲费心了!”

        廖氏一脸自豪的说:“就你那点小心思,还能满的过你父亲!有些事不必邀功的,有功不一定功成名就。李校尉也算是救了你,咱们田家自然是要答谢的!”

        “母亲大人英明,什么也瞒不过您!”田仲铭也算是对得起李远的嘱托了。

        有下人来说田谨回府了。田仲铭和廖氏马上去了前厅。

        “铭儿啊!”田谨拉着田仲铭上下打量一番,说:“还算不错,精神尚佳,伤好些了吗?”

        “让父亲大人牵挂了!已经好多了!”

        “万大人已经上书为你请功,这次差事办的不错!我今日去京兆府替你告假了,在家多休息几日,陪陪你母亲,这次真是把你母亲吓得不轻,收到田恒来信就不吃不睡的!你也再好好养养!”

        “儿子给爹添麻烦了,事事都要您挂念!”田仲铭很是感激的看看父母,父亲总是为自己的事情操劳。母亲对自己也是特别疼爱。

        “这都不是事,一家人吗!对了,我从万府临走时,三姑娘让带话给你母亲,说明天就来看你!”田谨说着就坐下了。

        田仲铭原本还感觉幸福无比呢,一听这话,马上变了态度说:“她来做什么?不太方便,不用来了!”

        廖氏坐好一听这话说道:“她听说你受伤了,急的都哭了!你回来了,怎么也得亲自来看看你才放心啊!”

        田仲铭自从知道万平儿对自己有意,就不愿意看见她了。可是母亲却喜欢她,来往还特别频繁。田仲铭不想说什么,也坐下了。

        廖氏又劝说道:“铭儿啊,平儿真是不错呢!你出去这几个月,她可没少来府里陪我。”

        “娘,她怎么也是京兆府的千金,怎么好直呼名字!”

        “那我叫万姑娘?多生分啊!”

        “叫万姑娘挺好的!”田仲铭转身诚恳的对着田谨说:“父亲,我想请您安排一下,去提亲!”

        田谨惊讶的说:“呦,刚说完让叫万姑娘,这就去提亲,你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爹,我说的是边城李校尉家,求娶李府的小女儿!”

        田谨很是不悦的问:“你跟她认识几天啊?怎么,私定终身了?”

        田仲铭见田谨的架势有些不满,恭恭敬敬的回:“儿子不敢。我不是写了两次书信,希望家里早做准备。我今日回府,见府中也没有准备。想必是父亲有什么疑问,孩儿今日愿为父亲娓娓道来。望父亲大人首肯!”

        田谨淡淡的说了句:“也没什么可问的,大老远的,李校尉肯定舍不得。过些时日再说吧!”

        “爹,嫁到哪里不都一样吗?大不了我每年陪着多回去几次!而且李校尉也可以回京的,也不是永远不能见面了。爹,儿子想早些定下来!”田仲铭说完,小眼神有些无助的看向廖氏。李远怕女儿嫁的远可以理解,父亲竟然还嫌娶得远。

        田谨不搭话,如果硬是找个人对比的话,目前更中意京兆府的万平儿,同是京官帮助大,对田仲铭前程有好处。

        廖氏见两人聊得尴尬,忙安抚儿子:“哎呀,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有空了再细说吧!铭儿,你刚回来,身上还有伤!你父亲也这么辛苦了,咱们都早些休息,缓缓再说!”廖氏去拉着田谨说:“夫君,回去换件衣服洗把脸吧!”

        田仲铭真没有想到父亲会直接拒绝。他早就到了娶亲的年纪,以前自己不愿意,总是想干出点样子来再说,都是家里催他。现在自己有中意的了,家里却不满意。看来娶李钰瑶,还要多花些心思。田仲铭只能默默的看着父亲离开。

        田仲铭一早就去给廖氏问好。廖氏正坐在梳妆台钱戴发簪。

        “娘,真好看!”

        “我儿这次回来嘴儿是越来越甜了,这趟出去回来变化可真不小!”廖氏很高兴,但也不忘调侃田仲铭一句。

        “娘,我这不是以前没有空啊!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您,发现您是天下最好看的母亲!”田仲铭说着,拿起廖氏的一根发簪细细的看了起来。

        廖氏本也是挺开心的,却见田仲铭看着发簪跟自己说话,瞥了一眼,却并不生气的说:“看你这说话心不在焉的样儿!”一下拿回发簪,说:“我要是好看,你还看着它!”说完嫌弃的放下簪。

        田仲铭满脸堆笑的看着母亲,撒着娇的喊一声“娘”掩饰一下自己的小心思。

        “你就是想问问,你父亲对你提亲这事的态度吧?”廖氏得意的用余光看了一眼田仲铭,就他那点小心思,怎么能瞒过做母亲的。

        “娘,您都知道啊!不知道父亲怎样才肯同意提亲?”田仲铭赶紧给母亲捏肩,言语诚恳,如果母亲肯帮着说上几句,那父亲就会快些同意。

        “你父亲倒也没什么不同意的,就是觉得你们也没认识几天。你啊,可能是一时兴起,过几天也就忘了!”说着拉起田仲铭的手,说:“而且啊,我看平儿对你很是上心。你爹与她父亲关系也不错,她父亲又是京兆尹,对你以后大有帮助的!”廖氏也是用心良苦的劝着儿子。

        “娘,我一直把万平儿就当个小妹妹看,我真没那心思。我是认准了钰瑶的,我不是心血来潮!”田仲铭撤回手,强调着自己的态度。随后半靠在梳妆台上说:“再说,钰瑶的父亲也是校尉,就算赶不上京兆尹,还比我爹官阶高呢,人还是低嫁呢!怎么就不合父亲心意了?娘,您帮帮儿子吧!”田仲铭恳求着母亲,没有父母同意,就不能风风光光的去接李钰瑶,总是要父亲答应了才好。

        “看我儿这‘钰瑶’喊的,真是亲切啊!”廖氏有些嫌弃的看看田仲铭,田谨说的虽在理,可田仲铭现在也听不进去。帮忙出主意道:“你等过几日,你的封赏下来了,你爹一高兴,我帮你说说啊!”

        田仲铭也知道父亲一直愿意让自己娶个对田府有帮助的,也没有别的办法,很是感激的看着母亲“哦”着点点头。

        廖氏已经装扮妥当,起身往外走去。

        田仲铭拿起刚才那个发簪说:“母亲我看这个发簪不太适合您啊,我拿走啦!”说着随母亲出了屋。

        廖氏见儿子喜欢,也不愿跟他计较什么,无非就是想送给哪个女孩子。宠溺的看了一眼田仲铭,什么也没说,继续走了。

        田仲铭在家养伤,也不用去曹掾署报道。每天早上就是去给廖氏问好,嘱托跟父亲说提亲的事。其他时间就是在屋里看看书,有空了就带着田恒去看饰品。

        万平儿来府上看过他两次,他见上一面寒暄几句,便找理由出府闲逛去,不愿意多说什么。

        就这样过了七八日,封赏下来了,田仲铭加了俸禄,给了封赏。田谨也升任尚书令(秩俸千石)。田府更是风光了。田谨定下三日后邀请几位好友来家中,答谢对田仲铭受伤后的关心,不明说是庆祝升官,以后再官场上多照拂。

        田仲铭又去找母亲说提亲的事。回京路上走的十几日,又在京城修养了这些天,自己已经离开边城快一个月了,心里有些着急,怕耽搁太久李钰瑶变了心意,毕竟有个周骏,相当有威胁的。

        廖氏说田谨最近异常繁忙,正式任尚书令,比代管的时候要更仔细,每日处理公事到很晚才回来。还要张罗府里宴席的事,实在没有时间顾及提亲的事。让田仲铭沉住气,等过了宴席,再跟田谨说说。

        田仲铭也见不到父亲,只能按母亲说的,等到宴席。

        三日后田府开宴,都是些跟田谨官职相当的朝臣。田谨就是带着田仲铭感谢这个,感谢那个。一场充满功名利禄的宴席,田仲铭满场的陪笑迎合着。

        终于结束了,田仲铭扶着送客回府的田谨说:“父亲今日心情大好!气色都特别好!”

        田谨很是喜悦说:“是吗?哈哈哈,我儿有本事,为父高兴!”

        田仲铭想父亲这么高兴,定没有在拒绝提亲的道理,说道:“要不再喜上填喜吧,这就让管家准备一下,过几日去提亲!父亲,您看这样行吗?”

        田谨停住了,还有些惊讶的看着田仲铭说:“唉,你这么着急啊。刚才京兆尹万大人在的时候,你怎么没说呢?万府三姑娘确实不错!前几日来看你,你都没见她。她知道你身体还未好,还总出去办事,特意陪你母亲呆了半晌。这姑娘还挺有心的,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爹,您明知道我说的不是她!”田仲铭已经说过去边城提亲,父亲却又说是万平儿。而且拖了这么久,田仲铭焦急的有些厌烦了。

        “是吗?为父喝多了,明天醒酒了再说吧!就这样吧!”说完田谨也不用田仲铭扶着了,麻利的走了。

        田仲铭意识到,提亲这件事没有原想的那么顺利,父亲说远,母亲说的仕途上帮不上忙,明显只是个借口,好像打算一直这么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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