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贼心微起
田仲铭让田恒去了曹掾署，自己带着李钰瑶一路往城北走。
李钰瑶看着田仲铭有心事，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明显跟前两天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已经能看见山林，才敢弱弱的问：“田大人，您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
田仲铭强挤出一丝笑意说：“没有，没带你出来过，今天有空，带你转转！”
李钰瑶也不好再问下去。
到了山里，田仲铭就默默的下马拿剑削木枝，李钰瑶跟着他做。田仲铭削了十几个放在马背的袋子里，无精打采的牵着马走。
已经正午了，李钰瑶看他一点也不像打猎的样子，有些可怜的问道：“田大人，我们中午是不是要饿肚子了？”
田仲铭终于肯看看李钰瑶，很是心疼的说：“不会，我一会儿打个猎物，怎么也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李钰瑶也不想为难他，安慰道：“田大人，没关系的，一顿不吃也不打紧，我带了水，你渴了吧，我们喝点水吧。”
田仲铭停下来看着李钰瑶拿水袋，高高兴兴的递给自己，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自己喜爱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丝喜悦，笑着接过水袋喝了两口。平静了一下说：“钰瑶，你在这里生火吧，把马拴在这里，我在附近打个猎物。”
李钰瑶看他稍微好了一点，说：“那您不要走太远，如果这里没有，我们就往前走走。”
两人将马拴好，田仲铭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钰瑶，你在这注意安全，有情况自己就骑马先跑。不用考虑其他。我回来找不到你自然会回京。”
“放心吧大人，这大白天的不会有事！”
两人各自行动起来。
田仲铭提了一只串到棍子上的兔子回来了。看见李钰瑶就喊：“钰瑶，那边有个小水流，我把兔子弄好了，直接可以烤。”
正在削树枝的李钰瑶站起来，高兴的看过去说：“真好，我也弄好了，就等着肉了！”
两人把肉搭到火堆上
田仲铭认真的看起李钰瑶弄的东西来，有一堆干柴，两个座位，座位最底下是石头，上面有个树枝编的席子，上面放着干的草和树叶，最上面是一层布。
“想的还挺细致。你的手……”田仲铭说着抓起李钰瑶的手，又惊讶的问：“你编了两个席子，不应该满手黑吗？”
李钰瑶得意的说：“奇怪吧？这是冯齐教给我的，石头增加高度，坐着舒服些，编席子用干草或者干树叶垫在手里，脚踩着，不用编很密，掉不下去叶子就行，放上干草，坐着平整更舒服，放上布干净不脏衣服！”
“看来我白夸你了，应该夸夸冯齐！”田仲铭说完笑着坐下，转转肉。
“这是他带我去找你的路上教给我的！”李钰瑶感觉田仲铭好了许多，想让他想想以前美好的事情，就不会那么伤感了。对于李钰瑶来说，边城有最美的回忆。
田仲铭也想起刚见她的时候，有了笑意，说道：“你们县尉真够节俭的，骑马一天就能到，愣让你们走了三天。”
“其实我们那里比较缺马，好一点的都在我爹那，署衙里多是淘汰下来的老马，还得吃好的还跑不快。”李钰瑶满脸幸福的说：“其实我们也不是走了三天，我们中间还搭过牛车呢。冯齐怕我累，没事就采花什么的，休息的多。”
“哦，你们俩就是这么敷衍我的啊，原来是假装走了好久！”
李钰瑶见他笑了，凑近了些问：“你不生气啦？”
“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还值当生气啊！再说，你们帮了我好大的忙！”
李钰瑶看着烤肉的田仲铭又问：“那个，田大人，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回去路上被人欺负了？”
田仲铭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钰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觉得你今天不开心，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打不过吗？不要我们多找点人，帮你出出气吧？”
田仲铭看着李钰瑶笑了，她关心人的方式就是粗暴的帮忙打一架。说：“也不是打过不过，只是没法动手！”
李钰瑶点点头说：“基本上也没有你打不过的了，一般都是碍于情面没法出手。要不我们去他家偷东西吧，偷鸡，嗯，还是偷值钱的吧。咱们不能便宜了！”
田仲铭看着她笑，自己家有什么可偷的，又看她一脸认真，回复道：“我们晚上去偷了，等他家第二日报到贼曹，咱们就把案件揽过来，过几天假装成功找到赃物，要一些答谢，是不是？”
“我们这么高兴的偷出来，怎么能还回去呢！我们应该让楚大人办这个案子，让他找不到才好。”
“你还惦着整楚大人啊？”
“怎么也得让他难受两天吧！”李钰瑶得意了起来。
田仲铭想起了楚梦，说：“楚姑娘是他堂妹，楚大人一直想利用她攀个高枝。不如送他个人情，帮楚姑娘找个好人家！”
“你还帮他一把？把楚梦送进宫里做娘娘算了！”李钰瑶说着有些不满了。
“万平儿大哥要娶一位填房，我去跟楚大人提提此事，他肯定愿意，以后他就没要针对你了！”
“那就是嫁入京兆府了啊！还挺体面的！”
“大孩子都快十岁了，妯娌婆媳关系也没那么简单。嫁过去可没机会享乐，就是面上好看些！”田仲铭收了肉，用手掐了掐。
李钰瑶也不太理解说的这些情况：“怎么不简单了？我连个嫂子都没有，就看冯齐一家姐妹四人和和美美的，特别好！”
“不是家家都像冯齐家那样，手足相残的多了。你呀，嫁人就找个我这样的，家中独子，关系简单，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琐事，就负责生孩子哄娃娃，什么也不用考虑！”田仲铭说完，把掰下的兔腿递给李钰瑶。
李钰瑶盯着田仲铭，接过兔腿，依然盯着他。
田仲铭看着她的眼神，竟有些紧张了，赶紧避开坐直说：“快吃吧，你不是早就饿啦！”
李钰瑶依然看着田仲铭，咬了一小口细细的嚼着。咽了一下笑着说：“田大人，我原以为你这自夸的本事登峰造极了，还想让我哥学学呢，没想到也会害羞啊！”
田仲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笑，并不敢看她。
李钰瑶吃了几口，发现田仲铭根本没有吃的意思，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火堆。
“田大人你怎么不吃啊？”
“不饿！”
李钰瑶看见田仲铭咽了下口水，已经下午了却装作不饿，肉也够吃，李钰瑶凑近了些问：“怎么会不饿呢？”
田仲铭有些紧张的说：“吃饱了容易胡思乱想！”
李钰瑶看他明明很饿，却找个理由糊弄自己。掰了一个兔腿，递给他。田仲铭并不伸手。李钰瑶就挪到他眼前，把肉放到嘴边，认认真真的看着他说：“垫垫肚子吧，吃完了我们回去的路上，你再慢慢想！”
田仲铭看着眼前的李钰瑶，想起了当初在边城，她蹲在眼前问自己喜不喜欢她的样子，这么单纯可爱。注视着李钰瑶轻轻的咬了一口。
“好吃吧，快拿着吧！”李钰瑶看着他催促。
田仲铭接过肉，李钰瑶回去坐好说：“你吃不吃东西，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不会等你饿的没有力气了，就跑出来个神仙帮你解决！还是要靠自己，顶多可以找几个知己或属下帮忙。”
田仲铭看了眼李钰瑶，说：“那你会帮我吗？”
李钰瑶点点头说：“我肯定是帮你的，你说吧，我是先帮你偷东西还对付楚大人？”
田仲铭此刻感觉自己疯狂的想法非常不妥，怎么忍心伤害如此可爱的李钰瑶。冷静的说：“先吃吧，我想好了告诉你！”
吃好了李钰瑶开始灭火收东西，田仲铭就坐着看着她。李钰瑶也不跟他计较，把东西都放到马背上后站到田仲铭身侧。
田仲铭看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田大人再不走天都黑了。我们回去的路上再打个猎物给骏哥哥吧！他说我是女眷，不让去周府。我也没什么可给他叔祖父的，送个野味吧。”
田仲铭是不想走的，特别想两个人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可周骏每天都会去看李钰瑶，也实在不宜拖下去了。看着李钰瑶想说亲一下再走，又想起说自己没有边城稳重了。便站起来说：“我一会儿打只老虎吧，风风观光的抬回去，虎皮还能给你骏哥哥做个垫子，护膝护腕的也都有了！”
李钰瑶走向马笑着说：“碰见老虎马先被吓得跑了，咱们还可以练练爬树，顺便在树上跟虫子玩一会儿！是不是田大人？”说着骑上了马。
田仲铭牵上马走到李钰瑶跟前，牵过她的缰绳说：“我跟你骑一个吧，万一老虎惊了马，咱们也好在一起。”
李钰瑶看他好多了还逗着玩了，拽了一下马缰说：“不会儿有老虎的，田大人快上马吧，打个野鸡野兔的就不错了。”
田仲铭才不管她说什么呢，翻身就上了李钰瑶的马。牵着自己的马说：“一起打个野兔吧，就当是你送的。我已经送过东西了。”说完驱马前行。
被搂在身前的李钰瑶问：“你送了什么？”
田仲铭浅笑一下看看身前的李钰瑶，心里甜美了许多。以前倒是听万平儿提起过五姑娘，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提起了自己，总觉得不太乐观，又要过上一个多月才能再跟父母说提亲的事，到时候恐怕父母又要已年关将至来拖延了。
眼前的李钰瑶这么真实，娶回去却又如此遥远。田仲铭想着抱了抱李钰瑶，头靠在她的头上感觉好舒服。
李钰瑶觉得他靠的太近了，用手扶了一下田仲铭的头说：“大人，你送了骏哥哥什么？”
田仲铭抬起头看着有点紧张的李钰瑶说：“你不是说他家里还来了贵客啊，我也没什么给的，送两个金钉子，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吧！”
李钰瑶突然有些激动，羡慕的回头看了一眼田仲铭，两个人的脸离得好近，她看清田仲铭微侧着头，专注的眼神看着自己，赶紧把头扭了回去。感觉有点心慌，还是羡慕的说道：“田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说完，低下头用手轻轻梳理马的鬃毛。
田仲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轻声的问：“钰瑶，你说喜欢一人是什么感觉啊？”
李钰瑶停下手，轻声的说：“朝思暮想，患得患失。看见他的东西又欣喜又失落！”李钰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掩饰说：“我想的，应该是这样吧！我爹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我，我就是他的宝，最怕被人抢走了，估计他喜欢我就跟喜欢金豆子一样！”
田仲铭已经停下了马，他知道李钰瑶说的就是对自己的感觉。这样抱着她，自己的心跳好快。
李钰瑶听田仲铭不说话也不动，紧紧的抱着自己，也不敢回头看他，轻声的说：“田大人！”
田仲铭觉得在这样下去，会情不自禁的做些事。翻身下马说：“嗯，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打个猎物吧，要不出了林子就得空手回去了。”说完骑上自己的马，走到了李钰瑶马前。此时他已经不敢看李钰瑶了，自己现在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对她最好的情义就是守护。
田仲铭走了一会儿说：“钰瑶，李校尉手里这块珍宝可不好抢啊，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再下手。可不能让李校尉拿着大刀追着跑！”
李钰瑶再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甜甜的笑着。
两人已经离开猎场，走在官路上。天色渐暗，田仲铭却在后面拖拖拉拉的不肯走。李钰瑶着急，牵上他的马缰。田仲铭却牵住她的手，一副淡然的样子，也不看她。
李钰瑶甩了两下，也不松手。说：“田大人，你这样关了城门，我们就回不去了。”
“没关系，我们就在城门下烤野鸡吃。”
李钰瑶想他最近的举止总是这样，也懒得与他计较，还是回家要紧。可是拉着他也走不快，二更了才到家。李钰瑶远远的看看周骏在门前转。喊了声“骏哥哥”想要骑马过去，田仲铭依然不撒手。
被牵了半天手，李钰瑶已经无奈的适应了。两人走到下了台阶的周骏跟前，田仲铭才松开手下马。
李钰瑶跑到周骏近前，乖乖的站好，她知道肯定先是一顿责备。
周骏压着声音责备道：“钰瑶，与人单独出去狩猎，夜深了才回，还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李钰瑶不回声，她心想：我又说了不算，田大人让狩猎就去呗，我哪知道他回来慢慢吞吞的走，还非要牵着手，我又打不过他。
田仲铭一手拿着野鸡一手拿了野兔走近说：“周兄，钰瑶给你打的野味，招待叔祖父，略表心意。”
周骏有些嫌弃的说：“你们这是想逼死猎户吗？去买两只不就行了，何必亲自去费事。”
李钰瑶和田仲铭都不回话，打猎是乐趣，又不是为了吃肉。田仲铭转身把猎物递给了周骏的护卫。
“钰瑶，你也不带着随侍，田大人有什么损伤，你怎么跟田府交待，你如何弥补？”周骏说着话生气的看着田仲铭。
李钰瑶小声回：“这不是没事啊，田大人功夫这么好，不会受伤的！”
周骏厉声道：“你功夫不好，你打不过他，你不知道吗？”
李钰瑶抬头看着周骏，感觉他说的好奇怪，说：“我知道啊，所以我都不跟他动手，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田仲铭听着李钰瑶这话说的，好像把她怎么着了。忙跟一脸气愤的周骏说：“周兄，你别听她瞎说，她没那么傻。我也没那么……”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只好说道：“周兄，钰瑶还没吃晚饭，让她回府吧！”
周骏看了眼李钰瑶，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田仲铭赶紧示意她进府。李钰瑶便跑进去。田仲铭又说：“周兄，没有惊扰家里吧？”
周骏还是不说话。
田仲铭觉得他是真的生气了。又解释道：“周兄，今日是我冒失了，只是想带着钰瑶出去玩，没有顾及周兄，让你担忧了！”
周骏气李钰瑶傻，气田仲铭不知分寸。没好气的说：“田大人，既然家中不同意，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钰瑶？你知道她心思单纯，家中也没有女眷提醒她，你一定要让她伤心欲绝的才肯罢休吗？”
“不会的，我是家中独子，父母也是疼爱的。最晚明年开春也就不会反对了。”
周骏冷笑一声，走了两步背对着田仲铭说：“冬未至，你已及春。田大人，你也不小了吧！为什么不能在她动情前，另寻中意之人，娶位对你仕途有好处的，令双亲满意，不好吗？”
田仲铭与周骏站齐说：“来不及了，我们都动了情，我现在离开对她就是伤害。我只能在她知道缘由之前，不挑明关系，再尽快让父母同意！”
周骏很是讽刺的说：“你打算绝食？私奔？上吊？服毒？用这些办法逼迫家里同意？哦，你还可以一直拖着不成亲，把钰瑶托老！”
田仲铭发觉周骏说话也挺损。说道：“周兄，我就不能正正当当的让父母同意吗？”
周骏一脸嫌弃说：“你要是有那好办法，就没必要单独带着钰瑶上山，意图不轨了！”
“我觉得她思念边城，带着她去打猎，散散心！”田仲铭说着还有些底气不足的。
“也就她信！”
“我要是想对她怎么样，我在曹掾署也没人敢拦着我吧！”田仲铭这句气话，发现周骏警觉的看着自己。补充说：“我不是那意思，我，我没有那么无耻！”
“你已经是我见过相当无耻的了！”周骏说完走回李府拍门。
李府门仆开门，周骏让喊李钰瑶出来嘱托点事。
田仲铭真是一时失言，又惹了麻烦。追着周骏说：“周兄，不必如此惊动的。我不会怎么样的，钰瑶特别希望风风光光的嫁人，我怎么也不能负了她。再说李校尉可是武将，我真不敢怎么样。我也怕有人拿着大刀满街追着我！周兄，你冷静一下，我刚才说的就是气话。钰瑶没有那么蠢，她掐人是一绝的，我也靠近不了她。”
周骏才懒得理他，就那一句没人敢拦，是真的。
李钰瑶走到府门看见二人，一脸不解的问：“你们怎么还在，是没走，还是又回来了？”
田仲铭笑呵呵的说：“周兄非要感谢你送的野味！”
李钰瑶高兴了起来。周骏瞪了田仲铭一眼说：“钰瑶，今天你打猎这么晚才回来，一定累了，这两天就不要去曹掾署了，在家休息休息吧。”
李钰瑶觉得又被田仲铭害了，看看他说：“不累啊！”
周骏严肃的说道：“田大人累了，需要休息，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你在家呆两天，别给他添乱。”
田仲铭一想两天不见先忍了，总比弄出一堆幺蛾子不让去了好。应和道：“对，钰瑶，你在家休息两天吧，听周兄的话。”
李钰瑶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也不敢惹事，哦了一声。
周骏还是克制着没有发作，对李钰瑶说：“快回去休息吧！”说完有些不耐烦的走了。
田仲铭对李钰瑶笑笑说“进去吧！”也就随周骏走。
周骏离开府门，上了马，也不给田仲铭说话的机会，接着走。
田仲铭牵着马看着周骏，想等他走远了，再跟李钰瑶说些话。没想到周骏停了下来看着自己，赶紧上了马。
走出府门观望的李钰瑶发现周骏没有走，赶紧回府关上门。
田仲铭骑马想赶上周骏再解释一下。未到近前，周骏就驱马走了。留下田仲铭一脸尴尬。
躲在街口的田恒到田仲铭近前说：“公子，我从署衙回府，门仆说您未回，我说您出去公干了，就来找您了。远远的看见周少主拉着脸，一直没敢靠近。”
田仲铭是有点不想回家的，不想听母亲说什么大将军府五姑娘的事。已经这么晚了，母亲也该休息了，自己的家，总是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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