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上雒惨案
初五一早狱中留下厨房的八个仆人。其他的由商贾家公子和叔伯兄弟作保可以带走,但结案前不得已任何理由离开上雒,随传随到。凡是离开上雒者,皆与杀人者同罪论处。若此期间,犯了其他罪行,皆严惩。
商贾公子走后,田仲铭便提审了贾实,上来就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的不知道大人想问什么?”
“本官派去你家的衙役发现了十几吊钱,而且你还婢女做了两身衣服,自己做了一身,你还给你母亲抓了药。你以前穿的深灰色常服,你说把衣服烧了,一个胳膊上的抓痕,血渍应该先到中衣上吧,你把一件外衣烧了做什么?”
贾实跪着回:“小的在外面干了这么多年,有些积蓄也是应该的,攒的钱是留着娶亲用的。小的衣服破旧了,换一身也不犯法吧?”
“攒钱、换衣服都不犯法。可是有人要替你顶罪,你要不要谢谢她?”
贾实磕了头说:“大人,小的不知道您说的谁替我顶什么罪?”
田仲铭一脸无所谓的说:“也不是替你顶罪吧,就是那婢女已经招供了,说是她十六日晚趁你熟睡的时候杀死了一位公子,将其草草掩藏在一处破院子里。再此之前,就偷取姑娘的财物雇了凶手杀商贾一家。我也不想当什么清官,有人认罪就行了。”
朱崇补充道:“被从后脑打死的公子,看力度婢女也难以做到,像是故意隐藏真相。这杀了十六口,得留多少血在身上啊,真是不愿想。”
田仲铭走到跪着的贾实身前,在他身前一笔画说:“这一片都是血。”又指着他的袖口说:“这一胳膊上的血用不了多久就凝住了。”
田仲铭站直了身子说:“这婢女真是可怜,原本遭到雇主家苛待,如果找个心地善良的人家,还能活下去。可现在闹出了命案,只能认罪等死了。”
朱崇马上有些难受的样子说:“田大人,我看着婢女有意包庇。前两日情绪还不稳定,这用了药就招供了,也太快了吧?”
田仲铭走回自己的座位说:“她包庇的人不是在这堂上。”
田仲铭俯身歪向贾实的方向说:“你为她愤而杀人,她为你甘心赴死,你说,你们两个谁用情更深?”
贾实也后悔了,如果当时隐忍不杀人,还可以在家照顾老母,还可以跟婢女相伴了此一生。但是他也不想死,也不想认罪。
田仲铭坐直了身子有些感慨的说:“其实她比你用情深。这么一个是非之地,她能隐忍下来,无非是因为有你在。她虽然受了侮辱,如果你真心对她,把她带回家中照料也可以安稳度日吧!你利用她的感情,让她因为你的鲁莽替你去死,你忍心吗?”
朱崇补充道:“贾实,你每晚想起那些死去的人,不害怕吗?你可看得了自己的双手,可敢摸自己的衣服,可能拿刀砍柴,可喝得下水,可吃的下饭?有没有想过这婢女的头颅在断头台上被砍下,怒目圆睁滚到你面前的场景?”
贾实已经崩溃了,情绪激动吼道:“我不害怕,他们该死!”
田仲铭坐着靠近身子问:“你为什么不早些带她离开?商贾家这情况也有两年的时间了!”
“是她不肯跟我走,她说姑娘只是年幼,再大些就好了。她想多挣两年钱,赎了身还能有些以后用。”贾实说着已经泪流满面。接着说道:“最近刚说好赎身不在府里干了,就让恶毒的女人祸害了。这些人都死有余辜,我不杀了他们,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自恃清高的官老爷们,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你们眼中我们就是贱命一条,对我们怎么样都不过分。满上雒人人皆知这个女人放荡,她却得不到报应。那几个公子天天好吃好喝不干人事,却活的好好的。六个老妖婆就看着她被欺负,没有人阻拦。凭什么我们就该忍气吞声,凭什么?”
贾实说完已泣不成声,感觉自己生而卑微,心里凄苦。
待他哭了一会,田仲铭让衙役给他递了一块湿毛巾。说:“全上雒的人都知道她放荡,无人敢娶,算不算报应?一生都得不到真爱和归宿,这算好好的活着吗?有两个公子已经不愿与她往来了,也算他们醒悟了吧!六个老嬷我都查过了,多是无儿无女孤苦无依的,他们也无处可去。我听其他仆人说,平常也很照顾这个婢女,也让她少在这姑娘院中出现。那天他们应该没有亲眼目睹吧,否则怎么也会拦着的。还有管家,我听账房说对你很欣赏的,你告假的时候还多给你了工钱,你再杀他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点犹豫?”
贾实瘫坐地上,他是有那么一点犹豫的,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朱崇审问起案件的经过。贾实交代了杀人经过:
十六日一早他去卖婢女也是一路的宽慰,没卖成,又返回县城,找药铺给婢女看了病,说是吃些安神的过些时日就好了。贾实觉得婢女还能治,又想婢女要是治好了,管家肯定不会轻易的卖出去。把婢女安置在一处偏远出租的民居,自己买了安神药,偷着返回了商贾家找管家,说自己买了婢女。管家却不愿意让他买,一是府上的事他也知道,娶回去心里膈应;二是管家怕让姑娘知道,闹出事来。管家就让他再换两家卖卖试试。
贾实的目的没有达到,心里不悦,赌气把安神的药扔到了井里。
贾实回到民居,那婢女在屋内哭哭啼啼,惹得其他人的反感,房主退了钱,只能露宿街边。可却不巧碰见了一位去过府上的公子,这位公子微醉,却记得这婢女。还说府上姑娘真是风骚,可惜自己不喜欢。还说婢女也一样,三更半夜的跟野男人在路边不回府。
贾实听着生气,拾起手边的一个棍子就打到了没走几步的公子后脑。那公子趴在地上,一个胳膊支起上身,回头怒斥:“你们两个狂徒,我要让你成为官奴,把你们都弄到最贫瘠的地方。把你阉了,每天看着这个贱人伺候男人。”
贾实气急攻心,上去照着公子的后脑一顿敲打,直到一动不动,他才意识到人死了。此时的婢女惊恐的靠着墙。
贾实也有些慌张,一想到自己要被阉割了,就觉得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他杀人了。他强镇定下来,拖着这公子到了一个荒废的宅子。拿木头石块掩盖的时候,那婢女突然拿着木棍捣这公子的□□。贾实怕婢女一会儿闹出声音引来人,忙把她推倒,回去发现男子的腰间有个钱袋,便拿走了,简单的掩盖一下就拖着婢女跑。两人一夜慌张未眠。
第二日天蒙蒙亮,贾实发现婢女的状况更不好了,开始小声嘟囔,有些胡言乱语。贾实又带她去了一家药铺,掌柜说她受了惊吓,神志有些不清,要想跟正常人一样,需打开心结。
贾实觉得商贾家亏欠婢女的,找了个简陋的民居,让婢女喝下安神的药睡去,自己想去找管家讨些钱给婢女买药。在府门外碰巧听见两个仆人一脸□□着说:晚上姑娘约了四位公子来家里玩。
贾实觉得没有天理可言,自己只想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人,却不想杀了人。自己更气恨起来。找了大喇叭花的种子,砸碎包在布包里。趁着下午仆人休息的时候,潜入府里,把布包泡在水缸里。又想起来自己前几日采的蘑菇,老仆人说有毒还没有扔,也泡在了水缸里。又觉得不放心,把布包拿出来锅碗瓢盆茶具全抹了一遍,然后把蘑菇掰碎扔进了菜堆。
自己溜走了,回到婢女住的地方,又给她灌了安神汤。天黑又跑回商贾家,先到厨房看见水少了好多,拿了刀去了姑娘的地方,直接就杀了五个人。碰见一个老嬷,也直接就杀了,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直接把老嬷都杀了。自己搜了他们身上的钱,觉得也不多。就去了公子的院子,公子在屋里,刚下了一刀听见背后管家问:你在说什么?贾实回头看向管家,管家也看见他手里的刀,转身就喊着“来人啊!”往外走。贾实拎起花瓶扔中刚出门的管家头部,管家一晃,他就追上去捅了几刀。
贾实一想管家死了,儿子残了,家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刚才管家还喊了一声,就跑到家主那,把家主杀了。发现也没有人赶来,此时自己身上到处都是血。
自己脱了外套拿着跑到仆人休息的地方,从门外看见众人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趴在桌子上。自己壮壮胆子进屋想拿自己的衣服换了,正赶上一个人翻身,啥也没想,上去一刀抹在脖子上。发现这个仆人就是跟姑娘有关系的,一刀扎在腰上,往腿根补了一下取了命根。
那会就觉得这东西真搞笑,就把那两个也杀了,都取了。放在自己的血衣服上,觉得便宜那几个人了,又返回去补刀,取了命根,再回到仆人休息的地方,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手,拿了干净的仆人衣服。到厨房洗手洗脸,把取来的八个宝物埋在了咸菜缸里。换了衣服,包着带血的衣服离开了商贾家。
自己背着衣服跑到河边洗衣服上的血,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又不敢扔,使劲拧了几把,包好背着去找婢女。
可是不巧,碰见了赌输的公子,因为天黑那个公子又有点迷迷瞪瞪的。贾实已经杀人如麻了,不在乎多这么一条人命。直接打死,扒了衣服,浑身弄脏,掩藏在路边。在早市租了一辆牛车,说是大户人家打死了仆人,给了赶车的好多钱,让拉倒无人的地方给埋了。自己帮那赶车的装上车,就走了。
趁着天还未亮就带着婢女打算离开县城往自己家走。可是这婢女一直胡言乱语,还抓伤了自己,贾实怕一路走回去知道的人多了,未走到家就被抓,就雇了马车,说是大户人家,处理个疯丫头。所以十八号中午就到了家。
田仲铭和朱崇对他这周密的过程真是佩服啊。杀了这么多人,竟然能这么冷静的处理每一步。看来田仲铭开始没有审他是对的,他就没有打算招供。
田仲铭看看朱崇问:“大喇叭花种子是什么,怎么有这么神奇的功效,可以让这么多人昏睡?”
朱崇解释道:“一般叫醉心花,本来吃了这个就口干,想喝水,他还放水里了,越喝中毒越深,井水里还有安神的药。所有才会出现这么昏睡的情况。”
朱崇解释完,对贾实说:“犯人贾实,你既已认罪就签字画押吧。明日根据你说的情况,要核实过程。现在不管你曾经有多委屈,人死了,你也该放下了。杀人偿命,有什么合理的要求,你可以提出来,田大人在这,能为你做主。”
贾实如释重负,但也是死罪难逃。诚恳的说:“两位大人,小的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想请两位大人,不要把小人的事告诉家母,她也熬不了多久了,让她高高兴兴的离开吧!那婢女实在可怜,请朱崇给她找个良善的人家。”贾实说完,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朱崇也不敢做主答应了,看着田仲铭。田仲铭也不搭话。朱崇说:“你的要求知道了,我与田大人商议再定吧!明日先按流程指认现场,核查你的犯罪过程。”
朱崇看着田仲铭说:“那就先退堂了。”
这一场审下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到了下午。田仲铭和朱崇吃了饭就开始讨论呈文的事。有的事真的不能用对错是非来定论。
李钰瑶初五早上没有收到田仲铭的信,心里很不是滋味,人不回来吧,连信都没有了。而且曹掾署有人告诉她,这么大的案子一般都是四十天给朝廷复命。规定的时间不够,可以言明情况,五六十天解决也是正常的。田仲铭去了十六天了,离四十天还远着呢。感觉自己即将被默默地闷死在曹掾署,又觉得田仲铭那肯定特别棘手,也不敢抱怨。自己就主动写了一封信。
田恒初六早上兴奋的给田仲铭拿去了李钰瑶的信。
田仲铭也觉得好惊喜。李钰瑶的小纸条上画着一个长了蘑菇的木墩。画下面写着:田大人,需要人手帮忙吗?每天闲的都长蘑菇了!
田仲铭真的太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昨天晚上给李钰瑶的写信,还担心她生气了,回去不知道怎么哄,今天竟然收到了李钰瑶的信,而且感觉不到她在抱怨。
田仲铭拆开自己写好的信,信上写:
钰瑶,犯人已经认罪了,进入核查阶段,朱崇说一般五天就可以结案了。再走一日,就可以回京。自己一个人呆着无聊了,就在逛逛街,别把自己闷坏了。
开心的田仲铭在后面加了一句:特别想你!
田仲铭就是没事了逗逗她,让她噘着嘴生着点小闷气,日子就不那么难熬了。
封好信让田恒给信差带走。
案件一切顺利,三天核查过程,也找到最后一具公子的尸体,两天整理案件文书,第五日下午七家苦主都签好字。
田仲铭打算跟朱崇告别,恨不得连夜带着贾实返京。却被商贾正妻的娘家人阻拦了。他们非要拿走姑娘那份家产。说是娘家的陪嫁,正妻被商贾和填房气死的,说什么也不能给了填房的儿子。
田仲铭可不参与这事,去后堂躲清静。
天已经不早了,这家务事一时半会可捋不清。朱崇在大堂说:“诸位,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传公子来,本官再请田大人给做个证。大家把要说的话都说说,不能说双方都满意,咱们力求公平。”
在后堂靠着椅背悠闲坐着的田仲铭,睁圆眼睛坐直身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田恒。心里默想:这个精明的朱崇明知自己着急回京,怎么又要耽误时间!
朱崇简单的劝说走众人,赶紧到后堂笑呵呵的看着田仲铭。朱崇自然知道他着急走。这共事了二十来天,大家也熟悉了,朱崇说:“田大人,真是不好意思还得耽误您再呆一天。”
田仲铭一脸苦笑的看着他。明天直接走,太不给面子了,明天不走,这事也不知道几天能让双方都满意啊?就算一天也不好过啊,跟李钰瑶说了五天结案往回走。原本在上雒写的信,就一次也没靠谱过。这一个不留神,回去夫人闹不好就是周骏的了!
朱崇知道他不好过,坐到身边,小声的说:“田大人,要不你再写封信?我是真有事要跟您商量。我看李姑娘知书达礼的,你跟她说一声,她肯定能理解的!”
田仲铭有些为难的说道:“我都不知道写什么合适了!上次去信说了五天一定回!”
“您不趁着这次小别的机会,让她表示表示?”朱崇提示到。
田仲铭有些纳闷的问:“让她表示什么?”田仲铭虽然脑子特别好使,可光知道对李钰瑶好,只要不离开自己就行,从来没想过让李钰瑶怎么着。
朱崇一听田仲铭还有点小年轻的样子了。平常光看官职和办事风格,说他三十了都有人信。朱崇笑着说了一句:“田大人,这个事,您得慢慢琢磨。先说说正事吧!”
朱崇把田仲铭请到了后宅。贾实已经认罪伏法,但是跟朱崇提了个心愿,想回家看一下老母亲,就说府上搬新址,特别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她。他母亲也活不过这一年半载的了,想让老人安心。
那婢女也好了很多,也是觉得贾实替自己出头才获罪,虽然朱崇让她在狱中跟贾实道过谢。婢女为表达一下感激,想去贾实家替他照顾老母。
毕竟死了这么多人,按说贾实的要求是不应该答应的。可朱崇想让他了了心愿,安安心心干干净净的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
朱崇也是有点私心,觉得贾实有点厌世了,如果自杀,田仲铭只带着供词回京,远不如带着犯人回京功劳显著。
朱崇为田仲铭着想,田仲铭也领情给足面子的,答应了留下来最少一日。朱崇面上处理财产的事,暗里让贾实回家看一下。
就是难为了田仲铭写信,在屋里苦思冥想了好久,就写了“钰瑶”两个字,怎么也写不下去了。一直说快回去了,事不过三啊,在这么糊弄,回去李钰瑶急眼了,可真是解释不清了。而且吧,还想不出朱崇说的让李钰瑶表示什么,发愁的很。
田恒第二次进屋看田仲铭,纸上还是两个字。他也看出来田仲铭为难了,说回也不回,再加上上次出去十几天没带李钰瑶,回去就举剑相向,说啥也心虚。
田仲铭一脸愁容的看着田恒。田恒也很是同情的看着他。田仲铭突然挑了一下眼站了起来,让田恒上到身边来。
田恒纳闷的很,一脸茫然的过去。田仲铭让田恒坐下,自己往床那走,说:“田恒,反正我又回不去呢,还得等两三天吧!我也不敢说两三天了。我是挺想回去的,实在是走不开,你解释清楚就行了,你看着写吧。”
田恒忙站起来说:“公子,这我也写不了,一会儿两三天,一会儿五六天的,已经快二十天了。您自己写吧!”
田仲铭才不回去呢,严肃的说道:“反正你得给我写喽,明天一早送走。我回去李钰瑶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就找你算账!”
田恒真是无处说理去啊,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却让不相干的自己解释。默默地坐下,感受了一番田仲铭的无处落笔。
冬月十一的早上,天色有些灰暗,透着丝丝的寒意。
送贾实回家的人已经悄悄出发。堂上正坐的朱崇,传来了六位苦主,商贾家的公子带着家族中说话有地位的长辈,商贾正妻家主事的人也来了。今天并不是普通的升堂断案,要弄个对错出来。
朱崇请田仲铭坐在主位旁听,主要起到威慑作用。这几家不敢当着他的面撒泼闹事,说话办事会比较理智的。八户人家分坐两侧。说白了就是要开个大会。贾实没有赔偿能力,商贾家公子要给六户出个丧葬费。
朱崇简单说完让大家来的目的,就有夫人开始哭泣。不管自己家的儿子怎么不成文,这么惨死了作为母亲总是接受不了的。
朱崇有些柔和的说:“大家失了至亲的,我也不想再说什么,悲痛的心情,我也能理解。先别哭了,等我把话说完,京城来的田大人,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夫人收了声,朱崇接着说:“现在已经这样了,就不再说谁对谁错,作为父母有管教不严,宠溺无度的责任,作为家中长辈也没有尽到规劝的责任。在座的每一位,除了田大人,都有责任。作为一方父母官,本官也失职,没有多讲些道理。”
堂下有人开始哭泣,倒也无人质疑。朱崇对大家说:“你们定个合理的花销。田大人也在,给做个证,谈妥了就立下字据签字。”
朱崇看向正妻娘家人说:“你们现在也不是外人,还是一家人呢,先赔了这六户,再说你们内部的事。”
经过半天多的商议,田仲铭和朱崇一直在中间调节。六户和商贾达成了协议,立了字据签好字,六户就走了。
朱崇问道:“你们有什么打算?”
正妻娘家人也是心知肚明的起因。要产业也是有私心的,姑娘都没了,谁要到就是谁的。管事的人回话:“大人,我们就是觉得给了这填房的孩子我们憋屈,不甘心。气死我们家人,还拿了财产,欺人太甚!”
“你们说的我能理解,可你们也看见了,需要承担的赔偿,属于姑娘的那份还剩多少?她弟弟也是个受害者,认赔,因为他叫姑娘一声姐姐。不想自己的姐姐在九泉之下不得安静,想给姐姐化解一些仇怨。你们作为姑娘的亲人,别总说谁气死谁的仇怨了,这姑娘背负的太久了。如果早些化解,她也可以安安稳稳的嫁个人家,过上有人疼爱的日子。人已经不在了,让她放下吧,也替她放下吧!”
家管事的人沉默一会儿,回:“我们也不想让她记恨着谁,可这是事实,憋屈。”
朱崇也很无奈,人生有些时候就这样:活着的时候有些仇怨无法释怀。死的时候才感慨这些算不得什么!原本夫妻之间的矛盾,最后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朱崇劝说道:“就让这些仇怨消散吧,终该有个了结的时候。”
毕竟人都没了,娘家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朱崇在不断的解说,放弃了要财产。临走的时候商贾家公子喊了一声“舅舅”。这舅舅停下来说:“不必喊舅舅了,原本也无血亲关系,今日之后谈不上仇恨,也算不上亲戚了。”
人生在世,对自己好一点,对周围的人好一点。没必要让自己活在愁苦中,不能自拔。
朱崇也算是一日内顺利的处理完。田仲铭吃晚饭的时候说自己就是个摆设,光学习朱崇怎么处理案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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