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重新开始（2）

【里德新历589年-艾德佩尔-第六区-诺希锡山】
  约迩的葬礼。
  海文的葬礼。
  勒蒙尼·汀沃列佛的葬礼。
  霍华德·瑞德·汀沃列佛的葬礼。
  霍德里尔·瑞德·汀沃列佛的葬礼。
  赫劳德躺在冰冷的白色地板之上醒过来，脑海中仍然有许多闪烁飞掠而过的记忆片段。他不知道这是从何而来的记忆，只记得自己在被盖棺人击穿腹部后，就感觉到了神息汹涌起来，神位基座剥离的那种痛苦也随之而来。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与斯达伽影的联系，已经完全失去了。
  “这是【垢象】，一种神息阶度达到了二十七阶的救赎之光位阶就能使用的，寄存思念的能力。”霍德里尔的声音在赫劳德的身边响起，沧桑中带着看破万事的沉稳与乐观，这种语气和声调赫劳德感觉到无比的熟悉与怀念。
  缓慢转过头去，熟悉的五官和黄金融化般的双眼，朝着赫劳德露出一个看了十几年，却又忘了几年的粗狂微笑。
  “你还是老样子，不是说不留胡子了吗？”赫劳德双手在背后撑住地，他伸了个懒腰，感觉到身体里的疼痛感依然存在着，不过已经缓解了许多。不知道为何，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似乎因为看过霍德里尔的记忆之后被唤醒了，此时他对自己的行为和感情感到陌生，但一切又很合理。
  霍德里尔爽朗地笑起来，一副赌博赢钱后的无业大叔样子，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莉莉说有胡子看起来有男人味一些。”霍德里尔学着赫劳德的姿势，也在背后撑住地，仿佛在吹深秋晚风一样，把头抬起来感受着空气的流动。
  “你刚刚说的垢象，是什么？”赫劳德问。
  “一种把精神和记忆留存在神息中的能力，基本的原理就是让自己的精神和记忆片段与神息波动共振吧，就和留声机差不多。阿加雷斯和赦托迩司留下自己的思念也就是用这种能力。”霍德里尔说。
  赫劳德想起来霍德里尔刚刚提到的二十七阶，满脸的惊讶根本就藏不住。他一直以来都知道霍德里尔的强大，却没想到竟然超越这世上众人这么多。
  如果说空海三重灵是整个大陆刀术的巅峰，那霍德里尔一定是神息的巅峰。
  “小子，我可比你认为的还要强不少呢。使徒是多少阶来着——哦，对，赦托迩司说过他们几乎都是三十阶的末世录，那应该就是启瞳者的巅峰了吧。我也差不多吧，因为我是无敌的嘛。”霍德里尔见赫劳德眼中全是不解，继续说出了一句让赫劳德更觉得惊讶的话。
  “三十阶？”赫劳德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传说中那些切斯特拉神将切斯特拉从大陆中分离出来并长时间维持在空中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
  “那当然，我们可是能够改变【世界规则】的怪物哦。”霍德里尔说的轻描淡写。
  “不过你也可以的啦。”霍德里尔拍拍赫劳德的背，他抬手间额间的安多塔之瞳亮起来，黑紫色的光芒在这个亮白的空间里流淌着，缓缓进入了赫劳德的身体。
  感觉到一股暖流后，赫劳德额间的安多塔之瞳也响应着霍德里尔的神息浮现出来。从刚刚开始赫劳德就觉得全身的神息经纬似乎空了许多，还有许多地方未被填满，此刻安多塔之瞳出现后，黑紫色与蓝色的光两条长龙一般交织在他的周围。
  空间内所有的神息都开始往他无底洞般的身体中涌去。
  这次轮到霍德里尔惊讶了。
  在赫劳德的额间，那枚安多塔之瞳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姿态，紫色光纹簇拥着黑紫色的眼睛状线条，在这只眼睛中，是一颗纯黑色的瞳孔。
  看来一直以来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
  看着能力正在急速膨胀增长的赫劳德，霍德里尔心中开始浮现出一丝担忧。他这才觉得自己对赫劳德过度的注重了培养，而忽略了赫劳德本身的秘密。
  他早就该想到，与他的潜力不相上下的赫劳德，体内多半也存在着某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秘密。那些所谓的天才和能力的强大，其实都是捆绑了某项重要到无法忽视的使命而来的馈赠。
  “赫劳德，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不仅仅只是圣所计划的事情。”霍德里尔神色严肃起来，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不再如之前一样散漫慵懒，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威严逼人的王者。
  赫劳德尽力让神息平静下来，他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神息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但具体的差异和不同他又无法找到。
  “我将会告诉你赦托迩司曾告诉过我的，关于这个世界，这个宇宙，所有一切的起源与真相。包括，埋藏在你身上的秘密。”霍德里尔说。
  霍德里尔告诉赫劳德，最初的宇宙，空无一物，只有无边无际的虚无和黑暗。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无限的岁月，宇宙中的第一道光，起始之初，【第一意志】出现了。
  第一意志是万物的始祖，是这个宇宙的造物神明。它就是宇宙本身，代表了这个宇宙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在恒久辽阔的黑暗之中，第一意志开始试图「创造」，他在黑暗中发现了隐藏在宇宙虚无之下的六种原始领域之力——万象，规则，真实，荒芜，混沌，虚空。

  经过无数次的尝试之后，第一意志最终用万象与真实这两种原始领域之力碰撞融合，创造出了第一个「物质」。至此，宇宙与第一意志便忽然拥有了我们所谓的「形态」，从彻底的虚无中走了出来。
  随着万象与真实的领域不断碰撞，越来越多的物质被创造出来。但第一意志发现，这些物质与自己并不相同，此时宇宙的万物，都是「死亡」的。
  在他想要让物质拥有活力的思考之中，发现物质想要摆脱死亡的本质，就需要赋予「生命」。于是他使用混沌与规则领域，创造出了生命，填入了物质之中，让万物拥有了生命。
  随着万物生命的出现，填充着整个宇宙的可能性与事件也越来越多，于是【第二意志】【无穷】诞生。但第一意志发现，因为无穷的出现，万物的生命开始走向衰竭。
  因为无穷能够承受的信息与记忆并非无限，所以为了保证无穷的存在，规则领域产生出了「逐渐死亡」与「遗忘」的既定规则，让无穷能够通过遗忘永远存在下去。
  第一意志发现物质创造的速度远远不及死亡的速度，在这种规则之下，宇宙会再度回归一片死寂。于是第一意志冲击无穷，让无穷陷入永恒的沉眠之中。
  第一意志使用无穷的「生命」，创造出了【时间】。由于没有肉体物质的限制，时间能够承载所有记忆，没有起始也没有尽头，至此，所有的物质都在时间上获得永恒存在的秩序。
  但随着时间对六大领域影响的深入，宇宙原初的黑暗也在时间中获取了生命，流动起来。从荒芜与混沌领域中溢泻出大量负面物质，侵蚀扰乱了万物的永恒存在秩序，万物再度开始逐渐死亡，让宇宙失去了原本的和谐姿态。
  第一意志发现黑暗流动已经无法挽回，只有在规则与混沌平衡的时候，才能让物质的创造与死亡达成平衡，避免宇宙归于死寂的结果。
  于是第一意志于宇宙中心设下世界锚点——【永恒灯塔】，用来引导所有事物的发展都会最终流向规则与混沌绝对平衡的结果。
  可在黑暗侵蚀状态下的时间，其延续需要通过物质来补充其长度，所以这也导致时间会慢慢吞噬物质，导致平衡在某个时间点被彻底打破。为了寻找时间与物质发展的平衡，第一意志创造了宇宙中的第一片净土——【永乐园】。
  在永乐园中，意志以无穷的肉体与自己的形象和智慧，创造了第一批神——【始祖】。这些始祖虽然会被时间侵蚀死亡，但他们同样可以以物质消亡的速度繁衍，保持宇宙的绝对平衡。
  由于始祖太过完美，他们所具备的神识与智慧是其他物质所不具备的，所以第一意志发现始祖的诞生虽然保证了绝对平衡，但也大大增加了整个宇宙事件的丰富程度，第一意志开始害怕他们终会有一天会吸收到留存在时间上的所有记忆，在智慧的增长中滋生打破自己所创造的绝对平衡的想法。
  于是第一意志剥夺了他们强大的生命力，彻底剥夺了他们近乎无限的寿命，让他们无法在有限的生命中吸收完所有的记忆。
  随着始祖的减少，绝对平衡被打破，第一意志便创造了第二片净土——【遥远彼方】。
  遥远彼方上的生物效仿始祖的模样创造，但并没有强大的能力与寿命，只保留了繁衍能力和部分的智慧和能力。因为这种生物的成功，便被第一意志赋予他最喜欢的称呼——【人类】。
  意志为了维持人类与始祖之间的平衡，便开始利用原始的规则之力设立宇宙的运转法则，创造出【三大规则力】，并从永乐园中选出了六位始祖，赋予了他们分管六种原始领域之力的能力，创造出【六大序列圣徒】。
  造物主用来创造绝对平衡的「砝码」——这就是人类被创造出来的真相。
  听完霍德里尔的讲述，赫劳德忽然回忆起了在自己恢复的记忆中，就是霍德里尔与斯托利亚告诉了他世界锚点这些东西。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些信息来自于亲生母亲斐尔琳和亲生父亲安布纳。
  “我告诉你这些，就是为了让你明白，阿加雷斯想要做的事情有多疯狂。”
  霍德里尔再次告诉赫劳德，这些信息都来自于切斯特拉初代神王，也就是魔铎奥努西留下的记载。这些记载还有后半部分，但已经无法解读出来，他为什么会清楚这些事情无从知晓。
  但从赦托迩司的口中可以得知，他们使徒从那伽门农留下的薄暮死书中知道了，如今这个世界并不是当初的遥想彼端。所以那伽门农以及阿加雷斯的目的，都是为了突破造物主不知为何设下的穹顶，去找到人类最初的诞生之地遥想彼端。
  “为什么想要找到那个地方？难道，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所说的根源？”赫劳德问道。
  霍德里尔摇摇头，回答道：“赦托迩司所理解的根源，在我看来，是类似于绝对平衡究竟是什么样的，其内部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永恒灯塔又是如何指引万事万物发展的，一切的一切是否早就被编排好了剧本。并非单纯的遥想彼端那一个地方。”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相信在人类是被始祖遗弃在现在这个地方的。而始祖如今就生活在遥想彼端之上。”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找到始祖？”
  “对。”
  “那代价是什么？”
  “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终焉之光，就是那伽门农想要打开穹顶裂缝的一次尝试。仅仅是想要打开裂缝就几乎让下界覆灭，他们想要拥有穿过裂缝的能力，多半是需要将全世界所有的神息都汇聚到自己身上的。”
  赫劳德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为了穿越穹顶，需要祭献如今所有人的生命？”
  霍德里尔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见赫劳德面露愁色，霍德里尔拍拍他的脑袋，说道：“戴柏尔大概就是和我一样，在某个地方接收到了阿加雷斯留下的垢象。被垢象中残存的思念影响，他就开始了利用全视之眼推进圣所计划然后复活阿加雷斯的行动。”
  “复活阿加雷斯，不是他自己的意愿吗？”赫劳德想到平日里冷静沉稳的戴柏尔，觉得有些不真实。虽然自己与他有过冲突，可他在自己的印象中，并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看人不能只看他们做什么，还要了解他们想做什么，以及怎么做的。”霍德里尔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些事情有可能就是他本人的意愿，也有可能是受阿加雷斯思念的影响。就像我如今也分不清了，我做这些究竟是因为自己想做，还是只是受到了赦托迩司的影响。”
  “我，原本可能不太会想拯救世界的。”
  不知为何，霍德里尔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赫劳德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斯托利亚的样子，紧接着就是自己。
  大概是霍德里尔选择拯救世界的原因此时随着他的思念涌现出来了吧。
  赫劳德这么想着，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所以，阻止阿加雷斯复活大概是做不到了，这是我的失职。我原本计划的，就是将骸鬼的力量全部传承给你，让你来解决剩下的事情。我知道这是一个自私任性的决定，可是，原谅我吧赫劳德。我很累了。”
  赫劳德转过头看着霍德里尔略带着愧疚的神色，手指不意地抽动了几下。他竭力阻止着心中的那股汹涌的情绪把他淹没，可最后还是没有抵御住，眼泪开始无声的滑落。
  他此刻不想与霍德里尔谈论什么拯救世界或是阻止末日这样的话题，他只想好好的和霍德里尔聊聊天，告诉他失去了他之后，曾经的那个自己，正不可遏制的悲伤痛哭着。
  “我怎么记得你不是个爱哭的孩子。”
  霍德里尔两眼笑的眯成一条缝，用大拇指帮赫劳德把眼角的泪痕擦去。
  “虽然我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是垢象并不能长久的存在，刚刚帮你稳定住神息的侵蚀和缓解神息经纬的痛苦就已经耗去了大部分的力量，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把时间用在更有意义的交谈上吧。”
  这个空间里升起阵阵的暖流，和谐的白光开始变成更加温和的暖黄色光，如同落日的余晖一样，覆盖在两人的身上，烘烤着两人之间共同的记忆与牵绊。
  “在我从斐尔琳手中接过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神息波动的异常，”霍德里尔宽厚的大手抚在赫劳德的头上，轻轻发力拍打着他的脑袋，“简答来说，救了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赫劳德难以置信的眼神让霍德里尔再次笑出来。
  “是的，当时杀掉那个神堕者的不是我，是你。”
  “在你神醒之后，我和莉莉还有三重灵都发现了，你真正的神息性质，是【无属性】。”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霍德里尔回答，“你在启瞳之后，就没有元素操控的能力，所以神醒之后也没有体现出来任何神息性质。我相信因为元素操控能力，你的父母，斐尔琳和安布纳一定争吵过许多次。”
  赫劳德注意到霍德里尔每次提到斐尔琳眼中都会泛出一丝泪光，自己的脑海中也会掠过真实的遗憾与悲伤。他回想起来，在碎片的记忆中，似乎确实有父亲与母亲关于自己神息性质的争吵。
  “你与三重灵一样，都会在进入超域位阶后，才觉醒自己的元素操控能力——【能量支配】。简单来说，你可以随意操控一切与能量相关的概念。”
  “这是不存在于已知的七十二种神息性质之中的。赦托迩司与阿加雷斯将这种力量，定义为使徒之力。意思就是神的使者才能拥有的罕见能力。”
  “那为什么我记得我小时候是有元素操控能力的，并且我是怎么继承死神神位的——”
  “这个我并不清楚，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过，这些我没能挖掘出来。”霍德里尔露出一副我不太清楚可是你要相信我的表情。
  “也就是从知道你会拥有使徒之力那天起，我就有了让你继承骸鬼位置的想法。不过并不是现在这种方式。我没有想到你会继承死神的神位，也没有想到我会在神之低语的共鸣之下进入寂冥还无法完全痊愈。”

  “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决定。”
  霍德里尔露出抱歉的神色，但赫劳德发自内心的觉得，他没有什么可抱歉的。
  “将我的力量传承给你是一种拔苗助长的方式，原本你在获得一个契机之后是会和我还有空海三重灵一样获得爆发式增长的，可我赌不起那个时机了。”
  “加上我也活不久了，所以我选择让你接受神格罪降，剔除掉你灵魂基座和神位基座的连接后，我再通过死亡的方式与赦托迩司的祭司灵基脱离，最后我爆发神息，使用赦托迩司的【连接】性质，将你的灵魂基座与他的祭司灵基强行连接起来。”
  赫劳德感受到脑海内涌现出的那股欣慰与自豪的情绪，那是来自霍德里尔的情绪。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死亡，将他能够给予的一切，全都毫无保留的赠予了自己。
  “但我好像错了，错在我没有认真的去审视过你，一直将你当做我的孩子，当做我的一个物品来随意定夺你的一切。因为就在刚刚，我从你身体里感觉到了另外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这个力量一直尘封在你身体内的哪里我不清楚，可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你体内的那股力量，那股黑色的气息，与阿加雷斯给我的感觉很相似。”
  霍德里尔说着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不知道将我和赦托迩司的力量强行传承给你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如今你的体内存在着你自身，我，赦托尔司，以及黑色气息这四种力量。每一种都很强大，你醒来之后会展现出怎么样的力量和神息性质我也无从得知。”
  “可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请你原谅我的任性和自私，背负我因为懒惰留下来的重担，去寻找造物主给你馈赠的礼物背后的命运和原因吧。现在的你，可以做到的。”
  抬手指向赫劳德心脏的位置，霍德里尔看到了他脸上的坚定，内心放松下来。  果然，赫劳德成长为了一个不错的孩子。
  “你醒来之后，神息阶度大概处在救赎之光位阶的中间程度，这并不是能与阿加雷斯直接抗衡的能力。所以三重灵会将我和阿加雷斯战斗的过程全部复述给你，你一定要——”霍德里尔的语气中透露出一股疲惫和虚弱的感觉。
  他意识到残留的垢象也即将被消耗完，然后化作最后一丝神息被赫劳德彻底的吸收。
  “一定要相信他人。”霍德里尔站起来，拉住赫劳德手，也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这一瞬间，从赫劳德进入无咎者的据点以来，所有的记忆瞬间全都涌现出来，把整个空间都填满。不同年龄的赫劳德在跌倒后，总有一双手伸出来，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霍德里尔，斯托利亚，空海三重灵，但丁，叙利特等等所有的人，都曾经在赫劳德跌倒，需要抱住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对了——”
  霍德里尔的身体开始发出金色的光芒，如同他的双眼一样，全身上下都沐浴着灿烂的黄金之光，他伸出手，托住赫劳德的后脑勺，将他拉近到自己的面前。贴在一起的额头间，两枚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安多塔之瞳共振起来，在这种触及灵魂的振动之中，赫劳德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他的神息经纬中游走着。
  “我还是觉得黑色的气息不太适合现在的你。”
  盯着那双淡红色的双眸，霍德里尔想起从斐尔琳手中接过赫劳德的那瞬间，他看到了与现在同样的温柔与强大。那是一双看似冰山般冷漠，但其实藏着无比巨大的爱与温柔的双眼。
  “所以我就暂时让它无效吧。”霍德里尔身体内传出一阵洪钟的闷响，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只有遍布全身的神息经纬中还流淌着红色的神息。
  “还有一件事你要记得——”
  赫劳德咬着嘴唇，看着面前逐渐消失的身形，伸出了双手，抱住了霍德里尔。
  霍德里尔笑出来，双眼眯成一条缝，嘴巴打开着露出所有的牙齿。
  “我们都爱你，我的儿子——”
  伴随着强烈的金光，霍德里尔彻底消失，赫劳德无力地抬起手，轻声呼唤了一声。
  父亲。
  紧接着，赫劳德也在黑手的托举中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而那句霍德里尔最后的遗言，仍然在冥府之门中回响。
  “赞美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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