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襄阳之战(五)

　　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橙黄的夕阳透过万里层云，映的黄蓉那带眉眼带着些许俏皮的红润面颊好似熟透了的水蜜桃。
　　残阳如血，晚风徐徐。
　　视线满脸犹豫的郭靖身上移开，黄蓉杏眼微阖，看向天际的那抹绯红。
　　“靖哥哥你心里有事便说吧，我们相处这么多年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是？”
　　郭靖微微怔住，无奈一声长叹。
　　“容儿你总是那么聪慧，不似我从小就呆呆傻傻的。”
　　黄蓉并未回话，轻轻摇晃着摇椅，静静等待着。
　　沉默良久。
　　郭靖感觉喉咙有些干，喝了些水后，沉声道：
　　“容儿，我今夜会带着最近聚集而来的江湖英雄，去将汉江上游的蒙古人水寨烧了。”
　　黄蓉表情毫无波澜，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
　　“容儿你早就知晓了？”
　　“是啊，我早就知晓了。”
　　郭靖表情一顿，嘴巴无声张阖两下，这才缓缓问道，“那你……那你不拦着我吗？”
　　“欸……谁叫我嫁给了你这个为国为民的大侠呢？”
　　侧目望向郭靖，黄蓉露出俏皮的笑容，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
　　郭靖却不说话了，心间的愧疚感让他眼眶溢出泪花。
　　“靖哥哥怎么了？”
　　黄蓉有些意外，坐起身子，伸出手轻轻摩挲着郭靖那坚毅微凉的面颊。
　　郭靖握住她柔软的手掌，沉默许久，缓缓张开干涩的嘴巴。
　　“容儿……过儿白日里与我说，蒙哥派出十余名先天高手，两名先天大宗师前来襄阳……”
　　黄蓉表情顿住，抽出被郭靖握住的手掌，抚摸着小腹没有说话。
　　黄蓉何等聪慧。
　　如此不知郭靖的意思。
　　如何不知那些前来襄阳的蒙元高手的意思？
　　亦是知晓之前杨过为何会答应在郭府住下数日。
　　郭、黄二人陷入沉寂，看着彼此的眼眸。
　　少顷。
　　黄蓉打破僵局，带着不易察觉的渴求语气的问道：
　　“靖哥哥，我们不要守襄阳城了好不好。
　　我们回桃花岛隐居，陪着我肚子里的孩子快快乐乐的生活好不好。
　　桃花岛还有大师傅，我们……”
　　黄蓉明知故问的说着，圆溜溜的杏眼噙出晶莹的泪花。
　　这些话。
　　其实黄蓉说过许多次了。
　　只是往日都被郭靖厉声训斥回去。
　　可今日再听着，郭靖却做不出往日那般怒容。
　　“蓉儿，我是宋人，保卫大宋百姓是我郭靖的使命。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有一身过人本领，就不能坐视不管……”
　　郭靖解释着。
　　可这些话却不是黄蓉想听的。
　　她不是大侠，也从未自诩为大侠，
　　“靖哥哥，我累了，回房休息了。”
　　黄蓉站起身子，快要离开后花园时，脚步顿住，背对着郭靖，“靖哥哥，一路平安。”
　　语闭，消失在郭靖的视线里。
　　郭靖呆呆站在花园中间，表情复杂，旋即化为坚定，大步离开。
　　…
　　…
　　深夜。
　　杨过盘膝而坐，却静不下心来，叹息一声，走到已然入睡的小龙女面前。
　　看着她恬静安然的睡颜，杨过唇角微扬，逐渐平心静气下来，不过此时却也没运功修炼的心思，
　　杨过正要瞧瞧今晚的钩月时，耳朵微动，转身望向木门处。
　　‘洪前辈这个时间来这里作甚？是找我的……还是找萧兄的？’
　　这么想着，敲门声响起，不过却是隔壁萧峰的门。
　　杨过笑着摇摇头，打开窗户，望向夜空中那抹钩月。
　　“过儿。”
　　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
　　杨过感觉身肩膀一沉，手掌微凉，侧目望去，便瞧见小龙女靠在了自己肩膀，亦是在仰望夜空。
　　轻嗅着熟悉的幽香，杨过自然而然的揽过她纤细的柳腰，温声细语道：“姑姑我吵醒你了？”
　　小龙女轻轻点头，微微抬头，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清眸弯起似夜空钩月。
　　“过儿，你长得比我高啦，当时你刚入古墓时，才只到这儿呢。”
　　这么说着，小龙女伸出手掌，在胸前比了比。
　　杨过莞尔而笑。
　　“哈哈，过儿是个现在是男子汉了嘛，肯定要比刚入古墓时要高的，而且……这样也好照料好姑姑的一辈子的。”
　　倚在杨过肩膀上，小龙女喃喃自语，“是啊，过儿现在是男子汉了，已经长大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杨小子，睡了没？”
　　杨过回眸望去，看向门外的几道人影，无奈道：“洪老前辈你晚上不睡觉的吗？”
　　吱——呀——
　　门被打开，便见到走廊外，取出漆红大葫芦喝酒的洪七公。
　　揉了揉红彤彤的鼻子，洪七公问道：“你白天时杀人了。”
　　杨过微微一顿，并未否认。
　　“晚辈的确杀人，洪老前辈有何指教。”
　　门外的萧峰、阿朱二人对视一眼，刚想开口时，被洪七公伸出手打断。
　　又喝了口酒，洪七公用那双看似醉眼惺忪的眼眸盯着杨过眼睛。
　　“为何一定要杀人，你还记得老叫花几年前给你留下的话吗？”
　　杨过神色自若，点点头，“记忆犹新，但晚辈并未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杨过这般姿态，让洪七公缓缓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老叫花子老了，越来越看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今夜老叫花子找你。
　　一是想问问你，你白日里所言，可是真的。
　　二是……容儿请你去郭府盘亘几日，想让你帮帮忙。
　　嗯……也算是老叫花请你了，你来不来？”
　　洪七公如此直白，倒是让杨过有些错愕，不过也仅仅只是错愕罢了。
　　杨过沉默着，望向身旁的小龙女。
　　小龙女知晓他是在意自己的意愿，心中温暖，噙出一抹笑。
　　“过儿你想去，就去吧，晚些离开襄阳，也可以的。”
　　握紧她纤柔的手掌，杨过重重“嗯”了一声。
　　旋即一行五人来到郭府。
　　次日一早。
　　杨、龙二人在院子里刚醒，一名丫鬟敲响房门。
　　“杨少侠、龙姑娘，夫人请你们去后花园，一起用餐。”
　　“知道了，一会到，”
　　“是。”
　　……
　　朝阳初升，晨露如珠，挂在枝叶、花瓣上，在旭日下，焕发着淡淡红光。
　　此时花园里的长桌上摆满了早点，氤氲香气传空满，引的人食指大动。
　　黄蓉含着笑容，“好了，过儿你来了，那就用饭吧。”
　　杨过倒是淡然自若，看向桌席上相识的众人却有些疑惑，为何郭靖没来。
　　杨过也并非全知全能。
　　郭靖昨夜带人离开襄阳，想要速战速决，他自然不知晓。
　　杨过也未深想，以为是军务繁忙，郭靖一大早就去军营了。
　　饭菜用完，杨过在寻思着离开时，被黄药师喊住。
　　“别急着走，老朽想请你们瞧瞧这阵法如何。”
　　这么说着。
　　黄药师取出一张笔迹崭新的纸张，显然这是刚写出不久。
　　杨过扫了一眼，微一思忖，便已经明悟，便收回目光。
　　黄药师有些奇怪，他虽不是个喜欢询问的性格，可看着其他人苦思冥想，杨过却还有心思喝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杨小友对我这阴阳五行阵，有何看法。”
　　杨过微微一怔，摇头笑道：“晚辈并未学过阵法，说出来，岂不是惹人嗤笑。”
　　“哼！你不愿说，就不愿说，何必做出这般姿态来糊弄老朽。”
　　杨过这般说实话，倒是惹得黄药师不快。
　　虽不知是真怒假怒，可这般喜怒无常的行径，倒是无愧于“邪”之一字。
　　黄蓉对自己这个爹的脾气也是无奈的紧。
　　“爹，莫要发脾气了，过儿虽聪慧，可年纪尚小，不通阵法，也是很正常的，你又何必生气呢？”
　　听着自家宝贝女儿温声软语，黄药师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杨小子，你说说吧，可是瞧不起老朽这阴阳五行阵？”
　　“哪里的事，前辈这‘阴阳五行阵’，比之重阳真人所创的‘北斗七星阵’也不遑多让，怎谈的上瞧不起之说？”
　　杨过虽未学过阵法，可在终南山生活时。
　　也是见识过全真教的“北斗七星剑阵”，倒是瞧的出几分门道来。
　　“那你为何只匆匆瞥上一眼，便不再查看，难道已经明悟了不成？”
　　黄药师听着，也是不知杨过是在恭维自己，还是在说实话。
　　多年前。
　　黄药师曾领教过全真七子摆出的“北斗七星剑阵”。
　　当时便感觉此阵不弱，竟然能让一群草包和自己斗个旗鼓相当。
　　心里便想创出一门不弱于“北斗七星剑阵”的阵法。
　　这“阴阳五行阵”便是以桃花岛的护岛“桃花阵”改良出的草创阵法之一，如今才完善起来。
　　“黄老邪，你老是为难杨过这个孩子作甚？”
　　洪七公喝了口酒，眉宇已有三分醉意。
　　黄药师神色自若，“七兄开口，可是将我这阵法研究透彻了，不妨说来听听？”
　　洪七公霎时间不说话，他哪里懂什么阵法啊，拳法倒是会些。
　　和他一样的还有萧峰这个除武学外，其他方面天赋皆是稀疏平常的大汉。
　　“过儿，这个逆转五行是什么意思？”小龙女指了指阵图。
　　视线从黄药师身上移开，杨过沉默两息，似在思考。
　　“阴阳生五行，五行亦生阴阳。
　　一般的阵法应该都是一个阵眼的。
　　而黄前辈的‘阴阳五行阵’则是有一阴一阳，一主一副两个阵眼。
　　此阵图上的逆转五行，则是要变化阵眼正副的意思。
　　说起来，这阵法应该不止可布下七之数，还可以布十一之数，十三之数的。
　　毕竟五行也分阴阳，阴阳也可合一。
　　不过我并为研究过阵法，也只是粗略一说罢了。”
　　小龙女点了点头，继续研究阵图。
　　丁典看着会心一笑，问道：“杨兄你当真没学过阵法？”
　　杨过摇摇头，如实说道：
　　“以前见过全真教那些道士演练‘北斗七星剑阵’
　　阴阳五行学说也是为了练武学的，但是阵法的确是没学过。”
　　黄药师没再继续追问，只是说道：
　　“老朽先行去布阵了，你们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问问容儿和杨小友。”
　　语毕，黄药师转身离开，留下面色古怪的众人。
　　杨过倒是淡定，继续同小龙女细说着。
　　……
　　这黄药师的“阴阳五行阵”虽也可摆出七人阵。
　　但是与全真教的“北斗七星剑阵”不同。
　　并非是纯粹的由人摆出的阵法，
　　而是以桃花岛的护岛大阵改良而出的，是用的着这诺大的郭府。
　　毕竟主要目的则是保护黄蓉，而不是以杀人为主。
　　这阵法的的两个阵眼。
　　原本是黄药师与黄蓉这两位精通此道的大家担任的。
　　可黄蓉有孕在身，不可妄动，由杨过顶上。
　　黄药师与杨过又无默契，便又落在小龙女身上。
　　最后定下来则是：
　　杨过为阳位，小龙女为阴位，萧峰为金位，丁典为木位，黄药师为水位，洪七公为土位。
　　还差了副攻的火位。
　　众人正为此事头疼时。
　　不知郭芙三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毛遂自荐便要担任。
　　黄蓉得知，脸都黑了，赶忙将她拉了下来。
　　依着黄蓉心中的想法。
　　若是让郭芙三人处火位，为副攻，做萧峰的副手，那不就是在给萧峰拖后腿吗？
　　是的拖后腿。
　　阵法虽可弥补实力的差距，可二流与先天的差距的确过大。
　　黄蓉完全不相信郭芙三人有这个实力可与先天宗师一较高低。
　　“郭夫人，若是没有好的人选的话，便让我来吧。”
　　黄蓉秀眉皱起，问道：“过儿你既要调度，又要负责驰援萧峰，这样你心力足够吗？”
　　“应当没问题的。
　　有姑姑在，我们心意相通，有什么变化，会提前告知对方的。
　　再说，还有其他的人选吗？”
　　黄蓉沉默了。
　　襄阳城内大多高手都被郭靖带走了，除了郭府内的这些人。
　　城内大猫，小猫两三只，现在来教，怕是也来不及了。
　　“这样的话，过儿你可就要小心了。
　　若是……若是心力不济的话，你可来寻我，我来顶替你。”
　　杨过点了点头，只是看着黄蓉那大肚子，心中却是无奈摇头。
　　依着黄容现在的情况，怕是随时会临盆，杨过又哪里敢让她冒险。
　　数日时间，眨眼便过去。
　　郭府内的丫鬟、仆人除了一个产婆和一名留下来照顾黄蓉的丫鬟外。
　　其余人早已让他们回家。
　　这日。
　　杨过望向早起的旭日。
　　他已知晓蒙元派来的人，今夜便会开始行动。
　　只是杨过并不清楚具体人数，只是希望不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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