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为防止他中途逃脱，又有两名捉妖师从树后来到他面前，一人一边死死的压住他的胳膊。

        玉还朝惊怒的睁大眼，急促道：“你们想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把小骨刀，刀的两侧刻着诛妖的法文，那捉妖师握着骨刀，朝着他的腹部就是一刺，然后向一侧划开。

        “呃啊！！！！！！！！！”

        哪怕再是坚韧，这种生割的疼痛还是让他剧痛出声，脸也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更是如瀑般流下，他开始疯狂挣扎，骨锥也有了脱落的趋势。

        压住他的两个捉妖师见状，更是使出全身力气将他的手臂死死压住。

        那把小骨刀应该也是用婴儿骨头制成的，刀身并不长，虽然没有划到他的其它内脏，但足以将腹部的皮肉割开。

        玉还朝能够感受到腹部哗哗的流血，打湿了他的内衫和裤子。

        看他疯狂挣扎，那名捉妖师好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手伸到了他的腹部，从伤口中伸进去，摸到他的元丹后，用力往外一掏。

        犹如剜心！

        玉还朝再次痛呼出声，连接元丹的筋脉一根根断开，痛得他汗湿了全身，整张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头发湿哒哒的粘在脸上，嘴唇瞬间发白，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元丹离体，他失去了大部分妖力，整个人再无力气挣扎，原本压着他的两名捉妖师也放开了手。

        他的元丹金光流转，足足有婴儿拳头那般大，握着它的捉妖师手微微颤抖，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贪婪之意。

        “快！给我！”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听起来很是急迫，还有隐隐压下的兴奋，他好像等不及别人递给他，拄着拐杖就慌忙上前，一只满是褶皱的手伸到那名捉妖师面前，从他手中将元丹一把夺过。

        玉还朝两只手被钉在树上，上半身无力的垂下，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醒了过来，听到雨落在树叶上的哒哒声，他缓缓抬起头，通红的双眼看到昏暗的天光，有雨滴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然后砸到他的眼角。

        好冷啊

        好痛啊

        他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满是暗红血渍的内衫与血肉模糊的伤口粘在了一起，他低低的□□一声，然后紧咬牙关，拼尽全力将右手从树上挣脱出来，他这一使力，让原本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忍着痛意用颤抖的右手将钉在左手上的骨锥拔下。

        这一下仿佛用了他的全部力气，双腿一软，咚的一声就跪倒在地，只能用手肘撑地，可他身体一弯曲，挤压到受伤的腹部，痛得他哼出几声，胸口快速起伏着吸气。

        地面又湿又冷，他还能闻到自己的血混合着泥土的腥味，他努力向后倒，让后背靠着大树，这样果然轻松一些，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大雨泼倒的稻草人，浑身又冷又潮，无法翻身，或许只能烂在泥土里

        玉还朝闭着眼靠着大树休息了片刻，浑身早已被雨水和冷汗打湿。

        突然，他听到远处传来细细的脚步声，他猛地睁开眼睛，浑身毛孔都警惕起来，他不知道那些捉妖师如何离开的，但如果他们去而复返

        他用手肘蹭着树干站起身，用右手捂住腹部的伤口往前走，他走得很艰难，但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到看见一处野湖，浑身湿透的他实在累极了，才跌跌撞撞的找了块石头坐下。

        玉还朝一边粗喘着气，一边用满是血污的手掀起被划破的衣服，衣服粘连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他试着聚拢妖力，可没了元丹，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玉还朝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林子挺大，他撑起身体想要辨明方向，突然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恐是追兵至此，而周围根本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除了这个野湖。

        雨越下越密，甚至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本就不喜欢下雨天，潮湿又阴冷，更是厌水，哪怕他爱干净爱洗澡

        可那个身影越来越近，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扑通”一声落水响，他跳下了野湖，冰冷的湖水灌入他的耳口鼻，他努力憋着一口气想要撑到对方离开，可他高估了自己，现在的五识根本不如以前灵敏，他哪里还能在水里观察到地面的情况。

        他在心里自嘲一笑，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身体也越来越沉，水压压得他全身都疼，他了无生气的想，“算了吧，玉还朝，你本就孑然一身，元丹都没了，还留着这具破败的身体作甚，本就野生野长的东西，享了千年的烟火气也够了，不如就在这野湖里，了此一生”

        失去了求生意志的玉还朝放任自己的身体往下沉，待他意识开始模糊时，恍惚间有什么东西砸破湖面直冲而下，等那东西近了，他才发现好像是个人。

        那人眼睛大大的，嘴在水里一张一合，吐出一串泡泡，他看着她的口型，好像在喊，“玉还朝！”

        苟翠被一股意念拉到玉还朝的幻境里，她环顾四周，是个很大的林子，天空昏暗，还下着细密的雨，周围并没有玉还朝的影子。

        她搓了搓脸，选了个方向开始找人，一边找一边喊他的名字，只是她找了半天，光裸的脚都快磨破了，嗓子也哑了也没发现个活物。

        她怀疑是自己找错了方向，刚想掉头就滑了一跤，她一手撑在地上，突然目光一怔，捻起一点泥土，上面还沾着一丝血迹，只是被雨水化开，不太明显。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循着血迹的方向向前，血迹越来越多，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急。

        突然，她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抬头看向前，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然后就是“扑通”的落水声响起。

        直觉告诉她，那就是玉还朝，她慌乱间愣了一下，然后才冲着跑过去，扒开一丛又一丛的野草，一个野湖才出现在她面前。

        她先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见湖面没有反应，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苟翠的水性其实不是很好，但此刻她爆发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冲着越沉越深的黑影游去，她张嘴喊他的名字，还被湖水灌了一口，又使劲儿蹬了两下，才游到他身边，然后拉住他的手。

        等她将人推上岸，自己再爬上去的时候，早已筋疲力尽，但看着如尸体般的一动不动的玉还朝，她还是爬了起来，跪到他身边。

        她这才看清楚他现在的状况，脸色苍白如纸，双手各有一个穿透性的孔洞，还不停的往外渗着血，更要命的是他的腹部，一寸来长的伤口因为泡在湖里而泛白外翻，苟翠知道，那是妖们最重视的地方。

        苟翠浑身湿透，面无血色，双眼通红的看着躺着的人，她想叫醒他，她想帮他治疗伤口，她想按压他的胸口将水逼出来。

        可是，他看起来那样脆弱，她双手颤抖的悬在他身上，根本不敢触碰他分毫，她怕水压压破了他的内脏，自己一动手只会让他更严重。

        “怎么办怎么办”她喃喃出声询问自己，声音也不觉有了哭腔。

        她呜咽着询问自己怎么办，眼前一阵模糊，她眨了眨眼睛，还带着温度的泪水不停的滴落到他脸上。

        突然她又想到，自己能进入他的意念中，肯定是自己的血起了作用，而自己的血还有很强的治愈能力。

        她想也不想，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臂，张嘴就是一口，可她的牙齿不够尖，虽然咬破了皮，但出血太少，她只能更加用力的咬自己，剧烈的疼痛险些就让她松口退缩，可她还是狠心的闭上眼，直到有血水从口中流出。

        真的太痛了，痛得她直掉眼泪，但看着从手臂中流出的鲜血，她又笑了。

        俯身捏开玉还朝的嘴，她将自己的手臂凑上去，眼看着猩红的血液流入他口中然后又冒了出来，她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有吞咽下去！

        苟翠看着他被鲜血染红的唇，重新抬起手臂，对着自己咬出的伤口吸了几口，然后俯下身，用手抬高他的下巴，最后将唇覆上他的。

        她用自己的唇包含住他的，然后哺给他一些血液，用舌头压下他的舌，迫使他咽下后再哺给他更多，如此几次后，她覆着他的唇的时候，感受到了他鼻尖的呼吸。

        她欣喜的抬起身，然后将耳朵贴到他胸口，‘咚咚咚’一下又一下，那是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玉还朝的意识还停留在野湖里，他好像呛了几口水，有什么东西钻入他的口中压迫着他的舌头，害得自己又咽了几口水

        他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很重，他努了很久才睁开一条缝，他咳嗽两声，觉得自己的舌头很麻，还满口铁腥味。

        突然，一张脸凑近他，这张脸脏兮兮的，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两颊，眼睛肿得像核桃，还不停的流泪，一张血口张开，欣喜的喊道：“你醒啦！”

        他皱着眉，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是谁？”

        苟翠轻轻拍了他一下，血泪交替的糊了满脸，听他问话，又喜又气的笑骂道：“你说我是谁？！我是你的大爷！”

        这个人怎么还骂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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