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晓琴终于追到了高畅，30岁的她，在她们的小城市里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剩女了。今年过年，她把高畅带回了老家，正式介绍给在老家的亲戚朋友。

        每家每户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空气里还时不时弥漫着鞭炮的烟火味。她小心翼翼地向高畅介绍着自己的家乡，生怕他第一次来不习惯。姑姑们听说晓琴带了男朋友回家，像看西洋镜般地蜂拥而至。晓琴家本不宽敞的客厅，看起来更加逼仄了。原本不屑来她家做客的表兄弟姐妹们也破天荒的出现了，依然是一副高姿态的模样，几个人管自己低头玩手机，偶尔互相之前交流几句，但不和晓琴和高畅说话。

        “小高啊，你家是蓉城本地的吗？”这边大姑话音未落，那边小姑紧接着一句：“是独生子吗？几套房？收入怎么样？”

        小姑在问这些话的时候，晓琴的表姐抬起了头，大家都在等高畅的回答。晓琴知道这些问题无理又不礼貌，试图替高畅解围。但高畅放下手里的茶杯，面带微笑认真地回答了所有问题。

        “白氏？是那个很大的白氏集团吗？”大姑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我想我们市只有一个白氏。”高畅淡定地说。

        “那你知道你们小老板吗？白玉宇。”晓琴表姐不淡定了，试探性地问。

        “我是他的助理。确切来说，他现在是我们大老板。去年在我们老板三十岁的生日上，老董事长正式退休了。”

        “什么？晓琴，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你在白氏集团工作。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哪个不起眼的小公司呢？”

        “表姐，是你狗眼看人低。我姐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在大公司工作很正常。”晓琴实在佩服他弟弟的腹黑，经常帮她怼表姐。

        “晓琴，那你岂不是经常可以看到白玉宇？”

        “我们财务部跟总经理办公室本来就在同一层。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们白总又不是明星，但是你怎么会知道他。”

        “你们老板的名气在我们的圈子里比明星大好吗？听说他比大部分男明星都要帅，美国u大金融系全a毕业，擅长各类运动，特别是篮球，他打篮球的时候，场边永远有很多粉丝……”表姐一口气说了很多白玉宇的八卦，晓琴知道她口中的圈子。早几年，因为她爸爸的事情，她去大姑家的别墅，正好遇上表姐在开派对。一屋子的男男女女，打扮得光鲜亮丽，饮料酒水蛋糕洒了一地。有个女孩正跪在地上，另外一个人烟熏妆的女孩对她拳打脚踢。一旁的人都举着酒杯看热闹，不管男女，没有人上去劝阻。晓琴愤怒地冲上前去拦下烟熏妆的女孩，警告他们再不住手，她就要报警了。表姐一把拉开了她，威胁她说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她今天就借不到钱了。那天她去借钱是为了给她爸爸动手术救命用的，她愧疚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孩走了。她不知道后来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但这件事过去多年，依然让她心有愧疚。

        “小高，能把你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晓琴的无动于衷，让表姐把希望放在了高畅身上。

        “这恐怕不行吧！我们员工是不能透露老板的信息的，不然会被开除。”

        “玲玲，你不要为难小高，人家第一次来，你就提这种要求。”晓琴妈妈看不过眼，说了一句。但晓琴表姐从来不把这个舅妈放在眼里。

        “不就找了个城里男朋友，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就住在这种破房子里。”表姐虽然轻声嘀咕，晓琴还是听到了。她从小到大忍表姐的蛮横娇纵和无理，但只要她表姐冒犯到她母亲，她一定会反击。

        “表姐，我们老板喜欢善良一点的女生，你应该没什么希望。”

        “你～你敢再说一遍？”表姐气得直跺脚，恶狠狠瞪着她。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老板看不上你这样的。”三十年了，那个在亲戚们难听刺耳的话声中长大，只会低头拼了命念书的女孩，终于抬头挺胸直视着表姐说出了这句话。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害怕，高畅紧紧握着她的手。

        也许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原本气势汹汹的表姐占不到便宜休战了。晓琴的两个表哥从不参与战争，互看一眼，继续玩游戏。他们两个无声的无视，比表姐叽叽喳喳的找碴更让她难过。只是他们还是年少时那些刻薄的面孔，而晓琴已不是当年那个抬不起头的小女孩了。那些压抑无助，终究随着年岁消散淡去。她一直认为人的一生，孤独，无助才是常态。她不该为这种常态感到难过，甚至自怜。也许这种时刻，心会跟着沉下去。但沉进心里，肚子里的，都是她坚韧勇敢的品质。

        大姑父为了欢迎高畅，在市区一家五星级酒店设宴。大姑父在家族里德高望重，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加上这场宴席被冠上“欢迎高畅”这几个字，晓琴没有选择必须到场。临出门之前，大姑还特意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晓琴，你们怎么去酒店？你们又没车，你表哥他们都太懒，不愿意开车，所以我们也没有多余的车来接你们。”

        “大姑，我们自己会打车过去的，现在打车很方便的。”

        “这样啊！那行吧，我们酒店集合。”

        晓琴一家是最后到达酒店的，司机绕了远路。所有人都开吃了，没人等他们。一共五桌，没有一桌剩下四个完整的座位。晓琴很生气，他们只是迟到了十分钟。以前要是其他人没到，就算等到饭菜凉了，大家都得等。晓琴母亲握着晓琴的手说：“你跟小高去坐那桌，有两个位置，我跟你弟弟去坐其他桌。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什么理由你现在就忍不了了。乖，过去吧！”

        晓琴听了母亲的话，带着高畅就席。看着周围的一圈人，她突然释怀了。也许她以后都不会跟他们见面了，又何必和他们一样，做个心胸狭隘之人呢！他们的言行举止伤害了年少时的你，可你也因为这些伤痛长成了现在的样子。事业不错，爱情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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