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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55章


热腾腾的早餐兜在塑料袋里,被清晨的冷风吹得摇摇晃晃。

        詹杨未傲费了点功夫护住那点脆弱的热度,把翻涌复杂的心绪尽数收敛,面色如常地返回了酒店的房间。

        唐沐的状态肉眼可见的比早先好,开开心心地从塑料袋里挑出自己的豆浆和油条,缩在墙角那张小玻璃茶桌边上,把一顿简单的早餐吃出满满的幸福感。

        詹杨未傲坐在床沿,捧着在便利店里买的纸杯咖啡,很怪异地搭配着馒头往嘴里塞。

        唐沐闻见空气里弥漫的咖啡气味,倏地扭过头,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射向詹杨未傲手里已经缺了个角的大白馒头。

        “你拿馒头就咖啡?!傲啊,你好歹也是个大家族的少爷……这么不讲究的?”

        詹杨未傲泰然自若,当着唐沐的面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动作优雅地抿了口廉价的咖啡:“无所谓,能吃就行。”

        修仙世家的继承人暂时放下了家族的重负,穿着自己简单的便服,坐在普通的酒店房间里,吃着简陋的早餐。从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养尊处优的不适应,他就像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只是简简单单地过着生活。

        唐沐把被甜豆浆泡的软趴趴的油条怼进嘴里,望着悠然自得的詹杨未傲含糊不清地念叨:“这么多年你家私厨竟然还没把你的口味养刁……”

        “口腹之欲没那么重要。一般来说修仙修心,要断掉俗欲。”詹杨未傲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示意:“比如你边上的那家伙就已经辟谷了,不用吃饭,甚至连觉也不用睡。”

        顾苡谦立在唐沐身后倚靠着玻璃,心无旁骛地擦拭着澄澈似冰的剑刃,一点点抹去上面沾染上的血腥气息。

        唐沐吸面条似的咽下只剩个尾巴的油条,仰起头冲顾苡谦挑了挑眉:“辟谷哈?我看你平时在家里点菜倒是蛮积极的。”

        顾苡谦的手顿了顿,雪白的剑穗摇曳,坠着的紫色玉珠蕴着光:“不用吃并不是不能吃,我喜欢你做的菜的味道。”

        得到了直球的夸赞,唐沐满意地点点头,只有从没吃过唐沐手艺的詹杨未傲在一旁不动声色地酸成了一颗柠檬。

        唐沐小口地把沾过油条的豆浆也喝得一干二净,视线在顾苡谦和詹杨未傲的脑袋间来回逡巡。

        两个人都留着及腰的长发,但各自的韵味大不相同。

        顾苡谦的黑发直而顺滑,贴着挺直的背脊和前胸垂下,衬着冷艳的面容,有种如诗如画的迤逦。

        詹杨未傲的长发则轻微地打着卷,柔和了眉眼的凌厉,缺少打理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凌乱不羁。

        唐沐莫名的有些手痒起来。

        他天生就对编东西有着喜好。上学的时候就会把手藏在桌洞里,随便扯着几根长条物体盘来绕去,而他对人的头发更是执着。

        在认识杨小晚之前,詹杨未傲这个表哥的脑袋就先一步遭了唐沐的霍霍。也幸亏唐沐的技术很不错,詹杨未傲才没有在学生时代平白多出一片心理阴影。

        此刻唐沐默默地伸出自己罪恶的手,一把攥住了顾苡谦搭在后腰的发丝,轻轻扯了扯。

        顾苡谦再次停下手中的动作,低下头就望见唐沐灼灼的目光,黑亮的眸子里写满了跃跃欲试。

        那一瞬间,可以身经百战而巍然不动的魔修罕见地僵住了,头皮都隐隐发麻。

        唐沐现在的那个眼神竟然该死的熟悉……和曲宁每次破门而入要强行给他编头发的那副神情别无二致。要知道曲宁最开始的编织手法那叫一个惨不忍睹,都是在顾苡谦头上慢慢地实验进步,最后才变得灵巧精致,还亲手帮顾苡谦编下了释露上的那枚剑穗。

        平日里有个杨小晚帮唐沐过过手瘾,唐沐对顾苡谦的头发倒也没表现出什么执着。但在年底大家都忙了起来,杨小晚也被杨晨抓去全国到处跑,出席各种场合。

        没有了纾解的渠道,唐沐这段时间一直憋得慌。现在两颗顶着漂亮长发的脑袋在面前晃悠,吃饱喝足的唐沐开始追求一些精神上的饱足了。

        早就被曲宁□□到产生条件反射的顾苡谦回过神,自己就已经乖巧地握着发带在床沿坐好了。唐沐就在他身后,哼着轻快的小调,顾苡谦纯黑的发丝在男人纤长的十指间交错翻飞。

        詹杨未傲在唐沐开始在顾苡谦头顶上肆意妄为的时候,就猛地灌了一大口咖啡,才避免了被馒头噎住的命运。

        他的眼神复杂极了,醋味里还夹杂着几丝怀念。詹杨未傲望着神色专注的唐沐,指尖不自觉地撵了撵在胸前微微翘起的发梢。

        ……

        十四岁那年,詹杨未傲跟着詹桑朋来到位了于龙河的云家。少年人沉默地站在父亲身后,麻木地听着他和仙盟中各路势力的成员虚与委蛇。

        同狡诈善谋的父亲不同,詹杨未傲对权利、诡辩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他在詹桑朋身后站得端正笔直,眼中却泛着空。或尖锐或弯绕的话语从耳畔掠过,他却只能听见屋外地鸟雀羽翼煽动,自由地啼鸣。

        少年整个人都被打理地精致,仿佛一个赏心悦目的人偶。昂贵繁复的衣装裹住还没长开的纤弱躯体,微卷及肩的发丝服帖地束在脑后。

        詹家的服饰都是走的仿古制的路子,因此族里有一定地位的成员都心照不宣的蓄着长发,詹杨未傲也被迫如此。

        这身衣装,这头麻烦的长发,周遭假笑虚伪的人群,在少年看来都是枷锁。

        结束掉父亲安排的行程,詹杨未傲终于有了些自由的时间,他在薛远忠的陪同下来到了龙江市内一所名列前茅的初中。

        正好是学生放学的时间,一大批青少年三三两两地从校门内涌出来,他们能够和朋友走在一路,闲聊着没有什么意义的日常趣事,洋溢着快乐的青春气息。

        詹杨未傲褪去了家族精致华丽的服饰,穿着简单坐在街边,望着那些与他同龄的学生们,眼底藏着的满是羡慕。

        詹桑朋会在龙河逗留一周的时间,詹杨未傲也就接连一周出现在这所初中门口,一坐可能就是好几个小时。

        詹杨未傲有张足够攥取视线的脸,更何况他身上还有股若有若无的忧郁气质,对这些年纪尚小的孩子们吸引力更大。在这一周里,这个总是坐在同一个地方的小帅哥被学生们认了个脸熟。

        他也成为了他们漫无目的的闲聊中的一部分。特别是早熟的女孩们悄悄地聚在一起,好奇泛光的眼睛自以为隐蔽的往詹杨未傲身上瞟,猜测他的身份、他的来意,甚至有了些旖旎的小心思。

        初中年纪的男孩冲动笨拙,看见自己有好感的女孩把心思投到了别的异性身上,没有分寸感的恼意直愣愣地上了头:“不就是头发长了点,脸漂亮了点吗……那个娘么唧唧的小白脸哪里好了……”

        身为修仙者的詹杨未傲耳力自然超群,他远远地听见了男生压着声的怨念,但人格被家族压抑的少年,对这些冒犯的话语生不出什么反应。

        “人家爱怎么样怎么样,你丫管得着吗?你有空在这里说这些烂话,怎么不去找人家姑娘说点好听的?”

        骂人的男学生身后,另一个少年抬脚踹向了他的屁股。男生被踹得趔趄,看清了身后的人影也不生气,只是红着脸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切,看你怂的。跟你说过多少次,看对眼了就要主动出击,管他要脸不要脸的,把人钓到手再说。”少年翻了个白眼,眼看着自己低落冒烟的朋友,又坏笑着挑起眉,顺手勾住对方的脖子,跟他耳语。

        “我可帮你安排好了,我和那姑娘的同桌关系不错,下周的篮球班赛把人给你带到观众席。哥哥我就帮你到这儿,有没有什么后续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好好打啊我们的小前锋。”

        男生亮着眼睛想要道谢,却连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机关枪似的从嘴里吐出个单调的“谢”字。

        带着鲜活少年气的对话将詹杨未傲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他看见了那个说话的少年。

        那是个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想起阳光的男孩。细软的碎发搭在额前,眼中蕴光,笑容亦是灿烂。统一的校服被他穿得松松垮垮,显得自由肆意。

        他身上有着詹杨未傲所憧憬的一切。

        可詹杨未傲清楚那些东西自己只能远远地从别人身上遥望,他很快收回了视线,失去焦距的双眼接着投向了人来人往的校门。

        被注视过的少年若有所感,他抬起头,望见了远处校门外眸色黑沉的詹杨未傲,歪了歪头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等詹杨未傲第二天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所坐过的那张椅子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是昨天看见过的那个少年,那人翘着二郎腿,戴着耳机小声地哼着歌。

        “哟,又来啦。”他摘下一只耳机,自来熟地冲着詹杨未傲搭话,笑颜似乎比午后的暖阳更灼眼。

        “我叫唐沐,你叫什么?”

        这是詹杨未傲第一次接收到来自同龄人的纯粹善意,无关身份地位,只是冲他这个人而来。他怔怔地立在原地,嘴唇颤动,下意识地吐出那个母亲给他取的名字。

        “我……我叫杨傲。”

        唐沐见着詹杨未傲有些困惑地望向早早洞开的校门,解释道:“今天是校园开放日,所以一整天都没关门。学校还组织了学生篮球赛,很多校外的人都来凑热闹,学生更不用说,比如我,翘了课就出来玩了。”

        詹杨未傲望着面前侃侃而谈的唐沐,捉摸不透他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愈发的不解:“你……”

        “我来找你玩啊。”唐沐笑嘻嘻地回答他未出口的疑惑:“你现在可出名了。毕竟一个帅小伙每天都在校门口坐着,什么都不做,就单单望着校门发呆……越不明白就越好奇嘛,难得有这个机会,所以我来找你唠嗑啦。”

        “所以,杨傲你为什么每天坐在这里?”唐沐如他所说,眼中写满了兴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发愣的詹杨未傲。

        詹杨未傲犹豫着该不该回答,但最终还是在唐沐过于灼热的视线中败下阵来。他垂下头,低声地回应:“我只是好奇……和我一个年纪的其他人,都在做些什么……”

        得到答案的唐沐瞬间收敛了笑意,他把这句话可能的含义猜了个遍,渐渐地少年的脸上蒙上一层担忧:“你家里人……不让你上学吗?”

        那层浅淡但真实的忧虑在詹杨未傲看来是那么动人,比友好的笑容更让他心颤,就好像被人放在心上在意着,那是家族从来不会给他的东西。

        詹杨未傲把自己颤抖的指尖收入掌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家族不会让他去上普通人的学校,现在他在家里上着家教学习基础知识。等他再大一些,他就会被送去凤溪大学,让自己的生活彻底被修炼和人脉交际填满。

        “那你想上学吗?”明明自己也是个半大少年的唐沐神情严肃地问道,看起来异常的成熟。

        詹杨未傲被他问住了,他保持着沉默,头微乎其微地上下动了动,又猛地顿住,迅速地转为了明显的摇头。

        挣扎和迷茫盈满了十四岁男孩的内心,自己的想法和家族的期望相抗衡,理想缓缓地被责任压过。

        “我明天就要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这里了。”詹杨未傲压抑着情感,尽可能淡然地对面前的人说出这句话,不表露出任何的不舍和遗憾。

        唐沐仰头看着身边的面色难辨的詹杨未傲,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最后一天,要不要我带你进去转转?别的做不了,那就留下一些回忆吧。”

        詹杨未傲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唐沐伸出的那只手,暖人的温度从指间蔓延,走遍了全身。

        走过两侧种满树的步道,走进教学楼在空教室里坐下。

        摸着陌生的冰凉桌椅,望向那块留有粉笔印记的黑板,詹杨未傲在陌生的环境里心跳加速,唐沐则笑着在黑板的角落里画下一个歪嘴的笑脸。

        他们去了食堂,听唐沐吐槽学校狗粮都不如的饭菜。又去了小卖部,唐沐买了两根烤肠,递给了詹杨未傲一根。这也是他从没吃过的食物,锦衣玉食出身的少爷小口小口地咬着滚烫的淀粉肠,却满足地勾起了嘴角。

        唐沐领着人走向正在比赛的操场,却因为带着食物进入运动场被清洁工阿叔撵着到处跑。

        唐沐嘻嘻哈哈地冲追在身后的阿叔说笑,把人气得更厉害了。詹杨未傲坠在他身后,眼神几乎没法从那个鲜活恣意的身影上移开。

        终于逃脱的两人回到了那件空教室里,唐沐瘫在课桌上气喘吁吁,望着汗都没流一滴的詹杨未傲感叹不已。

        “好家伙……你……你体力也太好了吧。啊……要死了要死了……”唐沐都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

        詹杨未傲一向黑沉无波的眼中,燃起了一丝光亮。胸腔反复地起伏,好半晌才生疏地憋出一句以前从没说过的玩笑话:“是你体力太差了。”

        “我不是我没有,明明是你太变态了。”唐沐果断地反驳道。

        两个人像小学鸡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很没营养地互啄。

        “你现在看起来很开心。”唐沐撑着下巴,歪着头与詹杨未傲目光相接。

        詹杨未傲这才发觉自己原来一直是笑着的,不同于平日里礼貌而僵硬的笑容,此刻是源自心底真实的欢欣。

        两个少年人在相识的第一天成为了朋友。

        唐沐瞅着詹杨未傲因为刚才的跑动变得凌乱的头发,两眼发光。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一个留长发的男生,没有了不同性别之间的避讳,唐沐现在对着那头长发蠢蠢欲动。

        “杨傲,可以把你的头发借我玩玩吗?”

        “啊?”詹杨未傲有点蒙,但还是应了下来。

        头皮有轻轻地拉扯感,詹杨未傲也看不见唐沐在对自己的头发做些什么,只能僵坐着让他自由发挥。

        “嗯……好啦!就是头发还是短了些,有点限制发挥啊。”唐沐围着詹杨未傲转了一圈,很是满意地吹了个口哨。

        詹杨未傲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入手似乎有不少结构复杂的发辫,他全然无法想象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形象,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

        天边已经开始生出霞光,日光西落,离开的时间到了。

        詹杨未傲望着泛起橙红的天空,忽地心生一丝浅淡的悲伤。他该跟唐沐道别了,结束这场短暂但美好的相遇,可他开不了口。所有的话语都哽在喉头,生出细密的疼痛。

        时间……为什么这么快?

        后背被人拍了拍,詹杨未傲怔懵地转身,被唐沐径直抱了个满怀。

        “太阳要落山啦……回去之后记得好好生活,要让自己过得开心。”

        没有告别的话语,唐沐笑着送给了他一个拥抱,便摆着手抢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可能是永远的离别被唐沐表现得像是放学前的分别,仿佛他们还能在明日里再见。

        “少家主,我们该走了。”一直在暗中跟随的薛远忠悄无声息地现身。

        仿佛有一枚种子在心里种下了,詹杨未傲沉默地点头,眼中却多出了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

        教室外的走廊没有开灯,昏暗的尽头是学校的洗手间。

        詹杨未傲靠近了那里,镜面上映出了唐沐留给他的东西,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睁大了眼睛。

        惊艳且合适,这是詹杨未傲的第一印象。

        而且如果他现在穿的不是便服,而是詹家给他备好的仿古衣装,效果可能会更好。

        鬓边约莫两指宽的一缕发丝自由地垂下,天生带卷的长发被编成多股的发辫,服帖地束在脑后最终汇成一股,留下一个一截发尾乖巧地垂落在颈后。

        编发的形制颇具古韵,既突出了詹杨未傲精致锐利的眉眼,却又奇妙的柔和了他的气质。

        薛远忠站在他身后默默地赞叹唐沐的手艺,全然想不到一个初中男学生会有这样的才艺。

        而詹杨未傲却只是愣愣地撵了撵颈侧的发梢,眼底盈着光。

        詹杨未傲又生出了那种被人在意着的感觉,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唐沐编发时的用心。

        因为这也许是这两个少年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相遇,这是唐沐给临别的朋友留下的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

        做两条一触及分的相交直线,只留下一次美好的回忆吗……

        詹杨未傲咬了咬牙,他不想这样。

        “薛叔,我们走吧。”詹杨未傲深吸口气,挺直脊背迈开了步子,仿佛奔赴向战场。

        渴望自由的念头已经生了根,向往阳光的枝丫不受控制地生长。

        詹杨未傲回到了凤溪,踏着沉重的步伐,敲开了家主的房门。

        “父亲,我想去龙河上学。”

        詹杨未傲同自己的父亲进行了他此生第一次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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