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瑞莅临布庄

还没走到布庄，就听见工人们喊着口号装车的声音。

林瑞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二十几个工人绣娘齐心协力搬货上车；方老板拂起大褂，撸胳膊挽袖子地站在板车上，和其他人一起接应。

等待出发的马儿们慢悠悠的跺着脚，洛言穿梭在人群中，一会儿叮嘱大家小心受伤、一会儿叮嘱大家小心布匹。

“林少夫人，车都装好了，我们这就走了。”马车装好，方老板放下袍子和袖口，信心十足地说。

“等下，先把你的布样拿出来，我家林瑞想看看！”洛言的口气比方老板还像老板。

“好嘞！”方老板现在彻底俯首称臣。

林瑞看着这反客为主的二人，觉得有趣。

“林公子你看看，这就是我的布样。”方老板得意洋洋的摊开几个小捆的布样，里面每种花色都有，均裁成了一尺见方。

“的确不错。”林瑞看着前几块画布上熟悉的图案，忍住没笑，“图案很有新意，颜色也与众不同，这草绿色清新雅致，甚是好看。”

“这是菠菜汁染的。”方老板忙不迭的显摆，“林少夫人想的妙计。你再看看这个。”他又摊开一块布样。

“粉红色是石榴染的，这棕褐色是茶楼扔出来的红茶茶渣，……”不容别人说话，方老板自豪地说个不停。

“这晕染也不错，工艺精湛，颇有灵气”林瑞插嘴道。

“哎，什么晕染啊，我这小作坊哪儿做得起晕染啊。还是林夫人心思巧妙，想到了将错就错。”方老板感激涕零。

“实话跟你说吧，这全是那日被水泡了的布料，要不是林夫人帮我，我这次就算倾家荡产也不够还钱的！”他想到十日前的情况，心有余悸。

“行了，别夸张了！不早了，赶快出发吧！”洛言催促。

“好嘞，我们现在就走！我一定带好消息回来，林少夫人，你就等着收那两成利润吧！”方老板胸有成竹。

说罢，马夫一声鞭响，车队缓缓而动，马儿越走越快。

一阵尘土，竟已不见踪影。

“刚才方老板说什么？”林瑞问道。

“没说什么啊。”洛言装傻。

林瑞追问，“我好像听他说什么两成利润？”

“哪儿有，你听错了。哎，我嫁过来这么久了，咱俩还是第一次出门呢，你陪我四处逛逛吧！”洛言连忙岔开话题。

不过此刻，她的胸口好像升起了一只氢气球，她回头看了看车队离开的方向。

“这次，看你的了！”她心中暗想，兴奋地期待着方老板凯旋。

夫妻二人来到街上，各家商铺陆陆续续开张营业。

洛言被包子铺门口的热气腾腾所吸引，径自进屋坐下，选了几种不同馅料的包子和几样小菜。

“你没有忌口的吧？”洛言边倒茶边问。

“没有。”他没想到洛言如此细心。

这时门外一位路人看到店内的二人，连忙进来打招呼：“林少夫人，今天这么有空和林公子一起吃早餐？”

洛言点点头，给林瑞介绍道：“这位是颐和堂药铺的陈掌柜。”

“我们早就认识了，林公子常来我这儿抓药！”陈掌柜快人快语，“对了，少夫人，我那姜黄不错吧？还要多少只管说，我保证我的货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

“行了，等方老板回来我们再找你订货。”洛言敷衍，有点心不在焉。

“不过下次你们别这么急啊，三天之内准备100斤，多亏我人脉广、人缘好。罢了，我不多说了，您二位慢用，我先回了。”陈老板见这夫妻二人埋头喝茶，没有聊下去的意思，他便识趣地告辞了。

这时小二将吃食摆上桌，小夫妻各吃各的，一时无声。

洛言忧心忡忡暗自揣测，“陈掌柜说他时常过去抓药，看来的确病的不轻。可这一大早我开口问病情是不是不太合适？”

而林瑞心内想的则是：“短短时日，这小丫头又染布又救布庄，还买了一百斤药材。而且无论方老板还是陈掌柜，对她的态度都是俯首帖耳的，这丫头的确有两下子。”

饭后，林瑞带着洛言走出村庄，绕过后山，来到一个不知名的湖边。

掠影浮光，碧波潋滟。

洛言见这未经工业污染的景色纯美澄澈，十分欢欣。

“你时常来这里？”她没话找话。

“嗯，有时看书看得乏了，便来散散心。”林瑞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你成日读书温习，可是要考取功名？”她好奇地询问。

“千古功名一纸书，不过扬灰于尘土。”他并未正面回答。

“寒窗苦读也很辛苦的，你的身子骨还能受得了？”洛言小心试探。

他听闻此话，知她用意，故意逗她道：“还能维持。”

“怎么说我也是你妻子，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兴许我能帮上忙呢！”她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直接发问。

“倒也不是什么病，一言难尽。”他睁开眼，忧郁地望向远方，陷入回忆。

洛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一阵酸楚。

这些日子，她已对温柔宽厚的林瑞母子已有了很深的感情。

“这大好时光，在这儿呆坐着有什么意思？你还有没有好玩儿的地方带我去？”她振作起来，试图驱散这个沉重的话题带来的阴霾。

林瑞看她一会儿跟着自己感同身受，一会儿又活泼欢实起来，不由得笑了出来，“你还真是精力充沛，起早贪黑了这么多天竟也不知疲倦。”

“那是自然，我这体格子棒着呢，才不像你。”洛言一时嘴快，吐了吐舌头。

他也不恼，笑着引洛言离开。

她走在后面，看着他瘦削的背影，她下定决心多花些时间在家里，好好照顾他。“毕竟是他将我从洛家带出来，算是我的恩人。在他生命最后这几年光景好好待他，日后他不在了我也落个心安理得。”她如是想。

二人走了没多远，就听见树林中传来窸窣的响声，紧接着一声闷响。

几秒后，有人惨叫呼救。

二人对视了一秒，一起循声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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