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拜访
宽敞的广场之上，穿着珊瑚色服饰的十数名男子均盘坐在蒲团之上，在最前方是一名表情十分严肃的白胡子老者，赫然就是太医院院使张衡。
“今日要传授你们的是医者之道。”张衡扫视了一眼坐着的十余人，开口道：“医之为道，需正心术。”
“人之所系，莫大乎生死。王公大人，圣贤豪杰，可以旋转乾坤，而不能保无疾病之患。以有疾病，不得不听之医者，而生杀唯命矣。夫一人系天下之众，而天下所系之人，其命由悬于医者。下而一国一家所系之人更无论矣，其任务不亦重乎？”
“这一段出自于《医家论》的话有谁能够来说说对它的看法？”
张衡说着看向了他们，每个被他用眼神注视过的人都只觉得心里一紧，纷纷低下了头。
最后能坦然望着他的人仅仅两人，一个是立于最前方正中位置的沈岸，另一个则是站在旁边的巫洐。
张衡看了看他们，随后将视线放在了巫洐身上，对于自己新收的这个弟子，他无疑是听到了很多声音。
有说巫洐不配的，也有说他看错了人的。
他通通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巫洐，你来说说看。”
“是，老师。”巫洐起身应道，“此段言论是想告诉我们作为一名医者，他可以掌控着无数人的生死，哪怕是那些牵动着历史大格局的尊者，亦不能避免，这警醒着我们应以医德修身，胸怀济世救人之心，而不能任凭私欲吞食了自己。”
他自小就习读各类医书，从德行到技术，他都不会放过，自然能轻松应答这类问题。
在他回答的时候，不远处的沈岸一直盯着他看，他不得不承认巫洐是一个好苗子。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引来闵行的怒火，毕竟那个家伙最讨厌别人优于他，何况是一个庶民。
所以才会有了后面那一系列的事情。
“嗯，很好。”张衡满意的点头，有些僵硬的笑了笑，然后让巫洐坐了下来。
“我希望你们都能将这些话听进去，明白你们身上的重任，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给我恪尽职守的走下去。”
他的神情再度变得严肃，仿佛刚刚那笑容只是众人的错觉一般。
巫洐立于角落，他的神色始终淡然，作为张衡的亲传弟子，他早就在这些天把自己这个老师的习性摸透了。
对于这些抽查自然是不再话下。
但是他并没有多高兴，哪怕是得到了张衡的赞扬。
洛言被季含带走，这始终是他心头的一个重担，每每想到，几乎都能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只能期盼着季含能够信守承诺。
就在张衡继续传授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匆匆跑来了一个人。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张衡的话，他神情不愉的望了过去，其他的人也跟着看过去，唯独巫洐还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之中。
“许斯，何事这般慌乱？”
等到那人走近后，张衡皱眉问道。
许斯是太医院的吏目，平日里负责一些普通官员的看诊，除此之外，太医署里的一些接见都是由他负责。
“回院使，丞相大人来访。”
“林相？”张衡的眉皱的更加厉害了，他自认为平日里和这名风光无限的丞相没有任何的交集，唯一的接触也就是在他昏迷的那几日去看看诊过一回。
想到这，他心里也是有些感慨，他当时诊脉只觉得这人十成有八成醒不过来了，却没想到不过数日他便苏醒了过来。
听说是一名民间大夫唤醒了他，其实他是极为的好奇的。
但是不知怎么那人就没了消息，他也就将此事渐渐淡忘了。
坐着的十余恩粮生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不由得簌簌细语，对于这个前些日子还被他们口口相传的丞相，他们显然是很有兴趣。
巫洐在听到丞相二字的时候就猛地抬起了头，他隐隐感觉到林瑞是来找自己的。
他应该是发现洛言失踪了，而自己作为最后一个见她的人，不被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他的动作被不远处看着他的沈岸收进眼底，心里也多了几分困惑。
“林相来太医院做什么？”张衡走到许斯的跟前，问道，“是来取药？”
来太医院的人无外乎就是取药或者看病，而林瑞在前几日遭受了行刺这件事，他也是知情的，顺势就想到了这一点。
许斯摇头，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某处，说道：“院使，林相此次来是为了找巫洐。”
一语激起千层浪。
那些恩粮生纷纷看向被点名的人，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区区一个草民是怎么和林瑞这样的人拉上联系的，竟然还能让他屈尊直接来太医院寻人。
沈岸也是脸色一变，他之前还在怀疑巫洐是怎么被张衡选中做弟子的，但如果有林瑞这一层关系，那这就并不意外了。
只是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一开始怎么会容忍闵行那般欺负他。
而且他这表情似乎也不是什么欣喜的模样。
巫洐眉头深深拧在一起，果然，林瑞是过来找他的。
听了许斯的话，张衡也是回头看向了自己选择的弟子，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些许的不喜。
他从来没听他提过他和林瑞有关系，这意味着巫洐对他隐瞒了什么。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些得时候，他将情绪收于心里，对着他说道：“巫洐，你跟许斯走一趟吧。”
“是，老师。”
随着巫洐的离开，那些讨论的声音渐渐变小了些许，只因为张衡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有这种嚼舌根的时间，不如多看几本医书。”
冷肃的话语在他们的耳边响起，让得他们身躯一颤，然后纷纷点头称是。
紧接着，张衡再度拿起书给他们讲述，只是这一次并没有人能够听进去了，他们的心神均被林瑞以及巫洐引了过去。
如果不是惧怕张衡， 这些人恐怕早就跑到前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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