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分庭抗棋

凤瑶华淡淡一笑，约莫着算了下时间，也差不多了。

凤家主宅里，院外开满花草，凤家老祖母刚用完梨汁，凤疏影和凤远轩便来了。

“疏影来看祖母，祖母这些天身子可好些了？”凤疏影今儿穿着一身淡黄衣衫，笑的乖巧，轻声细语的问道。

“好些了，多亏了啊，轩儿的好药啊！”凤家老祖母心里欢欣，笑容便多了，身边的丫鬟也见着高兴。

“回报老夫人，瑶华小姐来了！”

“哦，是瑶华那个丫头啊，让她进来！”老祖母一听瑶华来了，当即眼睛一亮，急忙命人叫她进来。

一身红衣如火，在这深秋八月里，竟毫无突兀，她沿着曲曲回廊一路而来，凤家祖母远远看着，眼神有些恍惚，眸中深处似乎是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瑶华见过祖母。”凤瑶华敛襟拜倒，态度恭谨，凤家祖母心里欢喜，这举手投足的气度啊，才是凤家嫡长女该有的凤仪啊。

“不用拘束，来，坐祖母身边来。”凤家祖母拉过风瑶华的手，命人搬来软榻，靠着她坐下。

凤疏影没想到今日凤瑶华竟是被凤家老祖母叫来的，登时心里不是滋味，她看了眼凤瑶华，一身红衣，肤白胜雪，在秋日璀璨如金的夕阳下，这孽种竟显出一种绝代风华来。

再反观自己，淡黄的衣衫，小家子气，这么一想，凤疏影不由得气堵。

“瑶华，你上次答应祖母，要陪祖母来下棋，今儿个天气又好，瑶华可要试试？”凤家祖母对凤瑶华说话时，眼里充满了慈爱，眸中却没有笑意。

凤瑶华无意中瞥到这样的眼光，不由得心中暗惊，凤家祖母其实也不若表面上这么喜欢她，就不知道原因何在，她记得前世里，也是这样，经常被叫到凤家主宅来陪她下棋。

凤家祖母命人将棋盘摆上。

棋盘纵横，凤瑶华执棋凝神，凤家老祖母看着她凝神静观的样子，眸中含意深沉。

凤疏影站在一旁看着，半天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觉无聊。

一盘棋下来，凤家老祖母赢，凤瑶华输。

又一盘棋下来，凤家老祖母赢，凤瑶华输。

第三盘，仍然是凤家老祖母赢，凤瑶华输。

“不下了，瑶华总是让着我，这棋下得没有意思。”凤家老祖母一推棋盘，语气严厉。

凤瑶华一惊，连忙袖手一边，颤声道：“祖母何出此言？瑶华惶恐。”

她是真的害怕，因为在刚刚下棋的时候，她其实感觉到凤家老祖母的棋力不弱，而她竟可以每步都能猜度出，似乎无形中有什么力量来指引她，走出一步一步。

而每一步的终点，就是她输，凤家老祖母赢。

这似乎是前世就曾经做过的事情，于是这么熟稔，所以当祖母突然间严肃疾言厉色时，她似乎是前世里的灵魂跳了出来，本能的就畏惧的颤声发问。

她这一颤声发问，倒显出别样的娇弱来，一身红衣的她，惶恐的脸，凤家祖母眼里又现出那种奇异的神彩。

“好了，瑶华快起来，祖母也不是怪你，只是这下棋，下的就是乐趣，你总是让着我，这又有什么意思呢？来，好好下一盘。”

“祖母瞧你棋力不弱，想必是刚刚为了讨祖母欢喜，不愿意把真实的水平亮出来，来，再下一盘，让祖母瞧瞧，这棋道啊，不分尊长，能者赢之。”

凤家老祖母开怀的笑，她这辈子也爱棋术，这子侄辈也好，孙儿辈也好，都没有人能够陪她找这个乐子。

那回刚回府时，她留下了凤疏影和凤瑶华，几句话一问，便知道凤瑶华精通琴棋书画，再问深入些，便知她棋艺有一定造诣。

凤疏影看见老祖母对凤瑶华如此依赖，如此重视，暗暗咬牙，明明这些天啊，是凤远轩倒是天天过来送梨汁，凤家老祖母几次派人叫凤瑶华过来，凤瑶华却避而不来，不是身体不舒服，就是旧伤未好，叫凤家老祖母只好吩咐她好好休息，身子好了再来。

本来今天下午，是她来陪凤家老祖母下棋解闷儿的，没想到凤瑶华居然突然间来了，所有的风头都被她一个人抢尽了。

凤疏影气得牙都要碎了，一个人傻傻地站在旁边，看着凤瑶华与凤家老祖母心无旁骛地下棋。

棋盘上的棋子纵横密布，凤疏影也从小学过琴琪书画，柳姨娘得宠，请来的夫子自然也是上好的，教她的也是精技。

可是此时此刻，凤疏影却心里暗惊。

棋子分布，棋局摆布，竟然全不是她所了解的范围，她看都看不懂。

凤瑶华执棋而走，自若流畅，这一次，她不再掩饰棋艺，走的从容优雅，凤家老祖母却心中暗暗讶异，她年轻时喜欢钻营棋艺，本来也是个中高手，和凤家老爷恩爱时，两人夫唱妇随，却爱在庭中下棋。

如今，没想到会再碰到像凤瑶华这种棋中对手，凤家老祖母只觉得是在和年轻时候的自己下棋，有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兴奋感。

凤瑶华棋艺卓绝，既然不相让，那很快的，一盘棋分出高下来。

这一次，凤瑶华赢，凤家老祖母输。

“不错！不错！瑶华啊瑶华！你是我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唯一一个，年纪轻轻，有如此棋道造诣的人，祖母今日和你下这几盘棋，就好比延年益寿了好几年呐！”

凤家老祖母神彩飞扬，露出只有棋中爱好者才能感同深受的兴奋劲来。

凤疏影看完整盘棋局，愣了半天也没看出门道来。

“来人！把我的那串玛瑙赏给瑶华！”凤家老祖母高兴地命人去取礼物，“我既然下棋输给了瑶华，那自然是要有点输物的，来，瑶华，这个给你。”

一串玲珑剔透，泛着光泽的玛瑙珠，红艳如血，凤家老祖母慈爱的给她戴在腕子上，“这玛瑙啊，是我在寺里求来，是大师开过光的，可以福泽本尊，挡灾避难的。”

凤瑶华手腕纤细玲珑，肤白胜玉，一串红艳的玛瑙珠悬在腕间，说不出的惊艳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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