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自焚面前
夜深如水，一道秀丽的影子慢慢靠近了紫凤殿，避开了守着的侍卫，来人自后花园的狗洞中慢慢爬了进去。
皇后正欲就寝，突然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她耳目聪慧，当即喝道：“是谁？”
“娘娘不要喊，是奴婢。”秀儿抬起了脸，自皇后的床下爬了出来。
乍见秀儿，倒是让皇后大惊，“怎么会是你？你又想干什么？”
看清了秀儿的脸时，皇后冷笑道：“该不会又是替你的皇帝主子来当间谍的吧！”
扑嗵一声，秀儿跪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呯呯呯磕起头来，前些天磕伤的头上伤还未好，这一使力，伤口立刻迸开，血又滴落了下来。
皇后皱了皱眉，制止了她，说道：“好了！起来说话！”
秀儿满脸泪痕，说道：“不！娘娘！你让奴婢跪着说话！奴婢该死！奴婢背叛了您！”
“叛都叛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起来吧，本宫不愿意低着头。”
“是，奴婢遵命。娘娘，奴婢不是有意背叛你的，奴婢的胞兄闫挺因牵进了一桩凶杀案中，被判死刑，我兄长无辜，可是证据却全部指向他，族人将消息传进了深宫，奴婢本来想向娘娘求救，可是一想到娘娘如果像皇上求情，不免受制于皇上，所以奴婢大胆，独自去求了皇上，没想皇上……”
“没想到皇上就借机叫你打探本宫的消息，以及从你手中骗走了藏宝图。”
皇后了然地点头，这么说来，倒不是这个秀儿有意背叛她，既然是这样，她可以原谅。
她说道：“你深夜前来跟本宫解释，本宫现在知道了，本宫不怪你，你救胞兄没有过错。好了，夜深了，本宫要就寝了，你回吧。”
再也不愿跟她多说，皇后准备上床安歇。
秀儿急忙从袖中掏出锦帛，说道：“娘娘！这是刘大人晨间交给奴婢的字条，让奴婢千方百计送进紫凤殿来，如今紫凤殿外面全是皇宫侍卫在看守，奴婢是从后花园的狗洞中进来的。”
“狗洞？本宫怎么不知？”皇后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秀儿擦了擦脸上快要落下的汗珠，说道：“狗洞是娘娘酿酒时命奴婢去找酒坛子，奴婢在后花园中无意间发现的，奴婢一时好奇，便钻了看看，没想到，正通娘娘凤榻之下，好像是个机关通道，不知为何在后花园中做成了个狗洞的样子。
听闻这话，好像电光火石间有个回忆掠过了皇后的脑子，可是来不及捕捉转瞬又消失了，这个狗洞恐怕跟血凤凰也有些关系。
她沉吟道：“狗洞一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除了奴婢，再无第二人知晓。”
“好，这件事不要再对皇上说。”
秀儿急忙发誓：“奴奴发誓，绝不会说出口！”
皇后点点头，将她手中锦帛接过，略略看一眼，转而放在烛火上烧了，说道：“好了，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先回吧，不要让人看见。”
“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了，娘娘珍重。”秀儿弯下身子，又从凤榻下爬了出去。
皇后的脸上有了笑意，自由像是一只招着的手，很快了，她想。
皇后被禁足，玄溟便也再未能在朝野上出现，宫中有传闻，说是太子殿下因皇后牵连而同被禁足殿中。
凤府里，凤瑶华焦急得不行。
已经半个月了，她接不到玄溟任何的消息，常弓半个月没有出现了。
朝堂风起云涌。
皇上一夜之间，像是得到了什么，竟然一反常态，日日上朝，且精神矍铄，与前半年大有不同。
自从皇后被拘禁以后，后宫一片风平浪静，转眼，半个月祭祀大典之期又要到了。
嫔妃们纷纷议论，皇上不是让皇后永远封禁于紫凤殿么？这下祭祀大典怎么办？听说太子殿下也因母而累，被禁止出入朝堂，看这架势，莫不是要册立新皇后？再生个太子出来即位？
紫龙殿内，刘贵妃手捧着莲子汤，端上前来。
她隐然不语，只是笑意款款地将莲子汤凝递给了皇帝，看他接过，轻抿一口，然后说道：“再过些日子便是祭祀大典，皇后不能不出席，朕想过了。明日便去紫凤殿再问一次，如果皇后再冥顽不灵……”
他骤然沉默了下来，眼前闪过那张绝美倔强的脸，如果她还是不肯说，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他的心骤然揪痛了起来，刘贵妃见他突然间止住不说，突然笑道：“如果皇后娘娘依然不肯说，那皇上也不要有什么妇人之仁，她与血凤凰关系密切，江湖之外，有着宫廷难以想像的复杂，她如果活着，会给紫玄国造成颠覆，皇上，不要犹豫了。”
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凤瑶华，这两个女人，必须要死。
刘贵妃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皇帝和太子，果然是一对父子，而那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很有可能有着一般人无法想像的关系，不然，本无血缘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相像！
握着刘贵妃纤细柔软的手，皇帝终于点了点头。
离祭祀大典还有一天时间，皇帝再一次向紫凤殿而去，身后宫人手提宫灯，逶迤的队伍绵长如山峦。
夜色中紫凤殿傲然而立，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像极了那个女人的眉眼，骄傲如凰！
一簇火苗无声无息地在皇后的手中点燃，一旁的秀儿神色平静地看着她，皇后手一挥，火苗迅速地吞噬着长纱，皇后的脸上有着冷冷的笑意！
不多时，整个紫凤殿的内殿已是一片火海，皇后眼见得火势烧得差不多了，说道：“秀儿！我们走！”
她弯下身子，便要钻进床底，却不见秀儿有任何动作，她奇怪的转身看她，却见秀儿一脸平静地上前，伸手来解她的凤袍，皇后大惊，喝道：“你做什么！”
秀儿平静地说道：“娘娘，紫凤殿内不能没有尸体，奴婢背叛娘娘，早有一死谢罪之心，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奴婢终于可以一死而谢娘娘，请娘娘成全奴婢吧！”
皇后大怒，喝道：“胡说八道什么！给本宫快爬进去！快点！火势一传到外面就会有人发现了！还不快点！”
秀儿不为所动，只是执拗地将她凤袍扯住，皇后没有防备，未穿好的凤袍已被秀儿一把扯下，然后秀儿迅速地将凤袍穿在身上。
又扯下皇后身上挂着的玉佩，好了，凤袍上金丝是烧不坏的，玉佩也不会烧损，有了这两样东西，足可以证明紫凤殿中的尸体是娘娘本人的。
皇后随即出手，正欲一巴掌将这个昏了头了婢女抽晕后送出狗洞去，可是身后劲风一闪，还未回过头来，颈后已经挨了一掌。
来人红衣飘忽，眉目间邪美妖娆，正是司马成君！
秀儿见到他，大惊失色，司马成君长眉一挑，说道：“我是刘澈那边的，你叫什么叫！”
司马成君一把扯下她身上的凤袍，又将她玉佩扯下，都扔在紫凤殿中，口中直嘟嚷道：“做什么要死在这儿！跟本座一起走！”
“那个，出口在床下那个洞里！”秀儿见他对娘娘并无恶意，当即指明道路。
司马成君略扫了一眼，冷哼一声，他才不从狗洞里爬出来呢！
见秀儿张着眼睛，失语般地望着他，司马成君皱着眉头，骈指点去，秀儿应身倒下。
司马成君提着两人轻飘飘地跃上了横梁，此时火苗还未燃烧多长时间，所以梁上坚实，司马成君提着两人站在梁上，轻飘飘犹如无物，观察了一阵，突然听见外殿已有人大声喧哗了起来：“救火啊！紫凤殿失火了！”
冲天的火光已经映红了紫凤殿的外殿，皇帝远远看见火苗如舌头一般舔着紫凤殿殿梁，一股锥心的疼痛自心口处蔓向了全身，皇后那张娇美倔强的脸又清晰地浮上了他的心头。
他眸中精光暴涨，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掌心，这才捱过心中那不知因何而来的痛楚，一名太监跑来说道：“皇上！紫凤殿着火，皇上请回避，奴才们已经去救火了！”
皇上抿着嘴唇不发一言，就像生了根一样，死死地望着被火海渐渐吞没的紫凤殿。
小申子的脸上现出焦急之色来，慌忙劝道：“皇上，这儿浓烟滚滚，请皇上跟奴才先回紫龙殿吧。”
皇上一把揪起了小申子的衣领，面容狰狞变色，狠声道：“皇后呢！皇后呢！她在哪儿？”
“回……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应该还在里面……”
小申子结结巴巴，吓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周全了，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副模样，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小申子向紫凤殿望去，那儿浓烟滚滚，皇后娘娘一直没有见到她出来。
难道……
小申子的额上浸出汗珠来，皇上的眼睛像是喷出了火焰，只听得皇上暴喝道：“救人！赶快救她！”
他将小申子甩出去好远，心中似有什么裂了开来，她在里面！皇后在紫凤殿里面没有出来！该死！
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楚，电光火石之间闪过她娇美的脸，冷漠的神情，这段时间以来，她与他斗智斗勇，仔细回想起来，这段日子是他这一生中都不曾感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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