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当年旧事
韩枭玉走了，君斐玉蹲下身子，用食指从地上揩了一抹方才的“青白玉”融化留下的油脂，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一股悠长而隐秘的香气萦绕在鼻间。
君斐玉蹙眉，他还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
父皇要杀尹京墨，舅舅也要杀尹京墨。甚至父皇在五年前就布下了局。
他分明记得五年前，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尹京墨就是个无所事事的闲王，若非父皇将这万里江山交到他手上，也不会有他的今天。
父皇既然选择相信他，却为何又要取他的性命？
还有舅舅，如果是要设计对付尹京墨，为何赠予他玉佩之时不同他说清楚，反而要偷偷行事？
另外就是赵无言。
君斐玉回过身目光锐利地射向床下。
他到摄政王府不过一天的光景，赵无言就能通过王府的暗道找到他的所在。
他必定是对摄政王府了如指掌。
而且在王府内必定有他的内应，不然他也无法知道他在王府内的的准确位置。
虽然他手下确实有几个人混入了王府，但是这件事赵无言并不知情，况且现在连他自己都没有与他们联系上。
赵无言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人，所以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现如今看来，他也不仅仅是一个深宫内侍那么简单。
很好，看来他身边果真是没有一个简单的人！
夜色如水
傍晚的时候便起了风，此刻天空之中闪电交错，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雨。
长风院床下隐秘的石板再次悄无声息地移开，一片漆黑之下，君斐玉躺在床上，放缓呼吸，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
炫目的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君斐玉的脸，片刻后响亮的雷声在天空炸响，连绵不绝。
与此同时，君斐玉的身影如闪电一般滑入床下，轻巧地翻滚一下，落入地道之中。
暗道下方，赵无言单膝跪地，压着声音道：“陛下，奴才救驾来迟，让陛下受苦了。”
君斐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片刻，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苦笑道：“此刻恐怕也只有你还认朕这个皇帝了。”
赵无言听他语气中隐有颓然之意，赶忙劝解道：“一切不过是尹京墨妖言惑众，陛下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君斐玉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赵无言听他似乎话里有话，忍不住道：“陛下，何出此言？”
君斐玉道：“朕来问你，你是如何知道这条密道的？”
赵无言道：“是先皇告知奴才的。”
君斐玉又问：“偌大个王府，你又是如何知道朕之所在的？”
赵无言急切地道：“陛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摄政王府高手如云，稍有不慎便会被察觉，您还是先随老奴离开！”
君斐玉眯起眼睛道：“赵无言，你有事瞒着朕！”
说罢，他也不等赵无言解释，自暴自弃地道：“很好，父皇也是，舅舅也是，现在连你都要瞒着朕，朕这个皇帝做得何其的憋屈！”
君斐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像一个迷途不知归路的孩子。
赵无言听他提起君庭和李世臣，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赶忙道：“陛下，可是摄政王对您说了什么？您万不要听那妖人妖言惑众啊！”
君斐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嘴角却扬起一抹苦笑，继续道：“妖言惑众？朕听他说的分明有理有据，可不像是妖言惑众！倒是父皇，若不是朕到摄政王府来走着一遭，竟不知父皇还有这许多事瞒着朕！”
赵无言听他言语间对君庭颇有微词，心中万分急切，猛然跪下，急道：“陛下，先皇也是为了您着想，尹京墨性情喜怒不定，先皇是怕您知晓当年之事后，他会对您不利，陛下，先皇是一片苦心，您千万不要被尹京墨蒙蔽了啊！”
赵无言说完，君斐玉半晌都没有动静，赵无言忍不住抬起头来，却见君斐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赵无言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自己是被君斐玉套路了。
尹京墨何其高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主动和别人说起自己那段屈辱的遭遇呢。
果然，下一刻君斐玉悠悠地开口道：“尹京墨什么都没有对朕说。”
赵无言追悔莫及，“陛下……”
君斐玉双手抱胸，淡淡地道：“说说吧，当年父皇、舅舅，还有尹京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无言心急如焚，暗道中并不十分安全，时常有士兵巡逻，长风院外亦有人看守，稍有不慎便会功败垂成。
可是陛下却不急不缓，大有一副他不说，便继续要在这耗下去的架势，赵无言咬咬牙，终于开口：“陛下知道尹占雄吗？”
君斐玉道：“那是何人？”
赵无言道：“前朝末年朝廷昏庸，四方割据，乱世之中出现了两位枭雄，一位是现在南方大魏国的皇帝周宿，另一位就是沧澜江边拥兵割据的尹占雄。”
君斐玉道：“他和尹京墨是什么关系？”
周宿他是知道的，铁血杀伐的一代武帝，与这样的人齐名的乱世枭雄，史书中不应该没有他的名字，除非有人刻意抹去了他的存在。
看着君斐玉凝眉思索的样子，赵无言忽然感到一刻的荒诞。
不过是十几年的时间呀，当年横扫千军的名字就被遗忘了。若非尹占雄死的早，恐怕现在连南方大魏国的疆土都应划归我朝版图，只可惜若真是如此这江山就不姓君了。
赵无言继续道：“尹占雄有一双儿女，两个义子。儿子名字叫尹京墨，女儿名叫尹京湘。”
“尹京湘？”君斐玉拧眉，“南阳尹家之主？”
南阳尹家掌握了天下将近三分之一的财富，没想到竟然和尹京墨有这样一层关系。
是了，明明两个人的名字那么相像，世人却从未把他们两个联想到一起。
赵无言道：“正是。”
忽然想到什么，君斐玉快速开口道：“那他那两个义子是谁？”
赵无言道：“正是先皇和丞相大人。”
君斐玉顿住，“后来呢？既然尹京墨是尹占雄的亲生儿子，为什么尹占雄没有把手中的权势交给他呢？”
赵无言道：“尹占雄死后，先皇和尹京墨率兵和周宿应战，回兵的时候尹京墨却在战场上失踪了，军中都以为他战死了，所以义军就推举先皇做首领。”
君斐玉蹙眉，“失踪了？”
这失踪的时机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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