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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昔时因、今日果


  范氏酒楼是用来谈私事的地方,城隍庙是用来谈公事的地方,显然城门这里不是用来谈任何事的地方。

  阴兵李果这个样子显然不是打算和范召南开战的,所以他决定将李果带到城隍庙去好好盘问一番。

  在李果用有些僵直的声音与范召南对话的过程里,那个叫王栋的刀盾手,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城门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站在城隍庙的前院,背后是高大黑黝黝的大殿,边上是不断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炼魂炉,左边是飞舞的蛤蟆,右边是无语的螃蟹,脚边蹲着正好接客回来的征狗,范召南觉得,没有哪个地球上的普通人类能受得了这个气势。

  李果就受不了。

  只是他好像被什么束缚着,既没有丢掉大枪,也没有跪倒山呼万岁;不过他惊慌的眼神还有颤抖的身体还是告诉范召南,这架势他确实受不了。

  “李果,你说你有重要事情禀报,为何到了本城主面前,却又是这番模样了?!”范召南乱蓬蓬的胡子和惨白的大脸,确实自带一种威严。

  “禀报,禀报城主,我,我叫李果,我怎么到了这里?这里是?”显然,这个叫李果的人似乎仅仅是恢复了神志,但远远没有到神志清醒的地方,起码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土伯觉得让范召南继续问下去,大概说一万年也扯不清,于是就飞到了李果的前面,比他眼睛高一点点的地方,“李果,你还记得什么?需要如实讲来!”

  显然,土伯似乎对阴兵有某种不可知的压制,李果竟然不再哆嗦,慢慢恢复了些条理,“我,我只记得,和几个朋友去喝酒,到我们常去的一个小酒吧。然后,我记得有个生面孔男人进来,待了一阵就走了。我,好像是他口袋里掉出了一个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我叫他却没有听到,我去捡起来,然后,我,好像是跑出酒吧,然后,我,不记得了。”

  亮晶晶?

  范召南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关键,那个所谓亮晶晶,是不是萧征说过的碎片?看来,这个李果,就是拿到,不,捡到一颗碎片,然后就被抓了壮丁,到阴间当了阴兵?

  不对,这中间肯定还有一些关键环节,否则,这个解释说不通:封神幻境假如是玩家的敌人,没道理给玩家这边送人头,更没道理送士兵啊!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吗?”土伯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问,海蜃此时慢慢爬了过来,一双漆黑的长条眼睛看着李果。

  李果站得更加笔直了。

  只是片刻,海蜃转开自己的眼睛,然后回身走到了范召南的前面,举起了双螯,接着从嘴里吐出了一块新的“液晶屏”。

  果然,是在一家灯光不是很好的酒吧。看到这里,范召南心里激动了一下,宅男是没资格去酒吧的,如今只能从阴间看转播了。

  一个男人靠着吧台喝着什么,这个人范召南却不认识,不过看起来是个练家子,透着一种干练,而且,当他举手去拿杯子的时候,范召南看到他手腕处有一团红色的火焰一闪而熄。

  有其他的人影在屏幕里晃过,等屏幕再次恢复,那个男人不见了,而地上,一颗紫色的宝石,在屏幕里越来越大。

  “咦?这是,‘根种’?!”土伯看着屏幕上最后定格的碎片,失声道:“阳间居然还有根种?听说很早以前,大概在绝地天通以前,先天根种就消耗殆尽了啊!”

  说完,他转过来看着李果,仔细打量着他,“难道,你捡到了根种?难怪你到阴间了,凡人的躯体怎么可能经受根种的侵蚀。没有清心丹,没有‘却魔大咒’或者‘续缘丹’,凡人的肉体只会在一瞬间就炸成了碎肉!应该是启明录的机缘,否则,你和道标附近的那些丧尸鬼物应该是一样的了。”

  “我,我捡了那个,然后,我就到阴间?”

  “我、我死了?”

  如果被抓壮丁这个遭遇还分倒霉等级,李果这个应该算是最高级了。

  “那你觉得这里还能是哪?!”范召南没好气地说,“现在后悔也晚了,谁叫你恢复了神志呢,其他三个阴兵,彻底傻成那样子其实也是一种幸福,是不是,螃蟹?”

  大概归墟泡泡语里没有幸福这个词,螃蟹看看范召南,双螯摆了一下,没有吐泡泡。

  常规的,李果用了几分钟理解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他紧紧抓住自己手里的长枪,闭住气半晌才缓了过来。

  “我,我才二十七岁啊,我这就死了?我,我爸妈怎么办?我妹妹怎么办?他们知道我死了吗?”

  土伯和海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范召南也是,到了这里,第一关,都是要自己过的。

  “他们应该知道你死了,他们......等等!你有个妹妹?!”范召南突然走上几步,几乎撞飞了蛤蟆,“你家是姑苏的吧?你家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当,当然记得。”李果的那些伤感被范召南这个蒿里城城主吓没了,不知道他又要干嘛?

  螃蟹看着李果,然后手里的液晶屏上显示出一片阳间的楼房,还有小区中间的一个花坛。

  ***

  李果的死,对李端山一家来说,犹如晴空霹雳,生活在那一瞬间就陷入了黑暗和混乱之中。

  姑苏事件的余波,其实都是由那几个变异体的家庭来承受了。张齐涛家里有钱,自然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样。即使有人知道他在事件中成为了一个可怕的怪物,他那个圈子里的人们,也不会有什么过多举动,最多大家私下里会说,这个人平时也不是好人,不修阴德,所以遭此横祸。

  阴间不存在,不过凡人心中,阴德的概念还是有的。

  对于普通人家,比如李果家来说,他的父母和他的妹妹李然,承受到的压力就很大了。

  虽然通过系统调查,李果不存在任何人间法律层面的犯罪动机,而且自己还丢了性命,但从未处理过类似事件的现实世界里,作为一个普通人身故后能得到的一切,都还没个着落。

  据说尸体还在解剖化验,他有工作但不是上班时间,他的人身意外保险至今都没有下文。一个超凡事件带来的社会后果,远远不是什么精彩的小说故事,而是人间冷暖,尤其是身在其中的那些人。

  李果的父母在那一天之后,明显老去了,他的母亲更是卧床不起,大半生命似乎也都随着自己的儿子去了,父亲李端山是退休教师,多年师道尊严,尚有一团心力,但也是变得沉默寡语,原来经常到小区遛弯闲谈的习惯也没有了,即使出门买必需品也是趁着人少的傍晚,去很远的他处。

  避开阳光,避开人们的眼光,因为无力解释,他们也无从解释。

  针对飞来横祸,国人自有一种奇怪的理论:不修阴德,以致如此。这几个字下面,就是李家目前面临的困境。

  今夜,李然又是哭着睡去的。

  开始,还朦朦胧胧听到楼下传来狗叫的声音,还有小区外面马路上偶尔的车声,但慢慢地,这些声音都逐渐消失,李然知道自己终于快睡着了,心里轻松下来:睡着了,就不那么痛苦了。

  随后,她感到了一阵寒冷,好像是一下子到了寒冬,姑苏是没有暖气的地方,冬天的风还是很湿寒的,不过,现在已经四月份了啊。

  李然在睡梦里皱了皱眉,随即就觉得更冷了。

  “李然,小然,妹妹。”她似乎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呼唤,这声音很熟悉,很熟悉,这是,是哥哥?!

  她心里一惊,随即发现自己睁开了眼睛,只是四周看着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是客厅,她站在自家的大门口,门外传来的,是自己的哥哥的声音!

  “小然,你在吗?是我啊,哥哥回来了。”声音再次传来,没有错的,就是自己的哥哥李果,他有时候出差回来,带很多东西的时候,就这样在楼道里喊着自己。

  李然今年只有二十三岁,只比李果小四岁,但在心里,她知道哥哥从来都是拿她当个孩子看待。

  李然没有多想,直接打开了房门。

  一阵阴风,门外淡淡的雾气里,李果站在那里,只是,他穿了一身奇怪的衣服,好像是一身盔甲?手里还握着一把古代的长枪,站在那里,好像是一个古装戏里的将军。

  “哥哥?”李然吃惊地喊着,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哥哥已经死了,只是奇怪他今天回家为什么穿成了这个样子,没记得他喜欢Cosplay呀。

  “小然,是我!”李果的眼睛有些闪烁,但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他迟疑了一下,迈步跨进了房门。

  哥哥的身材比平时高大了很多,感觉穿上了这身盔甲,他足足有将近一米九了!要是他真的有这样的身材,她的那些闺蜜一定羡慕得要死了。

  可是,李然心里好像一下明白了过来,“哥哥,你,你已经?”

  李果捏紧了自己的长枪,“嗯,妹妹,我已经死了,我这是回来看看你们。”

  死了,果然,哥哥死了。

  只是,死了,不就是没了吗?怎么,他还能出现在家里,哪怕是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假如,假如死就是换一身奇怪的衣服,干嘛还要这么悲伤呢?

  李然的眼泪充满了眼眶,在下一个瞬间就滑落了。

  “小然,妹妹,你,你别哭,我只是死了,但我还在,嗯,我还在啊!”人、鬼,似乎都无法在第一时间说清楚这一切。

  不知生,焉知死?

  “你死了,以后就见不到你了!”李然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好像无穷无尽。

  李果抬起手向去帮妹妹擦擦眼泪,但自己的手从脸上穿过,什么也没有抓住。

  李然的哭声更大了。

  “别哭啊,别哭,我,我以后还能来看你们的,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你不要哭啊,别吵到爸妈他们。”

  说到了父母,李然马上止住了自己的哭声,担心地看看主卧室那边,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把眼泪都擦去了。

  “听哥哥的话,不要哭,哥哥在,嗯,那边也有工作,而且,将来还会经常回来的!我们以后还能见面,你不要害怕就好。”

  “那边?难道,不是说,没有阴间吗?”

  “有啊,现在就有了,我就在阴间蒿里城,你看看,我这是蒿里城军服,是不是很威风?”

  李然看着自己这个怪模怪样的哥哥,一边流泪一边傻傻笑了起来,说来容易,但谁能真的就为此而不哭了呢?

  “人间和阴间,将来会有很多联系,我今后可能要常回来送信。”李果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黄纸,却没有递给李然,而是将黄纸放在客厅茶几上,“这是信的内容,你要仔细看清楚,然后按上面的电话联系那个叫萧征的人,要是他不信,就告诉他,魔兽世界在西瘟疫刷大锅的人妖法师叫‘冰花姐姐’,他就相信了。”

  “你要告诉他,三天以后,让萧征到咱们小区中央花坛那里等,范城主要来见他,有重要的事情:有关东海孽龙的事。你记住了吗?”

  李然木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觉着这个时候的李果,才真的和当初老实还有些唠叨的哥哥一样了。

  “嗯,我记住了,我一定办好,找到那个叫萧征的人!哥哥,要是,我能办好这个事,是不是今后你还能回来看我们?”

  “当然!你要是联系上了他,今后我就是信差了,要经常回来送信的!那边有好多人,很多都还有一点记忆,会想念家人,但只有我可以回来送信。”

  李然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叫萧征的,只要他是个人,就一定要找到他,让他三天后来这里等!

  李果看着自己的妹妹,看着她的眼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不由笑了。

  “我,我去给爸妈磕个头就回去了,你以后要照顾好他们,记住,”李果晃了晃手里的长枪,“记住,别怕,没有人敢欺负你,谁敢,我就带他走!”

  李然点点头,她努力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再哭出来。

  李果绕过自己的妹妹,慢慢走到了主卧室的门前,好像生怕自己的脚步打搅了父母的休息。他站在那里,却不知道该如何,片刻之后,他把手中的长枪横放在地上,自己也随即跪了下去,双手伏地轻轻磕了三个头,然后抓住长枪站了起来,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似乎是微笑了一下,直接穿过了大门消失了。

  李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无声地哭着,然后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

  阴鬼无泪,李果是不会掉泪的了,但他依旧心中不好受,站在自家门外,久久不能自持。

  黑暗中,范召南在阴雾里慢慢走了出来,他皱着眉头,看着李果半晌不语。

  “都说啦?”

  “和我妹妹说了,让她通知萧征三天后来这里见面。”

  “我是说,你和家里人都说啦?”范召南见不得这种事,所以托梦他从来不去偷听。

  “和我妹妹说了,我,我担心父母岁数大,没去惊动他们,就在门外磕了几个头。”

  “呔!你这个不孝子,让你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父母啊,省的他们太伤心!我知道,你是怕吓到他们,怎么,在我蒿里城公干很丢人吗?!这一万年,你是第一个能回来送信的阴兵!你个废材!”范召南勃然大怒了,随手一抓,拎着李果重新冲进了他家。

  ***

  李端山坐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手里拿着用了几十年的茶缸子,默默地喝着茶。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毕竟已经住在楼房好多年了,但他还是会经常梦到自己小时候住的姑苏乡下小院,梦到自己在树下坐着喝茶,和他自己的父亲当年一样。

  李果死了,即使在这个最能让李端山平静的梦里,他依旧记得这件事,老来丧子,人生中最令人悲伤的事,他居然正正地撞上了!

  他看着自己的太太吴娟从房子里出来,手里拎着篮子,似乎是要出去买菜,她的脸上也是一片麻木的愁容,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她的笑了,好久没有,即使在梦里也没有。

  他又喝了一口茶,突然就发现,整个天空瞬间阴暗了下来,乌云从天边一眨眼布满,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他慢慢转过头来,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李果,站在小院的门外,正在看着自己。

  他吃惊地站了起来,手里的茶缸子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发觉。

  “爹,我回来了,来看您和我妈。”李果居然是穿着一身盔甲,手里握着长枪,虽然他的样子改变了一些,但李端山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儿子,那个应该已经死去的儿子,李果。

  他,还有吴娟,都慢慢向着院外走去,都有些步履蹒跚。

  “儿啊,儿......”他听到自己的妻子在口中喃喃念着,但他自己却只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爹,妈,我回来看看你们,不要挂念我,不要太伤心!”李果双膝跪倒,在他们面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了,李端山和吴娟都没有再向前走过去,年纪大的人还都相信这些,知道这是人的魂魄回来,可是头七早就过了呀。

  远处的乌云里,传出一阵轰鸣之声,“阴司办事,闲人,听令!”

  憋了半天发现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场的范召南从一片阴云中出现了。

  李端山和吴娟看着这令人震惊的场面,不由连连后退:一只足有两层楼高的螃蟹上,一名黑衣大汉一手叉腰,一手举着一块令牌,威严的双眼看着他们,在他身边,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圆滚滚地生着双翅,在不住盘旋飞舞。

  螃蟹慢慢走到了李果后面,突然举起了一只大螯,轻轻拎起还一直跪着的李果,把他杵在一旁。

  “今有姑苏凡人李果,生遭不测,念其忠厚,幽冥蒿里城特收选其为本部阴兵,东城巡检司大使,特许阳间行走。”

  范召南手中大令一挥,一道闪电打在李果身前的地上,吓得他差点儿把手里的长枪扔了。

  “阴司有道,岁月无常。凡人身死,无需伤悲,但行善举,终有见面之时!”土伯听着范召南越说越不像话,只得自己抢先喊了出来。

  “李果!就此辞别双亲,随我们上任去吧!你今为大使,可奉命进入阳间,想必有机会再见双亲,就不要迁延了!”

  范召南说罢,大令再次一挥,裹起一团黑雾,将自己和螃蟹一起隐了下去,把最后的告别时刻,留给了他们自己。

  李端山一辈子的三观,在这个梦里彻底碎了,但他却感觉不到什么害怕或者癫狂,他的儿子不是坏人,不是死了没了,而是遭了大难,却成了阴间的一名军官。他自己教书育人一辈子,没想到这种子不语之事,最后竟然是真的!

  假如死,只是换一座城,换一个工作,换一身衣服,那么,就是在远方的思念而已,何必如此悲伤呢?

  李果抬起头,再次看看自己的父母,“爹,妈,我去了,你们多保重,我以后有机会,还回来看你们!”他此时才算是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最重的石头,说完,他握住长枪,转身向着那团黑雾走去,一如当年第一次自己进幼儿园,第一次自己进小学。

  “好啊,好啊,我放心了,放心了。”李端山嘴里喃喃念着,看着自己的儿子逐渐走远,忽然长长出了一口气,紧接着睁开了眼睛。

  果然,这是一个梦啊。

  他此时才觉得自己双眼里都是泪水,似乎枕边也都是湿的。李端山又闭上眼睛缓了缓,这才慢慢擦干了眼泪,悄悄侧身坐了起来,生怕惊扰了身边的妻子。

  “这,果儿爹,这是真的吗?”他身背后传来自己妻子还带着哭腔的问话。

  李端山心里一惊,忙转过身来,就发现自己的妻子此时也睁开了双眼,和自己一样,也是老泪纵横,却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只是希望得到一个放心的答案。

  “你也?也梦到了小果?”

  “我梦到了,他,他在阴间,当了什么巡检,巡检什么,”

  “巡检司大使,特许阳间行走。”李端山直接接了过去,然后看着吴娟。

  “这,那,这都是真的?”吴娟此时也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李端山的袖子。

  李端山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虽然说做梦都是自己的事,但两个人做了一样的梦,是不是就是真的了?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看来咱们小果,这是真的!他,只是,去那边得到了一份新工作。”

  人怕死,是因为大家都说死后就没了,不存在了,所以人们才怕。但假如古代的说法是对的呢,只是去了另一地,换了一种生活方式,那么,不过就是去了远方,假如他还能经常回来,那就是个游子,他还在,不是没了。

  吴娟点点头,她似乎眼睛里又有了些生气,紧紧抓着李端山的袖子,不住地眨眼。

  这时候,他们的房门“嘭!”地开了,女儿李然手里举着一张黄纸冲了进来!

  “我哥,我哥回来过,他当了信差,来阳间送信来了!”

  说完,她扎进自己母亲的怀里,又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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