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专属
这三声振动是宋家特意在他手机上设置好的，是个联系的暗号。
这样特殊的方式既短促又不引人注目，同时能告知谢明竹明确的消息。
只有宋家发重要信息来时才会有这样的震动提醒。
谢明竹呼吸急促了一瞬，他像是从美梦中惊醒坠入冰冷的现实。
他拿出手机听上面的消息。
宋家发觉谢明竹今日未和他们汇报情况特意前来提醒。
谢明竹知道自己被送来又到了京城离宋家有一定距离，宋家更为警惕担心他难以被掌控也是固然。
他小声用语音发了几条消息过去，大致说明今日的情况。
宋家回复：“做得不错。”
到目前为止，宋家依旧觉得他们的计划不错，甚至谢明竹发挥得比他们所想都要更好。
也是多亏玲姨发现在路边偶然一瞥看到的青年和梁二少的白月光如此相像，他们赌对了。
梁二少对小谢果然是喜欢得很，没两日就让他住到了自己京城的家中。
宋家虽然被梁宇柏安排的人警告过可依旧贼心不死，他们还没发觉梁宇柏暗中的注视，还在往刀口上撞。
等放下手机，谢明竹方才难得有的好心情已全被毁了。
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脸。
方才涂在手上的护手霜散发着淡淡的清新甜香，谢明竹忽然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种味道。
这一夜，他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翌日上午，谢明竹被自己的生物钟准时叫醒。
他拿起手机，点击了一个按键，上面播报了一下现在的时间和今日天气。
经常比起他原来所在的京城和宋家带他去的大城市要更冷一些。
谢明竹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去洗漱时，正好遇见了前来叫他起床的阿姨。
这位阿姨姓李，虽然没有钱叔资历那么老但也算是有好几年的工作经验，他还算是了解梁二少的性格也知道梁宇柏的口味。
她满脸和善笑容，整个人气质都很亲和，语气中也带了温暖。
“小谢少爷，早饭已经做好了。刚想叫您，不知您已经起来了。”
谢明竹谢过了李婶，摸索着去洗漱然后坐到了餐桌前。
只是没想到这个点梁二少还没有离开家中。
梁宇柏知他看不见，主动和他打招呼：“早。”
谢明竹一愣，他柔声道：“二少早。”
等到谢明竹坐到座位上，李婶跟他简要介绍了一下面前摆的各个盘都有些什么，她接着道：“小谢少爷，您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让我帮您盛。”
谢明竹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富贵人家的生活，吃个早饭还有旁人帮忙。
他原本并不想麻烦李婶但又念及梁二少家的餐具都很昂贵，要是自己笨手笨脚地将这些碗筷碰碎了可就不好了。
谢明竹要了一碗养生粥，他手边还有一杯牛奶，李婶还给他拿了两个造型可爱的小包子。
梁宇柏醒的比他早，来到饭桌上的时间也要比他更早些，早饭自然吃得更快。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喊了谢明竹一声：“小竹子。”
现在谢明竹已经开始学着慢慢适应“小竹子”这一称呼，他将口中的粥咽下：“二少，有什么事吗？”
“你可以不用像他人那样叫我二少。”梁宇柏把这个问题抛回给谢明竹，“你可以想想叫我什么。”
谢明竹一怔，他看不清对方的意图。
其实这一次梁宇柏也是心血来潮，他想着自己对谢明竹有特殊的称呼，谢明竹看起来又对他有些许畏惧。
“梁二少”这个叫法虽然听起来尊敬可从谢明竹口中吐出，像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味道。
如何称呼梁宇柏一事令谢明竹范了难。
他双手捧着自己面前精致的瓷碗，好一阵思索。
自己这种身份也不应该对梁二少叫得配过不尊敬或是太过亲密，那除此之外可以叫他什么呢？
“我可以叫您梁先生吗？”谢明竹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比较合适。
“梁先生”听起来倒是比“梁二少”好上些，梁宇柏颔首：“好。”
便是答应了下来。
除此之外，梁宇柏终于想起自己还没有小竹子的联系方式。
他知道谢明竹有一部盲人手机可以用来进行语音以及信息沟通，于是问：“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吗？”
谢明竹自然没有，他摇了摇头。
梁宇柏：“那存一下我的号码吧。”
有了一个联系方式，他们就能更方便地交流。
谢明竹乖乖的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过去，梁宇柏当场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谢明竹慢慢地在语音提示的指引下将联系人保存。
“日后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电话找我，也可以给我发语音信息。”梁宇柏收起手机。
谢明竹应声：“好。”
他还并不知道拿到梁二少的联系方式意味着什么，这个号码可能是许多想同梁家合作的人要花许多功夫才能搞到手的。
用完早餐，梁宇柏离开家中去了工作室。
在对面的人离开后，谢明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唇角微微扬起。
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些什么。
今日专为谢明竹做竹编、竹编准备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出来，平日里他还可以在此处看看书。
钱叔领着谢明竹在这个房间内参观，告诉他这附近每一个柜子上摆放的都是什么东西。
书柜里面有不少是盲人读物，已经分门别类地放好。
谢明竹喜不自胜，他浑身都像是透着高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他可以读的书。
其实现在网络与手机的功能也很发达，也有好几款专为盲人设计使用的app。
谢明竹想看想听一些书时可以听手机播放。
可这种能通过纸质书籍了解更多知识的机会他还是很珍惜。
这个房间内许多地方都体现出特意为盲人设计的细节，像是地面比较空旷没有让谢明竹会被绊倒的东西，还有桌子的几个角周围都贴上了防护圈。
这样就算谢明竹不小心磕着桌边，也不会受伤或是感到疼痛。
书房内还有一个小小的挂壁电视，要是谢明竹想听听声音可以放着看看。
这个书房外还有一个小阳台，以供谢明竹看累了的时候可以在阳台上坐坐晒晒太阳。
他虽然看不见阳光看不见色彩，可他能感受到太阳落在自己身上的暖意，他能感受到自己沐浴着温暖。
谢明竹过去从未做过什么设想，他一直觉得自己同魏爷爷生活在一起，过清贫些的日子也好。
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能够住上这样豪华的房子，还能认识钱叔、李婶这些很照顾他的人。
谢明竹曾经对宋家所说自己要是能够攀上梁二少必然能享受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他那时还嗤之以鼻。
其实现在令他真正动容的也不是因为这些家具有多贵而是这份心意。
对方就像是很在乎他，处处都为他考虑。
想到这里谢明竹又觉得自己过分“自恋”，他什么都没有又怎么敢觉得梁二少在乎他？
他觉得内心有些不安，自己似乎配不上这么好的条件。
环境惬意，可谢明竹心中总是藏了事儿。
他今天看了看书还在闲暇时画了画。
平时谢明竹投入进自己喜欢的事情之中总是格外沉静，然而今天他不太定心。
看了一会儿书他脑中就不受控制地冒出想法，有时是关于魏老爷子的病情，有时是关于宋家施加的压力。
画画时，谢明竹没画自己常画的题材。
他这次算是不带目的性地随便画画，就像是舒缓心情的一种方式，画到最后他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画什么。
谢明竹不会用什么颜料，对他来说那些颜色更像是一个词语一个概念，他并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颜色。
当然对于竹刻的稿子来说，只需要在竹子表面画上草稿，有黑色的笔和铅笔足矣。
谢明竹画画大多数情况下也只用铅笔。
说来也怪，对一般看不见的人来说，他们较难画出写实的物件，他们的画面中更多是充斥着天马行空的想法，但谢明竹不一样。
最开始教他画画时，谢老爷子就很注重要他基础的东西。
谢明竹曾画过自己的左手，那时他才刚学画画，用左手手掌紧贴着纸面，轮廓都是照着手部的形状描出来的。
他还画过一些竹编和竹刻，对于那些东西，他一边触摸一边照着画。
还有一段时间，魏爷爷拿着笔尾让谢明竹的手指捏在笔端，如同带领着他作画般。这也让谢明竹不断去熟悉和感知画面中的物体究竟是何种无恙。
谢明竹的画中和其他人的画都不一样，可以说他的画里的事物像现实中的东西但又没那么像。
或许正是因为基础、他本身的细心还有适当想象的那一面，才会构成如此具有灵气的画作。
这些都是他无意识表露出来的东西，要是去问谢明竹自己，他或许都不太明白。
只是今日画着画，他又想起了过去和老爷子一起生活的日子。
他心中还有一次惶恐，爷爷的病究竟能否好起来？
接近傍晚，夕阳西下。
灿烂的余晖透过玻璃照射进谢明竹的小房间里。
放在口袋中的手机又是三声短暂震动。
谢明竹放下笔，用纸巾擦了擦手，用指纹解锁了屏幕。
消息是玲姨发来的：“小谢，现在有空接电话吗？”
现在谢明竹是一个人，有空能接电话，他回复：“玲姨，我有空的。”
在他回复后不久，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谢明竹按下接听键。
“小谢，这次突然来打电话给你也是想和你聊聊关于老爷子病情的问题。”玲姨在电话那头道。
这应当算是当下谢明竹最关心的事情了，他立刻接过话来：“我爷爷还好吗，现在情况如何了？”
下一刻，传来的消息令谢明竹忍不住呼吸一滞。
玲姨说：“老爷子今天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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