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出去赏灯的姑娘们陆陆续续回来, 然后骆鸣珺也回来了,还不见骆乔。
林楚鸿感觉到不对劲儿,忽然间她呼吸一滞, 心头升起一股恐慌之感。
“珺娘,你刚才说你七妹妹要独自赏灯,不叫你跟着?”林楚鸿问道。
“是。”骆鸣珺点头:“七妹妹不喜欢同我一起, 还和我吵了一架,就独自走开, 不准我跟着。”
“珮娘你们呢?”林楚鸿又问骆鸣珮:“你们不是一道去赏灯的?”
骆鸣珮小声说:“二姐拉着七妹妹在前头跑, 我们没追上, 就跟丢了。”
跑?
林楚鸿皱了眉, 再问骆鸣珺:“你为什么要拉着你七妹妹跑呢?”
“够了, 四房的,你审犯人呢!”姜云梦不爽地说:“你女儿古里古怪的, 谁知道她要干嘛。”
林楚鸿看了一眼姜云梦, 随后把视线移到躲在自己母亲身后的骆鸣珺,猛然喝道:“来人!都给我去找姑娘!墨琴,你去跟素影园的管事说一声, 就说我们家孩子丢了, 请他们派人帮忙一同寻找。墨书,你去席家在的小楼,请席司徒帮忙找骆乔。墨画,带着家丁去打听, 看有谁见到过骆乔。”
“喂!你什么意思啊?!”姜云梦指着林楚鸿, 墨棋欺身上前, 抓住姜云梦的手臂反手一剪, 姜云梦顿时尖声惨叫。
骆武一看一个奴婢竟然对主家动手, 反了天了,大步过去就想扯开墨棋,反倒是被墨棋一脚踹飞。
“武儿!”胡元玉惊叫。
“干什么,干什么!”骆广之用力拍打案桌,“你们这是干什么!老四媳妇,你这是干什么,还把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胡元玉骂道:“你这样大张旗鼓,得罪了晋王府,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别得了点势就张狂,这里是建康!”
林楚鸿此时像一头被激怒的母虎,掀翻了面前的桌几,正正砸在骆广之脚前。
“都给我闭嘴!否则别管我不客气了!”
墨棋把姜云梦用力一扔,与放倒了全部骆家家丁的两名护卫一同守在林楚鸿身边,警惕地盯着每一个骆家人,谁敢动一下,他们上去就是一顿打。
“珺娘,你告诉四婶,你把骆乔怎么了?”林楚鸿把骆鸣珺拉到身前,单手握住她的肩膀,俯身逼问。
“我、我没有……”骆鸣珺被刚才那一幕震慑到,怕得直抖,“四、四婶你冤枉我了……”
“林楚鸿,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放开我女儿!”姜云梦尖叫。
不用林楚鸿吩咐,墨棋上去就是给姜云梦一顿好打,拆了窗帘把她捆起来再堵住嘴。
“反了,反了,你……”胡元玉原本要说的话,在墨棋看过来后,卡在了喉咙里。
“珺娘,四婶再问你一遍,你把骆乔怎么了?”林楚鸿加重了手劲儿,把骆鸣珺转过去看着她被捆成个粽子的母亲,“四婶的耐心不多。你的母亲疼爱你,四婶是骆乔的母亲,若是骆乔出了事,四婶就算不为难你这个小辈,你的父母是一定会代你受过的。”
林楚鸿说着,抬头朝骆广之胡元玉看去,被愤怒燃亮的眼睛表明了她的决心,叫二人心惊。
骆乔真出了什么事,绝对不会善了的。
“珺娘,乔娘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胡元玉喊道。
骆鸣珺抖得如筛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看着被捆起来的母亲,再朝缩在角落里的兄长看去,然后听到父亲吼:“骆鸣珺,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你想看那个疯妇杀了我们全家吗?”
骆鸣珺看着兄长,骆崇绚一个劲儿地朝她摇头。
她挣扎着大哭,不停说:“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林楚鸿本就不多的耐性彻底告罄,墨棋立刻扯住了姜云梦。
这时,墨书飞快从楼梯跑上来,身后跟着席瞮。
席瞮给众人带来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林婶婶,祖父听骆姑娘丢了,已经散出人去找了,且派人去通知了京兆尹和城门五营。寿昌长公主的幼子也不见了。”
骆崇绚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呼吸急促,仿佛眼前有什么恶鬼一样,脸都扭曲了。
他的异常只要有眼的都能看出来,席瞮皱起眉,想问又见骆家长辈都在,他来问未免越俎代庖。
林楚鸿走到骆崇绚面前,将瘫软在地的他提起来,沉声道:“大郎,你来告诉四婶,你都知道些什么。”
动骆崇绚,那是在动成国公府的命根子,被捆成粽子的姜云梦疯狂挣扎,骆武大声咒骂,胡元玉亦是呵斥不断,骆广之虽没说话,却是明显不悦。
这时,一直超脱世外样的骆爽一句话将所有的吵闹画下休止符:“你们的孩子是宝贝,别人的孩子就是草芥。”
三房的三个孩子受惊般地看向父亲。
“骆国公,照理说我是一个外人,不好对你的家事指手画脚。”席瞮说道:“可现在的情况有多严重,我相信骆国公不是看不出来。几处衙门出动,全城找蒋二郎和洛七姑娘,贵府郎君若是知道什么,早些说出来,大家都好。”
骆广之脸皮一紧,转向骆崇绚,喝道:“逆子!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
骆崇绚哆哆嗦嗦,见祖父都不护着自己,顶不住地哭出来:“不是我,不是我,是四皇子!”
众人大惊失色。
四皇子?!
“四皇子说、说……五皇子和、和骆乔害他母妃接连受罚……他要、他要报复报复他们。”骆崇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一句完整。
五皇子?!
难道失踪的还有五皇子?
“上元节大家都会出来观灯,四、四皇子安排了人把五皇子和骆乔绑走,把他们丢到城外去,叫他们吃点……苦头。他叫我……叫我把骆乔引到定好的地方,我、我就叫妹妹帮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不知道四皇子还绑了蒋二郎啊……”
“祖父,跟我真的没关系啊,都是四皇子干嗷……”
骆广之一脚踢在骆崇绚的肚腹上。
“……爹,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找人,您打绚儿也无济于事啊。”骆武声音颤抖着说道:“何况四皇子的吩咐,绚儿如何敢不听!”
席瞮吃惊地看着骆武,然后又朝骆爽投去一眼,骆爽嘴角噙着冷笑。
“四皇子的吩咐……”林楚鸿怒火中烧,转身一个一个看成国公府众人,除了骆爽,每个人都避开她的目光。
她发狠:“我的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我林楚鸿说得出做得到!”
骆广之脸色很不好看,喘了两下,终究没对这“大逆不道”之言没说什么,撇开脸吩咐家丁去找,去通知府里所有人,去找七姑娘。
席瞮上前安慰林楚鸿:“林婶婶,骆乔机灵得很,又有武艺,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林楚鸿闭了闭眼,才对席瞮说:“今日之事劳烦席司徒了,改日我登门拜谢。”
“林婶婶言重了,应该的。”席瞮道:“林婶婶不如先回府等着,骆乔若是脱困了,说不定会自己回去。素影园这里有我守着,若是她来了这里,我送她回府。”
林楚鸿想了想,点头,再次感谢席瞮,然后过去抓着骆崇绚把人拖下楼。
“你……你……”骆武跟在后面,忌惮打人专打脸的墨棋,不敢靠近林楚鸿。
林楚鸿停下脚步,冷冷道:“二伯最好祈祷我的乔儿平安归来,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你们一家的忌日!”
她回头看骆武,目光如刀:“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骆武站在楼梯口半晌不动一下。席瞮朝骆广之告辞,下楼时瞅了挡路的骆武一眼,啧啧摇头。
-
再说那民居里。
闻敬和蒋隽从麻袋里脱困出来,看到神兵天降的骆乔,是巨大的安心。
“骆乔!”蒋隽害怕极了,一直忍着的眼泪看到骆乔后,瞬间决堤,嚎啕大哭,“骆乔骆乔,我要被吓死了!”
“骆乔,你又救了我一命。”闻敬感激地说。
“好啦,现在不是说着些、也不是哭的时候。”骆乔拍拍蒋隽的脑袋,左右找趁手的武器,实在没有,干脆把一张高桌的四条腿掰下来,闻敬蒋隽一人一条,她拿两条。
骆乔叫两人跟在自己身后,挥舞着桌腿,朝离自己最近的歹人走去,“竟然敢抓我!没出去打听打听我铁牛大王的威名?!”
“我我我……救救救……饶命啊饶命啊大王,不是我,不是我……是是是,是兴哥……”那歹人指着往外爬的同伙。
骆乔一脚踏在歹人甲的肚子上,把肚子当跳板使,跃到已经快爬到门边的歹人乙面前,一桌腿就抽在歹人乙的右侧肩背处,和他们打她的位置一模一样,然后又飞起一脚把人踢出门外,再冲出去又一脚把歹人踢到院子里。
歹人甲也被如法炮制,平飞到院子里跟歹人乙并排躺一起。
铁牛大王就是这么记仇,被打了一棍子踢了两脚,那是必须一模一样还回去。
闻敬在骆乔踢歹人乙的时候,担心歹人甲跑了,拿了绳子准备捆人,接着他发现不需要了,却没有把绳子放回去,拿着绳子和桌腿与蒋隽一起出了屋子。
刚出屋,就见院子门从外面被打开,进来十来个或高壮或瘦小的皂色短打男人。
短打男们看着院内:“……”
骆乔对短打男们歪了歪头。
“啊啊啊啊啊……”一瘦小短打男一下指着骆乔一下指着地上躺着的俩,大叫。
骆乔数了一下人头,看了眼手上的两根桌腿,感觉威慑力不太够。
她目光往左移,看上了院子里的一个大石磨。
唔,这个好像用起来很威武。
“把他们抓住!”为首的短打男慌乱了一瞬,大喊着叫所有人一起朝骆乔冲过去。
兖州小神童的威名谁人不知,可他们没办法,若放了这三个小鬼,他们的死期就到了。
“保护好自己!”骆乔跟两人说了句,把手上的桌腿扔掉,一跃到石磨旁,双手一抱,四五尺宽的大石磨被她轻松抱起。
“啊啊啊啊啊……”短打男们下巴都要掉了。
“嘿!坏蛋,吃我一磨!”骆乔举着石磨冲到短打男群里,左一拍右一拍,有一个拍一个,有两个拍一双。
“骆乔,厉害。骆乔,威武。”蒋隽把骆乔扔下的两根桌腿捡起来,分一根给闻敬,挥舞着给骆乔掠阵。
闻敬跟在骆乔身后,她拍飞一个人,他补上一棍,再把人用绳子捆起来,没一会儿就捆了一串。
同伙在眼前一个个被石磨拍飞,有几个短打男早就被吓破胆了,一边叫着饶命一边转身逃命。
穷寇莫追?
在力高人胆大的骆乔这不存在的,她举着石磨追在后头,一定要将歹人们一网打尽。
眼看要追出暗巷,外头大街人多,歹人要是跑进人堆里怕是就找不出来了,骆乔站定,把石磨一甩——
石磨呼呼旋转着,把跑在前头的歹人一个、两个、三个砸倒。
最惨的是最后一个,他被石磨一砸,应声趴倒,石磨也不往前飞了,嘭一声就砸在他身上,他口鼻立刻喷血。
骆乔走过去,一脚踩在欲爬起来的一人背上,霸气侧漏道:“还敢跑?你们能跑哪里去?也不打听打听我铁牛大王何许人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饶命……大王饶命……”没被石磨压也没被骆乔踩的那人跪在地上拼命求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只是跟着办事的,都是五哥吩咐我们的,都是五哥!要不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抓大王你啊!”
骆乔把石磨拿起来,叫那人把另外两人拖回去,闻敬见到,立刻去把三人捆起来。
“哪个是五哥?”骆乔倚着竖起来的石磨,可爱的小圆脸作凶猛状。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一齐看向一个眉眼凶恶的男人。
骆乔从闻敬手里拿过一根桌腿,戳了戳那五哥,“知道我们是谁吗?”
五哥:“哼!”
“哟,手下败将还硬气。”骆乔戳戳戳,越戳越用力,“看来你知道我们是谁,谁指使你抓我们的?”
五哥被戳得痛又躲不开,硬声道:“既然败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哟哟哟,你还硬气,你有什么可硬气的。”蒋隽两根桌腿乱棍把五哥一顿暴打,“让你抓我,让你抓我。”
闻敬问其他人:“谁叫你们抓我们的?谁交代幕后主使,就放了谁,否则……”
骆乔拍了拍石磨:“我碾死你们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苦着脸,七嘴八舌求饶。
虽然十多人叽里呱啦,说得又颠三倒四,三小还是听明白了,幕后主使只有五哥知道,其他人都是听五哥的办事。
“我原本还猜测谁要抓我,看到你也被抓,我大概能猜到是谁了。”闻敬问了骆乔被抓的过程,后如此说道。
“抓你?”骆乔看了眼蒋隽,“蒋隽呢?”
闻敬道:“那些人抓我的时候,正巧蒋隽到处找我找到那边去了,这些人应该是未免节外生枝,把蒋隽也一到抓了。”
蒋隽是无辜卷进来的。
骆乔点点头,看向五哥,后者梗着脖子,一副“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样子。
“我有一个主意。”骆乔说:“我们把事情闹大吧。”
“闹大?”闻敬和蒋隽异口同声。
“对,”骆乔笑眯眯:“闹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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