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乔雨考虑到肖家夫妇周一上午会很忙，但是万万没考虑到，自家二哥周一上午会那么闲。
她回星海湾的路上，又给三哥打了电话。
夏冬刚开完周一早上的例会，他坐在工位上，接通妹妹电话：“怎么了？”
“三哥，二哥知道了。”
夏冬一个激灵，原本瘫在椅子上的姿势，直接给支棱起来了。
“什么？该不会是知道你隔壁那小孩……”
在夏冬眼里，这是比他工作雷点还多的定时炸蛋。
“不是，二哥怎么会知道？你不就送个同学去急诊吗？”夏冬瞥一眼隔壁看热闹的同事，头疼起身，走出办公区。
乔雨的头疼不比夏冬轻多少。
“我都快被二哥气死了，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直接跟肖家爸妈摊牌了。”
别的不说，夏冬都能感受到自家妹妹当时的绝望。
什么外界的眼光，这些都放一边。
人这辈子，最难过去的还是心里那道坎。
他家妹妹那道坎，之前还导致妹妹心虚跑路呢。
“唉，二哥就一钢铁直男，你又不是不知道。”夏冬很没诚意的安慰，“之前我吃太多来医院挂急诊，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他说，吐出来应该就没事了，还招呼我去secretgarden给你买甜品。我当时的绝望不比你少。”
夏冬听到对面没声了，继续安慰道。
“这也算好事啊，如果对方家长反对，你就顺理成章跟那小孩掰了，一了百了。如果家长不妨对，你们不就顺势在一起了吗？多好呀，连家庭矛盾都化解了一半。”
乔雨听的直皱眉。
“三哥，你当我在买菜吗？觉得好就拿走，觉得不好就扔了、换一家？”
夏冬摸摸鼻子，嘿嘿笑着：“只是打个比方嘛，我上学那会儿作文都是你给写的，你忘了？”
乔雨哼一声。
语文不好，是你出“馊主意”的理由吗？
好在对方没有表现得很排斥。
甚至对她有种，小孩不选自己、肖家就会绝后的亲昵感。
乔雨有点怕。
这家人好古怪，比他们家一窝女儿奴，还要奇怪。
乔雨回家拿了笔记本电脑，又到小孩家里，看看有没有能给他打发时间的有意义的书，最后只拿了那本星空色的科幻小说。
“喵……”
猫咪懒懒朝她走来，蹭着她裤脚。
“乖，不能带你去医院，晚上回来给你添粮。”乔雨摸摸猫咪柔软的灰色短毛，安慰道。
猫咪黏糊糊的跟她跟到门口，歪着脑袋，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乔雨几不可见的圣母心，被猫咪激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顺了好一会儿毛，才狠心关门离开。
回医院路上，乔雨想了很多。
要说什么爱情就像龙卷风，她也不是没亲眼见过。
她有个大学同学，跟她一样在大四末尾黄昏恋，两人相识一个月后，在一起，相恋一年后，迈入婚姻殿堂。
因为跟那同学关系不咋滴，乔雨没去参加人家的婚礼。
再瞧瞧她，同样的大四黄昏恋，一年后，初恋男友变成前男友。
更神奇的是，她和肖清煦的发展速度比龙卷风还快。
对方的示好简直让她一个专业写小说的，都招架不住。
世上真有那么绝美的爱情吗？
不是乔雨妄自菲薄。
她真觉得，自己配不上少年的真挚感情。
她的自怨自艾只维持了五分钟，思绪就发散到粘人精猫咪身上。
似乎肖清煦对这类粘人的生物很没辙。
像是他家猫咪，像是……死缠烂打、没话找话、跟踪狂魔的自己。
乔雨进病房时，里面空无一人。
少年已经清醒了，靠坐在床上，盯着玻璃外头明媚的阳光和树梢发呆。
“小孩，你还好吧？”乔雨推开门，一不小心，把自己私下的称呼给喊出来了。
少年微怔，又轻轻勾起唇角：“刚刚不知道是谁，哭的比小学生还厉害。”
乔雨脸颊发烫，不用仔细回忆就知道，自己刚刚哭的多壮烈。
她简直就是逢人就哭，见缝插针的哭，被人说句重话更能哭。
啧……晚节不保。
成熟大姐姐的形象，荡然无存。
“不过也没关系吧，”肖清煦低笑道，“他们都觉得你比我更像小孩子。”
乔雨完全感受不到这句话的安慰之情。
满满都是揶揄调侃。
“论阅历，姐姐完胜你好吗？”乔雨往床边的小沙发上一坐，“你们这些孩子，都以为大人口不对心、当局者迷……如果不让自己保持一颗年轻的心，我怎么写甜甜的校园爱情故事啊？”
乔雨根本不打算放过病弱少年。
她甚至心底不断涌起趁火打劫的欺负欲。
谁知，少年抿着嘴轻笑，就是不再反驳她。
乔雨好像一拳打进棉花里，任她“阅尽千帆”、舌灿莲花，也失去了所有胜利感。
她深深看一眼端庄沉静的少年，认命打开电脑，开始酝酿情绪码字。
抬眼看到少年想说什么，她从书包里掏出那本星空色小说。
“给你的，你看书，我码字。”
少年惊讶的看着怀里的书：“你刚刚去我家了？”
“本来想给你带点教材辅导，结果你书桌上只有这个。”乔雨盯着电脑屏的文档，头也不抬。
“对了，你家人呢？”乔雨问他，“我走时，两人都在，怎么回来都不见了？”
她瞬间脑补了n多种可能。
也许是少年跟家人关系很僵。
也许是家人忙碌，无法顾及少年。
又或许，少年是肖家收养的，所以才给口吃的，给地方住，病了来看一眼，被大姐盯上还乐呵呵的接受……
乔雨越是脑补，望向少年的眼神越是同情。
“你不需要用这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我。”少年忍不住笑了，“他们太烦了，我把他们赶回去工作了。”
“嗯？”乔雨的幻想被打破，她脑袋里浮现出肖妈妈的脸，“你母亲也需要工作？”
“你豪门小说看多了吧？”肖清煦无奈的摇摇头，“我妈有自己的事业，就算是结婚生子，她也没停止过自己的事业。”
“冒昧地问一下，阿姨她……”
肖清煦翻开小说的扉页，抬眸看她时，眼睛很亮：“说起来跟你的职业能搭上边儿。”
乔雨脸上慢慢浮现出吃惊的神色。
“不会吧？”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类似于编辑，所以很忙，你懂。”肖清煦又低头看书了。
乔雨则慢慢想通了许多。
难不成，小孩看上她的原因之一……是她的文学素养？
这是另一种恋母的表现？
她努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挤出脑袋，捧着电脑，盯着文档快十分钟。
文字码了又删，删了又改，改了又删……
乔雨表面上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实际上，她很能忍。
她忍得了孤独，忍得了网络嘲讽，忍得了被绿。
唯独忍不了，自己工作的节奏被打乱。
她一把合上电脑，“砰”的声音，在病房里很突兀。
少年掀起眼帘看她：“怎么了，没思路吗？”
乔雨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小孩，我觉得你很奇怪。”
肖清煦：“嗯？”
乔雨一把抽走他手里的书，不给他转移注意力的机会。
“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明明很严肃，对面的少年却被逗笑了。
“你笑什么？”乔雨恼羞。
“这件事，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少年的表情太另所应当了，差点把乔雨迷惑过去。
她板起脸：“但你对我的喜欢根本不合理，我完全理不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少年低笑：“这是作者的职业病吗？”
乔雨：“啥？”
这算是哪种病？
莫名其妙。
“非得搞清楚一段感情从哪里开始，在哪里升温，在哪里升华……这不就是小说作者的职业病吗？”
乔雨被他一通分析，堵得哑口无言。
“不是，我怀疑你在给我偷换概念。”乔雨皱着眉，差点没把自己绕进去，“如果一段感情的开始，没有任何逻辑可寻，这段感情还是真实存在的吗？”
她没有跟小孩在一起，但不代表，她会不介意这件事的始末。
“谁说没有逻辑？”少年抬起胳膊，摸摸她的头发，“这不就是证据？”
乔雨一愣。
少年穿着短袖的病号服，胳膊外侧有几处擦伤，被纱布包裹着，白色纱布很干净，看在乔雨眼里却是触目惊心的颜色。
乔雨被一个弟弟摸头，别说，这感觉还挺让人安心的。
她几乎沉溺了……
“乔乔，喜欢可爱的女孩子，这种事很难理解吗？”
少年嗓音低低的，声音随着微风，进入她的耳朵，在脑海里回荡。
乔雨捂着发烫的耳朵，一不小心，又把自己搞得满脸通红。
“你不能好好说话吗？”她怀疑对方在搞心理战，“我们在谈论很严肃的事！”
少年哑然失笑。
好半晌，他才缓缓道：“我回答的不认真吗？”
乔雨发现，自己从未把肖清煦这个18岁的准高三学生琢磨透彻。
“我不想在你面前揭自己短的，太丢脸了。”少年低低叹道，“但不这么做，你又开始怀疑情节的合理性，如果你误会了，跑路了，我会很困扰。”
乔雨一僵。
麻了，对方连自己的套路都研究清楚了。
在同学会结束后，她的确有好几次想跑路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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