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胡齐齐第二日和往常一样，还是挎着篮子上街推销，不过这回运气就不像昨日那般好了。她在街面上奔走了大半日，目标客户才买去了两包，倒是不少未穿白衣的非目标客户对辣条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比如胡齐齐路过一个小酒馆的时候，请一位白衣公子试吃辣条，这白衣公子嫌辛辣油腻没有试，酒馆中有个持刀的大汉倒是很有兴趣，强烈要求试吃。这人没穿白衣，买到就是赔到。但是胡齐齐看到他放在桌面上的刀，麻溜地就让这位大哥试吃了。

　　然后这人一下就买了十包，说下酒很有滋味，配干粮吃应该也很不错，还怪识货的。如果不是胡齐齐说剩下的还有人预定，这汉子当场就要把这篮子里有的辣条包圆。这样的情形日后恐怕不会少，毕竟行走江湖穿白衣服的还是少。虽然每次亏损的积分很少，但是日积月累，也不会是一个小数目，胡齐齐觉得还是得想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卖给普通人亏损的积分主要是因为包装也需要积分兑换，若是包装不需要积分，那她卖给普通客户至少在积分收入上是持平的。而且卖给普通用户不影响她金钱上的收入，她完全可以用钱在这边购买包装材料。只是她从系统中获得的辣条包装是一种内面不透油的纸张，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可以替代的包装。

　　胡齐齐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了一会，很快想到了两个备选。一个是荷叶，她昨天逛街的时候见卖油饼的摊贩给客人打包的时候用过，荷叶不容易透油，也比较方便易得。另外一个就是用陶瓷容器，这个绝对不会透油，而且用罐子装着显得更有逼格，只是可能价格会不那么美丽。

　　胡齐齐当即找了人问了荷叶得价格，现在正值夏季，荷叶并不稀罕，新鲜的一文钱五张，晒干的一文钱三张。陶瓷就比较贵了，带盖的粗陶罐巴掌大一个便要十文，瓷罐成色稍微好一点起码是二十文起步。这除非是走高端路线，不然用陶瓷的罐子装辣条来卖，铁定是要亏本。

　　胡齐齐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就买了一摞十张荷叶并一个青色的瓷罐回去。她拆了两包辣条，装在罐子里头，又拿了四包泡面打包好，直奔五羊斋蹭饭去了。她和方璇还称不上熟悉，她其实也不是爱与人打交道的性子，没事的时候她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在家宅着。但是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食材好纯天然，还是方璇的厨艺超群，反正昨天那鸡汤面胡齐齐只要一想起来便觉得腹中馋虫鼓噪，所以少不得厚着脸皮接着对方的客气话上门蹭饭去了。

　　方璇见了她一点也没有意外，十分自然地接过胡齐齐手上拎着的东西，既没客气也无寒暄，像是接老婆下班回家时带回来的菜。胡齐齐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无厘头的念头笑到，暗暗惊讶于自己的不要脸。

　　方璇把胡齐齐带到了店铺后面，这店后面也是带着小院的，不过要比胡齐齐铺子的精致得多。院子里铺着青石小径，西墙边栽了一挂葡萄，东墙下种了两株桃花。那葡萄应该有些年月了，叶子把那用来攀爬的架子裹得密密匝匝，架子下置了石桌藤椅，在浓密的绿荫下看起来有种宁静的清凉。

　　吃饭的地方显然就安置在那里，胡齐齐已经看到了摆在上面的碗碟，空气中也漂浮着饭菜的香味。

　　凉拌松花蛋，香煎小杂鱼，肉沫虎皮青椒并山药枸杞排骨汤，还有香喷喷的米饭。胡齐齐尽量克制着自己跟在主人身后，没有显得太过急切。

　　“吃吧。”方璇领着人坐下，给胡齐齐盛了一碗汤便不再说话。

　　胡齐齐喝过汤，就啊呜啊呜扒起饭来，每个菜都很好吃，米饭也很好吃，胡齐齐吃得身心愉悦，觉得穿越好像也不是一件顶顶糟糕的事情。

　　胡齐齐吃得半饱，发现方璇很少动盘子里的鱼。若说方璇不爱吃吧，他还是会主动去夹，若说爱吃吧，她面前碟子里的鱼骨架都堆成了一座小山了，方璇碟子里还只有寥寥几根。

　　这香煎小鱼一指来长，外酥里嫩，鲜香多汁，一点腥味也无，绝对是胡齐齐心目中的今日之最。胡齐齐觉得这鱼做得这样好，没道理是不爱吃的。她不由观察起方璇来。

　　“你不会吐刺？”观察了一会，胡齐齐便得出了结论。

　　方璇一愣，似乎是不好意思道：“小鱼的鱼刺太小了。”

　　小鱼刺是挺小的，不过它就一根主刺，其他的都不足为虑，胡齐齐吃的时候很轻易就能吐出一根完整的鱼刺来。她觉得小鱼的这根主刺剃起来比有些有小刺的鱼，比如鲫鱼要容易得多，她没想到还会有人吃小鱼会有这样的困扰。

　　“你这样，夹起来，先吃掉半边。”胡齐齐夹起一条小鱼开始师范教学，“再吃掉另外这半边。”

　　胡齐齐灵活地卷动舌头，一条小鱼瞬间便只剩一条连着鱼头的骨刺。

　　方璇显然不是一个好学生，他笨拙地学胡齐齐先吃半边，但是直接连刺带肉一起咬了下来。鱼刺裹在鱼肉里面，又是一场艰难地斗争。

　　“别光用牙，要用舌头，你舌头太不灵光了！”胡齐齐看方璇吃鱼都觉得着急。

　　胡齐齐吃了五六条鱼，也懒得示范了，直接洗了手，一手捏着鱼，一手拿着筷子开始剃刺剥鱼。胡齐齐用筷子剃刺依然很快，三下五除二就剥好了一碟，并不比她直接吃慢。这算是她的会客技能之一了，外婆以前觉得一个女孩子直接用嘴剃刺吃鱼不够雅相，她便学会了用筷子。

　　胡齐齐把剥好的鱼放在方璇面前，擦了擦手，又继续愉快地吃起饭来。待到吃到有些撑的时候，胡齐齐心里终于升上一点迟来的怪异。她好像也太不把方璇当外人了。

　　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方璇确实只是书里的npc没错，但是她现在进入了这书中的世界，这里的角色于她而言便不再是纸片人，而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个体。她面对街角卖羊肉包子的阿贵时尚且做不到这种情绪上的游刃有余，为什么在面对方璇的时候她反道是好像跟人认识了八辈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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