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之后有几天被傅西沉叫去律所做事，温雪回来后得到了刘冉冉的疯狂cue。
她苦着脸跟刘冉冉解释一通，甚至翻出来自己做的材料包给她看，以此证明自己在韧和的确是做事而不是干其他的——
结果一眼被她看到傅西沉发来的那条“摸摸jpg”。
【刘冉冉：我滴天！这跟我想象的傅老师谈恋爱也差太远了吧。我还以为……】
刘冉冉的话一句接一句涌来。
【刘冉冉：傅老师不应该是——】
【刘冉冉：想要你在的时候冷酷说一句“女人，留下”就行了的吗】
【刘冉冉：想要安慰的时候眯着眼说一句“女人，我很不爽”就行了吗】
【刘冉冉：想要打断别人讲话的时候说一句“够了”就行了吗】
【刘冉冉：怎么感觉完全跟我想的不一样？】
【刘冉冉：呜呜呜……这果然，傅老师的神仙绝美爱情，是我想不出来的！】
【温雪：？你看的什么啊。难道不应该感慨他在工作上的非人属性吗……】
【刘冉冉：他是布置了很多工作不错，但是他用词都好可爱啊，傅老师不是那个干净的傅老师了，他被你这个小可爱给感染成大可爱了呜呜呜呜呜……】
【温雪：……】
温雪看了半天，发现刘冉冉的重点果然错了，忍不住解释。
【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讨论专业问题。】
【真的。】
【你以为我会信？】
刘冉冉才不觉得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恋爱以工作或者专业话题为内容。
【之前我是不是跟你讲过，学院里有一个老师和他的夫人。我说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爱情模样。】
刘冉冉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温雪说那句话时的神情。
她沉静得与平常无二，紧紧抿着她颜色清淡的嘴唇，鼻翼微微扇动，胸膛一起一伏。可眼睛像是聚了束不轻易散去的光。
“最美的爱情仿若刘老师同他夫人一般——你是论文的第一作者，那我便是紧随其后的第二作者。爱情更多的是神遇灵交，居于同一思维境界又都竞相挣脱到更高的境界，美的点在于彼此有差距时，有一人站住，停下来，等等走得慢的人。”
刘冉冉脑海中蹦出一句“是在下输了。”
【可我还是觉得依傅老师的性格，连表白都应该是类似于“我喜欢你——不允许你不同意”这种的。】
【他天生就有极霸道的气场，感觉是再好的修养也盖不住的。】
【说情话的可能性对他来说，在我看来，等于零。】
她笃定地打下几个字。
温雪微妙地回忆起一些事。鬼使神差地打上一个“不”，待清醒时赶紧又清除，发去一个“嗯”。
鬼知道她在遮掩什么。
反正都是为了傅老师的高冷形象和一世英名。
温雪大四毕业是在六月份。
这时候听到最多的，是万向轮跟宿舍楼道地板摩擦的声音。或夹杂着大声爽朗的道别，或夹杂着依依不舍的哽咽，或是在零星鸟鸣的清晨，一串刻意放慢了脚步、放轻动作推着行李箱来梦里的无声告别。
全校的毕业典礼在今天举行。很多人根本不屑于这点仪式，早在论文答辩结束后就草草离校。
学校选的日子很好，操场上艳阳高照，早晨八点多就摆满了整整齐齐的小红凳子。陆陆续续有毕业生来这边拍照，等到十点钟，仪式正式开始。
阳光倾洒在男孩女孩的笑脸上，连平时一丝不苟、只会带着厚厚镜片做实验写论文的某些理工科宅男都终于不再埋头手中实验，细细地打量周围的女孩子们，偶尔递过去一两句土味的玩笑话，在这宏大的背景下倒也不掉人设。
主席台装扮得格外喜庆，红色的巨幅海报，两旁还贴了红对联，衬得主席台上坐着的一众领导红光满面，笑意昂扬。
主持人清了清嗓，对着话筒拿着主持台词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他官方的话开口，下面学生安安静静地聆听着。
大约从来没有在这种官方又毫无营养的活动中这么安静地听过。这干涉到学校对他们大学四年的总结，不管台上念的每一件事都没有自己参与，都是他们这一级的荣耀。每个人虔诚而开心的鼓掌，也许直到目前这一刻，他们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毕业了。
全校的学生人数太多，拨穗礼来不及一个一个，只好每个学院派了几十名代表，校长和其他领导站起身，昂首挺胸看着面前一个个笑脸来了走，走了又来……
在这么一个庄严神圣的场合，傅西沉不希望自己的女孩儿没有他陪伴。
作为老师，他也只是个短期合同工，学校甚至都没有给他一分钱工资，当然不能以学校职工身份出面。
上个月，刚好a大向外拉投资。为了不让老师的光辉形象笼罩上衣冠禽兽的阴影，傅西沉斥资二千万给母校a大捐了一栋楼，以荣誉校友的身份得来今天给她拨穗颁证书的资格。
台上，温雪身着宽大的黑色学士服，白嫩的脸上罕见地抹了些脂粉，挑挑的细眉，大而带着亮光的眼睛，松散懒懒落在肩头的黑发，一阵风吹过，她学士帽上垂下来的一小缕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摇摆。耳边播放着热血沸腾的青春畅想曲，她静静等着。
等着傅西沉从身边礼仪小姐的手中接过她的学位证书，等着他转身。
等他转身，她想给他一个吻。
这是一个极为突然的冲动。
或许是自他转身时起。
或许是自他上台后用那种期待又骄傲的目光看着她时起。
再或许是她在台下蓦然撞上他不经意的眼神时起。
这种冲动随着背景音乐的响起，变得愈发强烈，她觉得自己矜持冷静了几年，全都是假象。
傅西沉已经转过身。他手里拿着她的证书，正等着音乐鼓点响起，和着其他人的节奏，递给她。
温雪却完全没在想这些。以至于旁边人叫她往左跨一小步注意位置距离的时候，她全都没听见。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腰侧有一只手，正带着她往一旁轻轻挪。
她有点紧张。
抓着学士服宽大袖口的手沁了汗。
刚才扬起的笑甚至都忘记了收，僵在嘴角。
她几不可察地轻轻吐了气，然后踮起脚。
“傅老师。”她轻轻出声，为避免动静太大，她用的气声。
看见傅西沉脸正对着她了，她猛地倾身亲了下他的侧脸。
因为准备过程用力过度，她的眼眶都有些泛红，仅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脸颊，她就忽地站直身体与他恢复原初的距离。
“温雪？”
傅西沉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眼神霎那间深了些许。
“谢谢你。傅老师。”
大概是坏事做了之后就格外坦然，她不再紧张，颇自然地笑起来。
这一句“谢谢”有多少层含义啊。
谢谢你，傅老师，做项目时对我们严格要求关怀备至。
谢谢你，傅老师，人生路上让我懂，是非善恶均由一颗心掌握，而不是对金钱顶礼膜拜。
更谢谢你，带我探索爱情。大概，你是我人生中最棒的礼物。
她将永远记住此刻心脏跳动的频率。
傅西沉抬手给她拨学士帽上光影潋滟的流苏，漆黑如墨的眸子漩涡般将她紧紧吸附。他低沉开口，学着网上抄来的毕业生寄语：“撸起袖子加油干，祖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温雪忍不住笑了，头顶的学士帽都在抖动。
台上喇叭里已经响起下一个仪式的指示音，在这聒噪的背景里，温雪附在傅西沉的耳边轻轻语：“是啊，要加油啊傅老师。”说完又丢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
余光瞄到身旁的学生已经拿到学位证准备转身拍照，傅西沉心思辗转了几回，幸没把禽兽这两个字现场教学一遍。
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几千人操场之上。
他必须用仅存的理智克制汹涌而上的冲动。
故而合照时，他谦恭温雅，颜色有度。他还是那个实务界叱咤风云的傅律，今日头顶二千万人民币的荣誉嘉宾。
他旁边的女孩儿，美似盛开的花。
温雪抬眼。阳光有些暴烈，却让她恍觉周围的一切幻化成林徽因诗里的人间四月天。
想在草原上、森林里、白沙滩，在一切诗里出现过的地方和他散步。左手捡一把树枝，右手紧紧挽着他的腕，再踢一脚被雨刷得清亮的石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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