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夫妻团聚
江宇祈阴沉的眸子看向凌肖尧,更看着他怀里不省人事的水云槿,心里已经起了最坏的决定,那就是今夜绝不能让凌肖尧将水云槿带走,一旦水云槿在凌肖尧手里,皇甫玹势必会有所顾忌,那样的话,岂不正中了凌肖尧夺取天下的野心
凌肖尧转头看了一眼江宇祈,“你拦不住本太子,祈王还是想想眼前的困局该怎么破,那才是当前你最该做的事,南梁的事,本太子不会坐视不理,这南梁城仍是一分为二,希望祈王还能守的好眼前的一切,至于其他”
凌肖尧看了眼水云槿,将她打横抱起,“我不会伤害她,只是不想让她再卷入天下纷争之中,她就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子,应该有更好的路可以选,而不是为了谁不顾自己的命”
江宇祈死死地盯着凌肖尧的背影,凌肖尧的这番话已经很明显,天下之争注定不可避免,而他可以给水云槿更好更安定的一片天,“凌太子是否太过自负了你就能确定你可以给云槿,她想要的一切吗如今这天下的局势,你我心知肚明,你以为有了西南二十万大军为你所用,就能万无一失吗你凌国有如此野心,挑起纷争,纵然本王如今受制,你别忘了还有皇甫玹,北晋明天鸿三十万大军都败在他的手里,更何况你怀里的人是他珍爱如命的妻子”
“本太子拭目以待,如果最后只是本太子与他之间的战争,倒也好”凌肖尧清淡的眸子凝在水云槿脸上,谁也不知,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话落,凌肖尧抱着水云槿离开。紫霞和蔺寒立即跟上。
江宇祈目光紧盯着凌肖尧的背影,猛地扬手,“调出祈王府所有暗卫,务必不能让凌太子走出南梁”
“王爷,如今城外已经被凌太子的人平定,不说他带来的人,就连齐凡那边的侍卫都留在了京城,咱们若是一定要留住凌太子,今夜恐怕祈王府将不复存在,而且齐贵妃等人虎视眈眈,王爷千万要三思,否则连皇上都会有性命之忧,一旦王爷失势,这京城就再无人能抵挡得住齐贵妃了”身边的一个将士皱眉分析着眼下的形势。
江宇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他南梁之困事小,天下大乱事大
“王爷,属下以为应该立刻向昌永求助,如今凌国大军压境北晋边关,现在又对南梁内乱出手干预,难保下一个不是昌永,虽然两国现在联姻,可看今夜的形势,联姻也不过是凌太子的一厢情愿罢了,属下相信昌永皇上必定明白这里面的利害,等昌永荣王领兵,到时王爷和北晋同时呼应,属下就不信凌国能一手遮天”那将士气势汹汹地道。
江宇祈皱眉思虑了半晌,开口,“你亲自前去,拿着本王的亲笔书函前往昌永和北晋,荣王也在北晋,你势必让他立刻赶来南梁”
就在刚刚,紫霞偷偷告诉他,皇甫玹在北晋,还让他传信给皇甫玹,让皇甫玹救水云槿,还说有些事可以从江秋芜嘴里得出
“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出发,现在城里正乱,属下可以趁机出城”那个将士小声地道。
江宇祈点头,如今只能先这样了。
那将士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沿着宫墙,悄悄退出所有人的视线。
院子里,瞬间平静了下来,两方谁也没有再出手,江宇祈和齐贵妃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再斗下去,已经不单单是争位之战了,所以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再斗
“让祈王失望了,今夜险些你就能如愿了,只可惜老天也不帮你,这就是天意”齐贵妃笑得闲散,得意地看着江宇祈。
“你觉得赢了本王吗就算本王让你得了南梁,又能怎么样让南梁姓凌吗”江宇祈声音里带着些叹息。
齐贵妃面色沉了些,“你不要危言耸听,不过是兄长和凌太子的一个约定罢了,等到凌太子得到他想要的,自然会助本宫登上皇位,你还是想想你还有没有后路可退了”
江宇祈嫌恶地瞪了一眼齐贵妃,“无知又愚蠢的女人”
话落转身离开。
齐贵妃顿时瞪眼,她能走到今天这步,着实不容易,竟敢说她愚蠢,狠狠甩了下衣袖,带着人离开。
江秋芜还站在那里,一双美目两簇火焰燃烧,她眼前似乎还能看得到水云槿的那把剑刺入凌肖尧胸口的画面,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可以那么深爱一个女人
皇甫玹是,不管水云槿做了什么,甚至如今是凌国太子妃的身份,他都不愿放手,凌肖尧更是,就算水云槿刺伤了他,他还是接住水云槿,那么怜惜地把她抱在怀里,说着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话,这一切切怎能让她不记恨,不羡慕
不过水云槿刚刚那副模样,都已经吐血了,说明她体内的毒已经控制不住,已经走到了最后,看着她那个奄奄一息的模样,真是过瘾极了,就算她有倾世容颜,就算她心智卓绝,就算她有两个世间仅有的男人的爱,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没命享
南梁城外,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凌肖尧抱着水云槿上了马车。
车厢里极是温暖,梨花香却沁着一丝清冷,柔软的锦绸铺了几层,踩在上面如踩在云彩里。
紫霞跟着进了马车,看着凌肖尧将水云槿放在锦绸上坐下,他自己在水云槿身后坐下,将自己的内力传到水云槿体内。
两人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而水云槿始终垂着脑袋没有醒来,车厢里极静,却听不到她的呼吸声,紫霞几次忍住眼泪,却还是流了出来。
凌肖尧收回手,欺霜赛雪的容颜更加清透了几分,许是内力消耗过度的缘故,他起身将水云槿抱了起来放在一处软垫上,又给她盖上锦被,自己则靠在一旁,闭着眼睛休息,他连夜从凌国赶到南梁,一刻不停,刚刚又损耗太多内力,此时也己是筋疲力尽
紫霞看着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管怎么样,凌太子对小姐还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紧张小姐的安危,就是就是小姐真的还能好吗
朝阳殿,江宇祈在里面坐了一日夜,如今他的人和齐贵妃的人皆是按兵不动,而宫外有凌肖尧的人和齐凡的人,这个局该如何破
又是一夜过去,窗外天色发白,他却浑然不觉。
忽然大门被人用力踢开,他猛地回神,定眼一看,竟然是皇甫玹,他瞬间站了起来,“是你,你怎么入城的你应该还没收到本王的书信吧”
“槿儿呢”皇甫玹沉沉开口。
江宇祈脸色有些难看,水云槿在他面前被凌肖尧带走,这多少让他难以启齿。
皇甫玹看着他,眸色幽深如墨,“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她被凌肖尧带走了,云槿似乎似乎生了很重的病,她是吐了血昏迷,才会被凌肖尧带走”江宇祈想起那一幕,现在还觉得心惊。
皇甫玹眼中蓦地一痛,在此之前,明离琛也跟他说过水云槿的身体,之前是咳得厉害,如今又吐血,她到底还有什么瞒着他难道她就是替昌永铺好一切助力,然后彻底地离开他吗
她怎么舍得而他是她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心疼怎么舍得让她受这么多苦
“阿玹,云槿不会有事的,以凌肖尧对她的心思,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可是她人如今已经在凌国,想要救她出来,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还是先计划好一切,再有所行动吧”江宇祈生怕皇甫玹立刻冲去凌国要人,就像刚刚那样突然进来。
“现在形势如何”皇甫玹淡淡开口。
江宇祈却是一怔,这个时候皇甫玹还能有理智,保持平静,是他没想到的,“你进城之前,应该已经看到整个京城都在凌肖尧的控制之中,我动弹不得,只是这还不算最坏的,凌国有意挑起纷争,坐拥四国,所以凌肖尧拉拢齐贵妃为他所有,想控制南梁,毕竟北晋与昌永交好,一旦有战事发生,凌国就会腹背受敌,所以他把主意打到南梁身上,只是保住齐贵妃在南梁的位置,他就得到了西南二十万大军的支持,这样也算与昌永北晋同气连枝有了同等的兵力和对峙的胜算”
皇甫玹面色淡淡,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坐拥四国好算计从凌国向昌永发兵开始,就应该能想到会有今日,只是凌肖尧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槿儿能解了北晋之困,还让昌永北晋交好,密不可分,所以他迫于无奈,一定要与齐贵妃联手”
江宇祈点头,眉眼凝着,“现在只差昌永,他还不敢动,不光是顾着云槿,他更顾忌你,如今北晋和南梁,都只能依靠昌永,依靠你,否则难免有亡国之痛”
“我已经让季青带着我的玉佩去了清河城,凌肖尧加上齐凡的侍卫不足一万人,清河城有二十万大军,就在这几日季青会和你联系,这一次南梁你再坐不住,归了昌永也罢”皇甫玹声音仍然很淡,却极沉,足见他心里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江宇祈顿时苦笑,他一直知道皇甫玹嘴上不留情,可是说出如此犀利的话,实在太让他难堪,只怪他一心都在与齐贵妃对峙上,根本没去管天下的形势,而清河城是昌永守卫边关的防卫,皇甫玹愿意帮他,等于是已经把昌永卷入天下纷争之中,他心里是感激的,“多谢荣王出手相助”
皇甫玹没看他,水云槿做了那么多,就是不想凌国一国独大,她如此费心为他,为昌永,北晋,南梁的百姓,他是她的男人,自然要和她一条心,自然要顺她的意思,阻止凌肖尧,势在必行,他不怕把天下百姓卷入战乱之中,只为将水云槿揽在怀里,他要的从来只有一个她
“槿儿在南梁都做了什么”半晌,皇甫玹忽然开口。
江宇祈将水云槿前前后后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告诉了皇甫玹。
皇甫玹听着,眉头微蹙,“槿儿为何一定要杀江秋芜”
不管江秋芜有多该死,都不值得水云槿亲自动手,她为什么一定要来南梁杀她呢而他在得知南梁的一切时,立刻赶到了这里,因为他知道水云槿一定在这里。
“云槿男装打扮,暗地里帮助我,只说是一定要杀了江秋芜,至于为何我实在不知,我也是最后才知道她是云槿”江宇祈也是不解,片刻,他忽然想到什么,开口,“我听紫霞的意思,如果我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还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们答案,那就是江秋芜”
皇甫玹眸色幽暗了下,江秋芜
“你是一个人进来的你怎么就知道云槿在这里我派去北晋的人应该今晚才到”江宇祈还是觉得不明白,皇甫玹来得太快了
“我入城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不想打草惊蛇,很快离开”皇甫玹淡淡道。
“你要去凌国”江宇祈顿时心惊。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槿儿”皇甫玹坚定不容质疑的声音传出。
江宇祈能明白皇甫玹对水云槿的情意,可是在此时前去凌国,无疑是到虎口那里走一遭,“你别冲动,凌国可是凌肖尧的地盘,你去了那里,还能安然地出来吗你当该知道,你是凌肖尧最大的敌手,他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
“我既然敢去,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无须多言,这天下,几国安危跟槿儿比起来无足轻重”皇甫玹说得狂妄,说得随意
江宇祈只有在心里叹息一声,皇甫玹对水云槿的心已经超越了所有,这份情已经以了无药可救的地步,恐怕前面是死路一条,皇甫玹也会义无反顾,他根本劝不住
“江秋芜在哪里”皇甫玹问道。
皇宫的南院,江秋芜就住在此处。
此时,青天白日,江秋芜却是睡得正香,寝殿里极是奢华,一应的色彩摆设都是粉紫的色调,极具魅惑,空气里溢着浓浓的甜腻气息,粉紫红色的锦帐里,她衣衫尽解,小脸泛红,裸露在外的肌肤红痕点缀,身侧两边各躺着一个细皮嫩肉,水灵灵的少年,皆是一丝不挂
三人还在熟睡中,殊不知有人潜入,悄无声息地点了她的穴道,随意给她披了件衣服,就扛了出去。
另一间偏殿里,江秋芜就那么躺在那里。
殿里还有两人,皇甫玹看着墙上的一幅画,一直未动,倒是一旁坐着喝茶的江宇祈,看着地上近乎的江秋芜,脸都要绿了,这些个暗卫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来人,再给她穿件衣物,省得脏了本王的眼”
不一会儿,大殿的门打开,一个年纪不大的暗卫面不改色地替江秋芜穿好了衣物。
江宇祈看着江秋芜布满潮红的脸,又怒又气地叹了声,“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须臾,皇甫玹缓缓转过身子,在桌前坐下。
这时,江宇祈对着暗卫点了点头,就见那暗卫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桶凉水对着江秋芜倒了下去,如今这天虽算不上前些日子的寒冷,可毕竟还是二三月的季节,一桶凉水下去,那也是够她受的
就听江秋芜“啊呜”一声,猛地坐起了身子,从头湿到了脚,嘴唇瞬间冻得发紫,她正欲发火,却在看着陌生的房间,眼前站着的面无表情的暗卫顿时噤声,她不是自己寝殿吗
再转头,瞳孔蓦地放大,皇甫玹他怎么会在这里外面有近万人把守,他怎么能进得来
“你们想干什么我到底还是南梁公主”
“南梁公主杀了你又能如何”江宇祈嗤笑一声。
“江宇祈,你别忘了,母妃和舅父背后还有凌太子在,你敢杀我”江秋芜有恃无恐,她料定江宇祈不敢杀他,不过她目光看向皇甫玹,“荣王最好不要插手此事,否则昌永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还真不好说”
皇甫玹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似乎再不愿看第二眼,对着江宇祈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秋芜看着皇甫玹眼中的嫌恶和不屑,一下子怒上心头,他从来都不正眼看她,不管是秋莞月还是南梁公主,一眼都没有,她就那么丑陋,让他一眼都不想看吗
“水云槿情愿死在别的男人怀里,都不愿意留在你身边,枉你对她痴心一片,真是让人觉得可怜”
皇甫玹脚下蓦地顿住,江秋芜脸上顿时染上得意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江宇祈不咸不淡地看了眼江秋芜。
江秋芜冷笑一声,目光仍凝在皇甫玹身上,“看着你被她蒙在鼓里,我还真是有些不忍,你还不知道吧,水云槿命不久矣,她自己早就知道,她却一直瞒着你,这件事我知道,皇甫珩知道,就连凌肖尧都知道,唯独你不知道,亏你为了她,说什么一生只娶一妻的誓言,她却如此欺骗你,到了最后,她却只愿死在凌肖尧怀里,我想那是什么意思,不用我多说了吧,在她心里凌肖尧比你重要的多”
“你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云槿若真生了大病,怎么可能瞒得过和她日日相处的阿玹,你休要借机挑拔”江宇祈说这番话并不是为了套出更多的话,他是真的觉得惊骇,那晚水云槿吐血的时候,他亲眼看着,如果水云槿真的命不久矣,以她和皇甫玹的感情,定然会对他隐瞒,可如果真是这样
他目光不自觉看向皇甫玹,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大病”江秋芜哈哈大笑了起来,“大病倒还好了,就怕是治不好的病”
“你有话就一次说完。”皇甫玹蓦地转身,面色清寒。
落在江秋芜眼里,只觉快意,不管皇甫玹会不会觉得水云槿欺骗了他,光是让皇甫玹大吃一惊,就够她这些年所受的屈辱了
“她中了七花草之毒,无解”
“七花草那是生长在南疆的一种致命的毒,云槿怎么会中了七花草的事,不可能”江宇祈顿时站了起来,七花草在南疆算是奇毒了,不是说它的毒性,而是解药只有下毒之人方能解除,如果私自配制解药,用错一味足以致命,放任不解只有等死,云槿当年只是侯府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有谁会对她下那样的毒
皇甫玹心头一时激起万丈激流,浑身血液在吼叫在沸腾,明明身子沉得厉害,可他还是稳稳地站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还站在那里,他是知道七花草毒的特别之处,只是万万没想到水云槿竟是中了毒,为何他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江秋芜哼了声,“怎么不可能,荣王应该还记得乜天师吧,那毒就是他配制的,当时水云槿不过是一个小小嫡女,可她要嫁的人却是昌永赫赫有名的珩王爷,试想皇甫珩怎么可能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为王妃,而他更是为了把水云槿的死嫁祸给澜王府,在你们成亲当日,让侯府那对狠毒的夫妇骗水云槿喝下毒药,再来一招上错花轿,等到花轿进了澜王府,是生是死可就是澜王府的事了,只是
水云槿非但没有死,反而变得聪明了,这也是我一直不明白的地方,七花草之毒剧毒无比,别说她一个手无敷鸡之力的弱女子了,就是像你们这样内力深厚的都不能压制住,她却活了下来,只是那毒已经进入她的身体,死不过是早晚的事”
皇甫玹心痛得难以忍受,身子不自觉晃了下,从他们成亲,她就中了毒,可她从来没说过,在他面前从来没表露过半分,她是因为澜王府才中的毒,还记得那时他还曾试探过她是不是利用澜王府对皇甫珩欲擒故纵,那时她虽然不悦,却还是没将她中毒的事说出来,可是他们已经成亲一年,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她每次毒发,都不是他在身边,槿儿,就算你怕我会伤心难过,也不该把所有的痛都藏在心里自己承受
江宇祈同样觉得惊心动魄,“乜天师己死,云槿撑了这么久,恐怕”
“我有时真的挺佩服水云槿的,她嫁入澜王府后,不但没死,人也变聪明了,好运一个一个地接着来,郡王,公主,身边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帮她,连天山雪莲那么绝无仅有的宝贝都能得到,如果不是天山雪莲和她身边的人助她,她绝对活不到今日,如今她答应凌太子成为凌国太子妃,想必是凌太子答应了她什么,毕竟谁不想活着呢,只是一旦让凌太子救了她,你说她会不会就以身相许了呢”江秋芜说着一切可能让皇甫玹更加动怒的话。
皇甫玹蓦地转身,“七花草之毒可以解”
江秋芜看着终于正眼瞧她的皇甫玹,得意一笑,“我说过无解,不过如果有人愿意为她散尽内力除去巨毒,那个人必然是活不久,可是要她看着有个男人为她而死,我想她心里肯定是承受不住的吧,可是她既然答应了凌太子,舍弃你,想必是两人已经商量好了一切,她注定是要陪在凌太子身边的,就算凌太子死了,她也会守着他的太子妃的身份在他身边过一辈子”
“你闭嘴云槿哪里是舍弃阿玹,分明是怕阿玹知道了舍命救她,她不想阿玹痛苦,所以她才答应凌肖尧成为凌国太子妃,那日昌永大乱,凌肖尧用昌永的安定,满城的百姓和云槿的毒来威胁她,她忍下一切,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藏在心里,不敢说出口,心里该是何等的凄凉
就算到了最后,她仍是为了昌永,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危用尽她最后的一点力气,她不想见到凌国独大,到时候让阿玹难收拾,垂危之际,离开昌永,离开阿玹,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阿玹,而她自己却是默默承受了一切”江宇祈只觉心口涨得厉害,有一种快要爆发的隐忍即将要跳出来。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清楚,我也可说成她借此机会正是为了摆脱荣王,好投向凌太子的怀抱,毕竟人都说落叶归根,越是垂危之际,就越是想要最亲近的人陪在身边,而她最终是选择了凌太子,不是吗”江秋芜巧言应对,她就是让皇甫玹听个清楚明白,水云槿最后选择死在凌肖尧的怀里,而不是他
此时的皇甫玹,面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心里的痛也已经痛到麻木,他抬脚,走得很慢,却在江秋芜面前蹲下。
江秋芜被他的动作弄得神情一紧,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看过皇甫玹,只觉得眼前的他比以往更让她痴迷,如痴如醉
“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皇甫玹看着江秋芜开口,声音极低。
江秋芜心头一慌,可是看皇甫玹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她有些拿不准,“乜天师的确是母妃的人,可是他在昌永多年,他要把毒卖给什么人,我根本不知,要怪只能怪皇甫珩太过心狠,侯府夫妇太过阴毒”
皇甫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江秋芜,那双眸子似浩瀚的夜空,能将一切覆盖吞蚀,“我终于知道槿儿为何在她最后的日子还要来到南梁,就为了杀你,不是你屡次对她出手,不是你让她嫌恶,是她中了七花草之毒,皆是你和皇甫珩一手造成,是你们把她逼到此种地步”
江秋芜小脸一白,“不是我,不关我的事,我当时根本不屑她是谁,哪会在意乜天师配了什么毒岂会关心她的生死,只知道皇甫珩有心嫁祸澜王府罢了”
皇甫玹却没有再看她,缓缓站起了身子,“我从来不杀女人,但是”
“不行,你不能杀我,我还有一件事没说,你若杀了我,你一定会后悔”江秋芜慌乱地爬起了身,远离皇甫玹。
皇甫玹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他没抽自己腰间的宝剑,而是从暗卫别在腰上的佩剑抽了出来,慢慢踱步走向江秋芜,“槿儿让你死,那你就去死”
“我是南梁公主,你不能杀我,而且我还有一件事,还是跟水云槿的毒有关,凌肖尧不可能为她解毒,你也不行,所以所以她只能等死你就算杀了我,也救不活她,可是可是我应该还记得乜天师配了哪七种颜色的毒”江秋芜一边往后退,一边急声开口,这个时候,她一定要找一个好的说辞让皇甫玹不敢杀她
可她低估了皇甫玹一眼看穿她的缓兵之计,整个大殿再大,可是皇甫玹想动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他手中长剑一挥,长剑没入江秋芜的心口,一剑毙命
江秋芜到死还睁着眼睛,她真是死都没想到今天竟然是她的死期,竟然会死在皇甫玹手上
皇甫玹拔出长剑,扔在了地上,他转身就走。
“阿玹阿玹,你先静下心来再走阿玹”江宇祈看着快速从他眼前消失的皇甫玹,连忙追出了门外,可已经看不到皇甫玹的影子,他心里震惊和忧心一下子尽数袭来,若是水云槿真有个三长两短,那皇甫玹还能活吗况且他就这么去了凌国,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王爷,她怎么办”暗卫上前问道。
江宇祈看了眼江秋芜,这或许是最后一眼了,“找个地方把她埋了”
暗卫应声,拖起江秋芜出了大殿,从此这世上再没了江秋芜这个人,水云槿杀她之心那么坚决,皇甫玹替她做了
凌国。水云槿昏睡了三天三夜,终于醒来
紫霞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白粥喂着水云槿,眼前的小姐面色苍白,小脸瘦了一圈,眉眼间尽是疲意,身子越发单薄,仿佛一阵风吹来,都能把她吹走她还记得初见小姐时,她一袭男装,眉梢眼角间尽是璀璨耀眼的笑意,让人不敢直视,在她身上,更有股清新自然,聪慧狡黠的气质,她那时就觉得小姐就像天上的太阳,她只是靠近她,就觉得被温暖和光明包裹,那种感觉她一直忘不掉,可是如今她只觉心疼
“呕”还没吃几口,水云槿忽然扬手推开了些紫霞,头偏着就又都吐了出来。
“小姐怎么会这样”紫霞满脸惊慌,难道又是毒性发作了。
水云槿急促地喘息了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软倒在床柱上,全身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小姐,你若不想喝粥,那奴婢再去煮点面来,你已经许久没有进食了”紫霞将水云槿扶了起来,在她身后放了靠枕。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想吃”水云槿闭着眼睛,低声道。
“小姐,你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紫霞声音哽咽着。
“现在跟没命没什么差别,我也不想再这么下去,好累”水云槿眉头微微拢着。
紫霞难受地擦了下眼泪。
“你下去吧,我想再睡一会儿。”水云槿不用看就知道紫霞此时的模样,她也没力气再劝。
紫霞点头,收拾好一切才离开。
水云槿闭上眼睛,毫无困意,不过片刻,她听到有脚步声,也知道来人站在床边,正看着她
“你该好好吃饭,不然拿什么支撑”凌肖尧温润清淡的声音响起。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水云槿眼睛都没睁开。
凌肖尧眸子闪了下,须臾,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将水云槿扶了起来,如凝脂般的手抵在水云槿后背。
“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内力了,我不需要,除了你阻止我杀江秋芜,我什么事都办完了”水云槿拒绝道。
“你在怪我”凌肖尧低声道。
“怪你你不是都说了,那就是你的人心,你的战争,我有何可怪的”水云槿嗤笑一声。
“云槿,如果今生有你相伴,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凌肖尧忽然低低喃道。
“什么都不要你非要把你的所作所为装扮得如此漂亮吗三十万大军压境北晋,支持齐贵妃,干预南梁内乱,挑起纷争,不计百姓死活,这就是你的心你所谓的战争”水云槿撑着所有的力气说完这番话。
“我是凌国太子,有些事拒绝不得”凌肖尧淡淡道。
“我一直以来都看错了你,我总觉得你不苟言笑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温润如玉,你处事淡然,冷静自制,绝不是那种为一己私利就发起战争的人,我从来没有防备过你,就算你逼我的时候,我也没有记恨过你,可我还是低估了你,我帮着明离琛,也只是让你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发兵,可你你竟然为了达到势均力敌的局面,竟然和齐贵妃那样的人联手,要说你心思如深,不如说你无所不用其极”水云槿愤愤地道。
“或许你觉得我这样不够光明磊落,可是天下之争本就如此,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如果皇甫玹兵临凌国,你会帮着我吗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吗”凌肖尧紧紧盯着水云槿垂在身后如丝绸般的青丝。
水云槿没有吭声,其实她不能怪凌肖尧,她不也是为了昌永,什么都愿意做吗
“云槿,不管我做了什么,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不比任何人少”凌肖尧伸手,轻轻抱住水云槿,那样地轻,似乎是怕惊扰了她
水云槿没有挣扎,不是她使不出力气,而是她也说不出的滋味萦绕心头
“云槿,我从没想过逼你,那夜在昌永,我确实是算计了你,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如果解了你的毒,让我死,我甘愿,可我还是放不下你,我可以为了你死,但我私心里更想贪婪地把你留住,哪怕是我最后的几日,我也想有你在身边,几日,几日也足矣”
凌肖尧低哑着声音,他的脸轻轻贴在水云槿的肩上,从未见过这样的凌肖尧,有点卑微有些凄凉
水云槿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滑落,她不想去评价凌肖尧的私心,只是感叹他的这番为她的心思,可以为她死可知这不是她想要的
“凌肖尧,做回原来的你,就当从来没见过我,也不要轻易发起战乱,好吗”
“云槿,我救了你,自然就天下太平了,这样不好吗”凌肖尧反而平静地道。
“不好我不要谁救,我更不要你为了我而死”水云槿声音微扬,凌肖尧说他死了,天下就没有战争了,纵然她不希望看到天下大乱,她也更不希望凌肖尧死
“能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凌肖尧却忽然松开水云槿,抬脚上了床,双手抵在水云槿背上。
水云槿挣扎,却根本使不出力气,“不要别让我觉得愧疚于你,我不想亏欠你什么”
“你没有亏欠我什么,能遇上你,已经很好了”凌肖尧笑着开口。
“凌肖尧,你住手,如果你死了,我就会回到皇甫玹身边,时间长了,我就会完全忘记你,根本不记得有你这个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我根本不领情”
水云槿试图制止凌肖尧,如果凌肖尧为了她而死,她会愧疚一辈子,她不要心存对他的愧疚和皇甫玹在一起,那样她会觉得对不起皇甫玹,更对不起他们的感情
“云槿,你不会的”凌肖尧笑了下,话落,他忽然出手点了水云槿的睡穴。
水云槿顿时没了知觉,而他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整整一夜,就这么过去
等凌肖尧走出房间时,他整个容颜似寒冰里的白玉一般清透白皙,脚下不似以往的稳健,走得很慢。
水云槿这一觉又睡了两日。
她似乎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直到手心一凉,只觉一滴沁凉的冰水滴在了心尖上,让她整个身子都感觉像置身于千年寒池里,她只觉好冷好冷,梦里都不自觉地绻着身子,却又在一瞬间,被温暖包围,那股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骤然袭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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