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当我师妹
所谓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战术正适用眼下情形。
思及于此,徐琬主动跳开,同他拉开距离,再一运气,紧接着使出一记招式,看得阎照一愣。
随后便见她一招接一招,携风带气,如密集春雨般,化成无比凌厉的冰凌朝他攻去。
“嘿,你这丫头!”阎照终于反应过来,怒极而笑道,“你偷学老子招式啊。”
如此短的时间里,她不仅能挡住他的攻击,还能分神记住他的招式,更能学至八分,真可谓练武奇才。
阎照心中惊骇,面上却不显,只是更为认真地拆她的攻势。
徐琬纠正,“阎叔,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他更气了,“别跟老子掉书袋,听不懂。”
话音甫落,便被她一拳狠狠击中下颌,徐琬换了措辞,“以牙还牙,这回听得懂吧?”
“……”
她学他的招式,却不完全用他的招式,而是在其中穿插一些别的招式,打得他防不胜防,连连败退。
直至一个力承千钧的扫堂腿将他放倒,足尖点上他喉咙,阎照才颓躺在地,宣布,“你赢了。”
徐琬收回脚,淡然语声里含着一丝兴奋,抱拳行礼,“阎叔,承让。”
阎照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尘土,问她,“丫头,师从何人?”
她勾唇,眉眼含笑,“自学成才。”
如月清辉的音色,说出这句话时,嚣张得像天边月一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更深露重,银月成霜,两人都打累了,就地坐在石阶上喘气,阎照侧头问她,“饿了没?”
徐琬老实回答,“饿了。”
打架太消耗体力。
“等着,我去弄点吃的。”
他说着起身,从案板上割下一绺肉钻进屋里,没一会儿就端着个盆出来,里头码放着竹签串好的肉,分量相当足。
他朝一个方向努努下巴,“捡几块柴过来。”
徐琬便从廊下堆好的干柴垛里抽出三四块木柴,丢到石阶前的空地上。
又坐回去,看着他生火。
后半夜里,两人坐在院里吃烤肉,肉烤得滋滋冒油,焦香四溢,撒上阎照秘制的烤料,堪称人间美味。
徐琬正大口嚼着肉,便听见一道幽幽的声音问,“这会儿不觉得猪下水臭了?”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琬翻了个白眼,嚼着肉道,“你能别在这时候说这么倒胃口的话么?”
语罢补充,“闻习惯了好像也没那么臭。”
他凉凉开口,“是肉香盖过了猪下水的味道吧?”
徐琬不想继续扫兴的话题,换了个话题道,“阎叔,你这么厉害,当什么屠夫啊,该当杀手啊。”
最好是给郑明锐当杀手,省得他打她主意。
“早金盆洗手了。”
“那也不该杀猪啊,干什么不好。当然,我不是看不起杀猪的啊,就是觉得你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么?”
“当个护卫不比这强?挣得还多。”
他瞥她一眼,没理,徐琬扯下一口肉,追问,“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选择杀猪啊?是因为每天都有肉吃?”
他被问烦了,用烟锅敲她脑袋,“不想杀人,所以杀猪,就这么简单。”
“……”
“那杀猪和杀人相比,感觉一样么?”
“杀猪更简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毙命。”
“也是。”她举着一把肉串,歪头看他,“还未请教你师门呢?”
“鸠山派。”
“没听过。”
“……”阎照不高兴地冷哼,“没见识。”
橘红火苗喷出灼灼热气,化开满院寒凉。
徐琬抬脚拨炭,对他道,“郑明锐说你能把我弄进地下武场,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
“那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地下武场不是他的地盘么?为何不能直接让我进,还要借你的手?莫非他主子不同意?”
阎照从腰间烟袋里抽出一点烟丝,卷到烟锅里,伸到炭边点燃,吧嗒吸了一口,问她,“你知道他主子是谁么?”
她想了想,认真回答,“齐王?”
反正上京有滔天权势的只有皇族和首辅,梁示崇必不可能,至于天佑帝,看起来不大像,那皇族里就剩诚王和齐王,至于公主后妃和那几位未成年的皇子,压根没那可能,郑明锐再怎么也不会为他们卖命。
再说诚王作为天佑帝的皇叔,日子过得相当逍遥自在,何必折腾什么武场,一个不慎说不定还会招来皇帝的猜忌。
那就只剩齐王了。
徐琬虽对这位齐王没什么印象,但她觉得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嫌疑还是很大的。
阎照瞥她,“那你还问,你爹跟齐王就不是一路人,人家不该防你?”
行吧,她爹好像是支持晋王的。
“那你怎么把我弄进去?”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你做我徒弟……”
“不行!”徐琬想也不想就打断,严词拒绝,“我方才都打赢你了,怎么着也不能做你徒弟。”
“那我做你徒弟,你觉得合适?”他冷着脸,斜眼睨她,又好商好量地提议,“要不然你就做我师妹。”
“这也不合适吧?”徐琬看了看他,又指了指自己,“咱俩一看就差辈。”
“什么差辈,你是嫌有个做杀猪匠的老师兄给你丢人吧?”阎照无情戳穿她的真实想法,道,“你要真不想差辈,你就当我徒弟,或者当我师侄儿也行。”
如此天纵奇才,当他徒弟或师侄儿,纯赚啊。
徐琬讪讪接言,“我哪儿敢嫌弃啊。”
“那就成了,你就当我师妹。”他一锤定音。
有个漂亮天才做师妹,也是赚啊。
徐琬妥协,“行吧,名义上的?”
“那不然你还想做实质上的?我师父他老人家早死了。”
徐琬颇为嫌弃地“啧”一声道,“虽说死者为大,我说这话有点不敬,但我还真不想拜你师父为师。”
他嘁一声,自认为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做你师妹就能进武场了?”徐琬非常怀疑他在忽悠她,“不是还要牙牌筛查么?”
“要什么牙牌,顶着我师妹的名头,又有我亲自做担保,夔九还能不放你进去?”阎照口气很是自信,“不过届时你得乔装化名。”
乔装化名是自然的,“夔九是谁?听起来他很给你们鸠山派面子啊。”
“管武场的人,你口中的绝世高手。”他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别惹上他,你今日能赢我,实力是一部分,还因为我许久不曾与人交手,手生许多,夔九如今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杀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徐琬嚼着肉,没作声。
阎照也不管她听没听进去,道,“我只负责带你进去,至于是生是死,看你自个儿了。”
说罢,他又提醒,“连赢十场晋一级,悠着点吧。”
里头高手如云,想晋级可不容易。
见她一直不应,阎照只能没话找话,“你为何想进武场?”
“好奇,想进去见见世面。”
她不想说真话,阎照也懒得追问,换了个更感兴趣的问题,“我说你这丫头…真没拜过师?”
“没有。”
“那你还挺有天赋的。”阎照不打算太夸她,省得尾巴翘上天。
但他不得不承认,能自学成这样,天赋是相当高的,关键她还很年少,瞧着顶多十六七岁,若是能得高手指点,不知能厉害成什么样子。
可惜天才从来可遇不可求,他师父想收个有天赋的弟子,到死也没能如愿。
“那是,我天赋异禀,未来的绝世高手。”徐琬冷漠地扔下竹签,又从盆里取出一串肉,怼到火边,问他,“有个问题,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身上带着武器的?”
阎照又露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心说你这未来的绝世高手有点水,弄得徐琬都快自我怀疑了。
不成想他悠悠然吐出两个字,“猜的。”
“……”
“但凡闯江湖的,谁不会耍点花招。”他一脸高深莫测地传授经验,“有时候诈一诈,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会是你师父教的吧?”
“你猜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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