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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二更)


  喻禾星的脸上写着: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喻禾星的眼神写着:你搁这玩老子呢!?

  但嘴上却说:“那现在怎么办?”

  萧夜急中生智,  抓着喻禾星的羽绒服领口一并,“下巴抬点。”然后噌地拉链拉到顶,刚好挡着嘴唇的位置,  露着的一对眼睛不太友好地瞪着他。

  “先这样吧。”萧夜说,  “能挡住,  第一个BO3打完把它洗了就行。”

  但喻禾星可能无法挺过第一个BO3。

  主舞台直播间的弹幕是这样的。

  选手入场——

  【弹幕:今天短暂地支持一下RTF!】

  【弹幕:Planet搞什么,捂那么严实防谁呢?】

  今天第一个BO3由RTF对阵东南亚赛区征.兵似的一家出一个,总算组了个马来战队来参加进化杯。

  按理说客观战力上是打不过RTF的,  解说们也比较轻松,所以当导播镜头从RTF五个人身上扫一圈后,  米特和橙子在解说台很疑惑,“米特老师,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Planet这么的……他是冷吗?”

  “呃……”米特也很茫然,“可能是这样比较酷?”

  【弹幕:咋了?嘴给人亲肿了?】

  【弹幕:他他妈的成年了吗就搞对象?】

  【弹幕:废话,去年不就成年了吗,你按身高定年纪的?】

  要是喻禾星看见这条弹幕怕是能气到爬网线去砍人。

  进入隔音间,谢教练看了眼喻禾星,“小喻那个羽绒服脱了吧,这里面挺热的。”

  喻禾星欲言又止。

  说不出口。

  怎么讲,  对不起教练,我嘴上可能有口红,  我不能离开这件羽绒服。

  或者说,现在镜头全对着选手,  你要我脱外套我二话不说死给你看。                        

                            

  “……”喻禾星顿了顿,  “实不相瞒,  我冷。”

  此话一出,  队友们纷纷投来关爱傻子刻不容缓的目光。

  QC:“昨天在训练房谁说‘开什么空调弱者才开空调’?”

  喻禾星:“说那种话的我已经死了。”

  喻禾星补充:“是被冻死的。”

  QC:“……好。”

  另一边,罪魁祸首DE领队正在给萧夜解释为什么会出现颜色。

  “我搞错了……”领队姐姐说,“这俩太像了。”

  姐姐从包里拿出另一支和萧夜手里这支长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同卵双生的润唇膏,“应该是这个……你给谁用啦?”

  萧夜抿抿唇,“喻禾星。”

  姐姐露出怜悯的目光,“没事没事,那根也是润唇的,但是它是根据温度显色的……”

  选手休息室里,萧夜露出了这超出我知识储备太远了的眼神,姐姐贴心地解释,“那你看,人的体温会根据环境变化……嗯,你们打比赛的隔音间里,不是暖气向来很足嘛。”

  这羽绒服还不如进场就脱了。

  RTF依然延续中国队在败者组的传统,2:0不加班,死也要死在胜者组。两局结束喻禾星从舞台开溜的速度犹如第二把撤退的时候跟QC比谁腿长,浪上人家高地的是他,浪完发现对面大哥复活了,卖了QC拔腿就跑。

  一分钟前在人家高地横行霸道兄弟二字心中刻,一分钟后喻禾星说抱歉我心里这个是纹身贴。

  QC在他后边哭喊着喻禾星回头救救我,喻禾星不仅充耳不闻,且撤退时的提速足以媲美3.0T排量的路虎揽胜。

  “他跑那么快干嘛,怕我揍他啊?”QC问。

  Puck耸肩,“不知道,可能尿急?”                        

                            

  喻禾星一路飞驰到卫生间,迅速拧开水龙头掬一捧水朝嘴巴上招呼。

  冰凉的自来水扑上来很舒服,缓解了隔音间里一个多小时的闷热。但当他抬起头望向镜子的时候……

  “萧夜我草你大爷。”

  这玩意洗不掉。

  而且很红,非常红,西瓜红,和自己热得通红的脸颊交相辉映,娇艳欲滴。

  要了命了。

  喻禾星把拉链重新拉上来,缩着脑袋,连鼻尖都缩领子里了,气势汹汹地朝DE战队休息室走。路上还被拦了一下,工作人员以为他是混进来的粉丝。

  是了我现在就是个暴力黑粉!

  咚咚——

  “找谁?”Lemon来开门,一眼没认出来这是喻禾星。

  喻禾星闷闷地说:“找萧夜。”

  Lemon眯缝了一下眼睛,忽然觉得此人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遂一扭头,朝里面喊:“队长!小喻神找你!”

  你再大点声!?喻禾星的瞳孔瞬间惊恐,但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还好萧夜正在用iPad看录像,放下iPad就出来了。

  喻禾星缩着像个特务,领口遮嘴双手揣兜,眼神十分警惕,“跟我过来!”他说。

  萧夜什么都没问,跟着喻禾星去走廊转弯那儿没人的地方,接着喻禾星四下看了一圈,把领子一拽,瞪他,“洗不掉!”

  “……”萧夜恍然,这应该是某种不溶于水的材质,“我去问问领队。”

  说完抬脚便要走,喻禾星眼疾手快攥住他胳膊,“你敢溜了不管我我回国就吊死在809门口!”

  萧夜叹气,“你在这等我。”

  很快,萧夜带着答案回来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卸妆水的东西。                        

                            

  在领队姐姐的行李箱里。

  “好的。”喻禾星点头,“答案有了但是问题没有解决,我这一张大红嘴现在怎么办?我这晚饭也别吃了,酒店餐厅服务员能被我吓得报警以为我吃小孩了。”

  “不至于。”萧夜凑近了些把他领子往下拽了拽,“好多了,现在是粉红色。”

  “你管粉红色叫好多了!?”喻禾星瞪着杀人的一双眼睛,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但该说不说,这唇膏的滋润功能非常好,厚涂了两个小时加上他不断地喝水,已经不那么干,可以和萧夜大声嚷嚷了。

  萧夜无奈,“这样,你先回酒店,别出来,等下午我们打完THH我把卸妆水送去你房间。”

  眼下也只能这样,喻禾星偃旗息鼓,重新缩回领子里,点了点头。

  “房间号发我。”萧夜说,“我得回休息室了。”

  “嗯。”喻禾星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说,“别加班。”

  意思是BO3别打满三局,二比零抬走。

  萧夜笑着点头,“好,回去吧。”

  但事与愿违的事每天都在发生,DE的吟游诗人体系暴露之后直接被对手双手抬上Ban位坐冷板凳,和THH的比赛打足了三把,最后一把互守高地有来有回折磨了足足79分钟,DE险胜。

  喻禾星等得昏昏欲睡。

  所以嘭嘭两声敲门差点把他魂吓出来。

  “抱歉,加班了。”萧夜说。

  “其实我试了一下可以强行用卫生纸蹭掉,但是太疼了。”喻禾星叹气。

  DE的领队姐姐让萧夜带来的是眼唇卸,还给他包了几片卸妆棉,并教他如何使用。

  萧夜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小瓶子,“我帮你弄。”                        

                            

  酒店的房间不算大,但很整洁,今天服务员刚送来洗好的衣服,房间里有淡淡的果香洗衣液的味道。

  房间本来就不大,卫生间就更小了。萧夜看了眼,逼仄的卫生间还强行做了干湿分离,这不得让喻禾星坐在洗手台上让自己帮他卸妆?

  住脑,萧夜。

  “咳,”萧夜清清嗓子,“你坐那别动。”

  接着他按照领队姐姐教的手法,先把化妆棉浸湿,再贴到嘴唇上,轻敷片刻,慢慢擦掉。

  于是萧夜严谨地进行着这些步骤,在他指尖摁着化妆棉压在喻禾星嘴唇上的时候,这个人感觉脑子处理信息的速度逐渐降低。

  眼前光景仿佛王家卫电影里标志性的在抽帧。夜晚黑漆漆的窗户,橙黄色的灯光,喻禾星仰着的脑袋一动不动地看自己,他们的影子是洁白床单上唯一的黑。

  他抬头看着自己,眼睛懵然又清冽。

  他被按着嘴唇所以无法说话,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嘀嗒。

  卫生间里老旧的水龙头掉下来一滴水。

  “好了。”萧夜站直,“擦掉了。”

  喻禾星去照镜子,松了口气,“你809保住了,不用变凶宅了。”

  “行,我走了。”

  喻禾星叫住他,“我送送你吧,顺便下楼去找点吃的。”

  “你还没吃饭?”

  “我一张芭比粉的嘴巴怎么跟队友去吃饭,我说我不饿。”

  “但是……已经很晚了。”萧夜说。

  “才十点多啊。”

  萧夜叹气,“这里是北欧,晚上九点不到差不多就全关了。”

  “这地方挺完犊子的。”喻禾星评价。

  萧夜不置可否,“走吧,带你去找个麦当劳。”                        

                            

  人行道上有薄薄的积雪,喻禾星戴了萧夜给他的红色针织帽。起初他是比较拒绝的,这颜色很圣诞,但圣诞节已经过去了。

  不过欧洲国家对圣诞节的热情相当持久,已经是一月中下旬,街上还保留着圣诞装饰。萧夜说是因为在欧洲传统中,英国国教会认为,圣诞装饰要保留十一天,也就是第十二夜过完才能拆掉,否则会倒大霉。

  而这种传统在欧洲大陆传播的过程中发生了变种,有些地方是第十一天后立刻拆光,有些地方则会保留到春天。

  所以喻禾星的圣诞配色帽子也没有很突兀,那颗白球像兔子尾巴似的。萧夜没忍住拨弄了一下。

  喻禾星猛地回头,“你动我帽子了?”

  “没有,树枝刮到的。”萧夜面不改色,指了指旁边无辜的枯枝。

  喻禾星半信半疑地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觉得不大对劲,又回头,“为什么是我走前面,我又不认识路。”

  “向前走。”萧夜说,“一直向前走,向前走就对了。”

  喻禾星忽然停了下来。

  街道很黑,除了路灯,没有什么光亮。

  萧夜也停下,停在一盏路灯下。

  不远处传来悠扬的提琴声,是小提琴。

  喻禾星回头,“有人在拉琴。”

  “嗯。”萧夜点头,在欧洲国家的街边常有这样的艺术家,但大冬天的晚上还在拉琴的确很少见。

  喻禾星停在这里听了一会儿,“是贝多芬的《春》。”

  北欧深冬的极夜,街上回荡着贝多芬的第5号小提琴与钢琴奏鸣曲,但这位演奏者只有小提琴,没有钢琴伴奏。像寂寥的初春,倒有些春寒料峭的味道。                        

                            

  驻足了片刻,喻禾星继续向前走。

  其实他明白萧夜说的“向前走”指的是什么,这次的进化杯没有积分,也就意味着他们离世界赛还差1550分。

  喻禾星也能猜到,未来两场S级联赛他们能拿到1550分的几率小之又小。

  萧夜怕他会自我怀疑,怕他会放弃。

  尽管前路无光,但也要向前走,向前走总是对的。

  这么无声地走了良久。

  “喻禾星。”萧夜叫他,萧夜指了指马路对面亮着灯的麦当劳,“到了。”

  但在喻禾星听来,他说的好像是,你看,你要向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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