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148章

虽然安心院说着小黑屋，但实际上并不是靠封闭狭小的空间施加压力，反而周围的场景逐渐变化，本来清晰可见的组合符文生效范围也隐没在了环境里。

        “再加上能力限制组合…是玩攻心为上么。”其他人都可能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虚假场景是哪里，但安心院可是不可能忘记的。

        拦腰折断的巨大枝干横在地上，勉强还矗立着的主干上的小枝丫上也只有毫无光泽仿佛劣质塑料的细长叶片，谁能想到这颗巨木曾经每一条朦胧的枝干都散发着辉光，每一片新叶都吞吐着不可估量的信仰，如水晶般透澈的地面下深扎的根系毫无顾忌的汲取着命运的洪流——“连献舞场都开裂了啊…时间真是毫不留情呢。”

        出现在安心院脚下的「献舞场」本是每日由人打磨保养维持着如在雾中般场景的场地，与它直白的名字一样，它的作用就是作为向母神献舞的场地，曾被它的主人清理的一尘不染……可惜现在，台面上被扭曲空间的罡风吹成坑坑洼洼的样子，显眼的裂痕中甚至还有明显的污垢——就好像是被灰尘覆盖的磨损镜片，令人不忍心看第二眼。

        安心院着实沉默了不少时间，甚至少见的蹲下身去触摸台上不规则的裂缝，直到被某个依旧锋利的边沿划伤了手才小小的叹了口气，重新站起了身：“真的不出来吗？看在你替我去看过这地方的份上，我可以让你输的爽快一点哦。”

        \"「虚伪。」\"

        “「…我觉得我说的挺真心了啊，」”安心院慢慢顺着巨大的裂缝往不再如记忆中璀璨的巨木：“「真亏祂折了这么久还没散掉啊…」”

        “「不如说是你离开之后就一点没变吧。」”这回发出声音倒意外的不是晾衣杆小灰，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化身出现的白夜叉，“「周围的乱流实在是一点规律都没有，我上次来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带走了那根分支…」”

        安心院瞥了一眼横倒在地上缺了一小节末枝的主干：“「选的挺好，那一节叶子少，不太受信仰的影响。」”

        “「还不是到你手上一个坏的比一个快…」”安心院手上的「记录者」就是白夜叉亲自找材料然后由赫菲斯托斯制作的，“「你可是霍霍了我大半库存材料的人。」”

        安心院摊手，毫无在敌方地盘的紧张感：“「如果没有切枝干，剩下的库存也是扛不住打两场的。」”

        大概是被白夜叉和安心院的ky闲聊气到了，晾衣杆小灰虽然没有显出身形，但是很明显再次催动了符文，安心院眼前的场景再次出现了变化……

        “？？？”白夜叉惊讶的打开扇子遮住了表情，“「这是…你版本更新了吗？」”

        白夜叉看到了两个安心院——不如说除了白夜叉，其他只是靠看的人都很难把眼前的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以为抛弃了神明的你看到这幅惨状会有悔改之心的我，还是高看你了啊。」”小灰的声音从四周飘忽不定的传来，“「既然如此，就让我拭目以待你对着心魔忏悔的丑态吧，背离的神侍。」”

        “……”眼底带着些无奈的安心院似有似无的勾了勾嘴角，“「真是令人费解的说法…」”

        另一个没什么表情的安心院说起话来却不像表情那么中立：“「这就是所谓的哗众取宠吧。」”

        白夜叉啪的一声重新合上了扇子：“「‘心魔’？这个说法指向性很重啊…所以主线任务是凪咲你战胜…呃，‘心魔’？」”

        脾气看起来更好一些的安心院想了想：“「大概也并不是需要武力取胜，只要能让‘心魔’自愿选择消失或者回归就好了吧。」”

        白夜叉看了看神情漠然的安心院：“「也不是说的这么简单吧…」”

        先开口的安心院——我们姑且称呼她为安心院一号机吧——安心院一号机笑了笑：“「试试看嘛，我也很好奇‘心魔’消失的条件…说不定很简单呢？」”

        剩下一句话没说的安心院二号机看着一号机抬手，眼前狼藉的场面就像倒带一样退回了记忆中规整庄重的模样。

        嗯，没错，明明是容易给人清新自然感的巨树，但是看到祂的时候就只剩下矜持和肃穆了。

        白夜叉虽然自己也强的离谱，但她从来不吝啬于给予他人足够的尊重——特别是她已经知道眼前这棵看起来像是恢复了往日辉煌的巨木肯定跟自家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的好友关系匪浅了。

        暂时恢复原状的「献舞场」随着裂缝的消失渐渐浮现出散发着微光的雾气，白夜叉好奇的拿扇子从中间穿过：“「诶…这有点厉害啊…」”

        一号机扭头看了一眼：“「嗯…这种毫无倾向性的信仰连时间长河的伟力都是很难冲刷掉的…大概也是这个台子一直没有消散的原因吧。」”

        「献舞场」和边上折断的巨木不一样，并不是「祂」躯体的一部分，按理来说以周边这种程度的虚空乱流，就连「祂」的躯体都迟早会被撕碎，「献舞场」只是出现了裂缝还能想象出原貌就已经足够让白夜叉感到惊讶了。

        “「虽说各家的信徒都不少，但是要做到这种程度…」”她带着可惜的表情看向暂时恢复原状的巨木，“「本来应该是可以化身世界的位格了。」”

        “「可惜，选了个叛徒作为神侍。」”

        ——这当然是变着法子想插刀的小灰了。

        “「所以你是祂的信徒吗？在这里给祂打抱不平的那种…」”一号机用最严谨郑重的语言说着最接地气的话，“「来势汹汹的样子，但说到底跟你无关吧，小灰。」”

        ……甚至直接叫人家小灰了。

        小灰大概也没想到安心院本来没把他当回事儿结果一开口就是质疑他参与的目的，当即冷哼一声：“「你这种刽子手能屠杀其他种族，当然也要允许遗孤来找你复仇啊，‘安心院’。」”

        安心院一号机着实沉默了几秒钟，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不，应该不是。」”她点了点侧脸，显得更一头雾水了：“「我又不是无差别屠杀，我是目标很明确的种族灭绝，我很确定我已经把‘它们’杀干净了…」”

        虽然符文组合压制实力的效果显著，安心院调动能力都觉得有些难受，但也不至于完全失去战斗能力：“「如果你是遗孤的话，那就麻烦你出来让我杀掉吧。」”

        “……”大概是被安心院大言不惭的发言给整恶心了，两个安心院不太习惯的分别往两个方向连跳三回才勉强躲开三道斩击…

        白夜叉送的羽织外套没有物理免疫的效果，借不了埼玉老师作弊体质的安心院本身也就是能力者的范畴，被打一下就算没有内伤也得飞出五米远…

        并不想在白夜叉面前丢这么大人的一号机不得不强行打起了一点精神试图找出小灰的踪迹——结果这一下小灰没找到，倒是找出了个出现了也不怎么意外的家伙。

        “「熏染殿下啊…」”安心院一号机一边躲着小灰时不时抽冷子，一边还要跟安心院熏染唠嗑，“「你不是在箱庭度假吗？」”

        安心院熏染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请亲切的称呼我为安心院（あんしんいん）小姐。」”

        “「哦呀哦呀，连初代‘安心院’都来了呀…」”白夜叉不是小灰的主要攻击对象，所以躲得很轻松，“「总觉得安心院浓度有点高了…」”

        一直没出声的安心院二号机因为跟一号机共用了「记录者」，本来就挺不顺手的了，再加上她明显比一号机更想快点解决小灰——理所当然，她成为了场上第一个受伤的——她腰侧被斩击撕开了一个大口。

        一号机维持着脸上打招呼的营业表情，借着二号机莽上去的机会反手对着小灰来了一刀：“「说真的，对付这个水平的对手还要换血也是很丢人了…」”

        二号机对身上哔哔流血的伤口一点兴趣都没有——不如说用不出「大天使的呼吸」，二号机也没什么治疗的方法。

        安心院熏染虽然肯定有办法，但她跟安心院的关系又不是真的祖宗关系…

        被一号机砍伤的小灰虽然给自己开了后台，但本质也就是根晾衣杆…咳咳，本体实在称不上强，被二号机拽着往地上一砸，顿时瘫了一半：“「果然是…残忍的刽子手…就连心魔都是…这幅样子…」”

        二号机完全不为所动：“「…不是‘它们’。」”

        一号机也点头：“「本来就已经把‘它们’杀干净了，虽然不知道这位小灰为什么假冒‘它们’……不过这样的话就只是单纯的挑衅了吧。」”

        “「…假冒…」”重复了安心院一号的说辞，小灰出离的愤怒了，“「我不过前往箱庭两日…区区两日…」”他明显升高的语调和努力挣扎的躯体让他的愤怒更外露了：“「我的族人…我的族人…」”

        两个安心院还没说什么呢，边上看戏的白夜叉已经重新整理好发型开始调侃了：“「哦呀？族人全死了吗？那你是从哪个占卜师那里知道是安心院动手的？」”她笑了出来：“「我在箱庭呆了这么长时间，倒是真没有见过有这个水平的占卜师呢…」”

        “「…狡辩！」”小灰咬牙切齿，“「我带去族地的友人死前都重复着‘安心院’，他死的时候都还向着你离开的方向爬去，死后都无法闭上眼！」”

        “……”安心院熏染看看小灰再看看两个安心院，“「听起来像老套的三流小说剧情…」”

        “「幸存的幼…少年踏上复仇之路的前情提要？」”白夜叉还特别给面子的补充了一句，“「我得提醒你，你这样消耗自己代偿来的能力可不是长久之计…」”

        小灰听了白夜叉的话反而镇静了一点：“「族群已死，我又有何颜面独活…」”

        安心院熏染看热闹不嫌事大：“「凪咲，他在用自己的慷慨就义嘲讽你诶~」”

        一号机和二号机都沉默了——毕竟安心院自己都不知道要反驳什么…

        “「嘛，」”白夜叉摊手，“「他不是说朋友死前喊着‘安心院’嘛，说不定是喊的你呢，安心院初代？」”

        安心院熏染虚空着力翻身跳到白夜叉边上：“「不是‘初代’，本来就只有我一个‘安心院’的…后面的都是学人精哦~」”

        安心院凪咲：总觉得被地图炮了jpg

        一号机左右看了看：“「不提其他，我现在倒是很好奇杀了他们族群还让我背锅的到底是谁了…」”

        “「诶—~真的吗？但我也没有印象呢…」”安心院熏染可爱的点了点下巴，永远维持着jk外表应有的态度，“「不如我们把他脑子里的记忆挖出来看一下吧，打个赌，是你的话你动手杀掉这个漏网之鱼，不是你的话…」”

        她面不改色的说着残酷的话：“「我就让他永远在虚空里游荡。」”

        乍一听都是要对方死，但实际意义并不相同——她们都看得出来，小灰身上缠绕着一个世界最后的护佑之力，说明他确实是一个已经毁灭了的世界的‘遗孤’没错，在这个情况下，如果安心院自己动手把这个‘遗孤’处理掉，那世界留给他的「遗产」必然会拼尽最后的力气诅咒安心院，对安心院来说就算死不了也会觉得很烦，但熏染与安心院和白夜叉不同，熏染她可确确实实见证了这片宇宙的诞生，是名副其实的「管理人」（顺带一提同样能称为「管理人」的还有隔壁世界的损友齐木楠雄），由她动手驱逐小灰的话，护佑小灰的「遗产」也无可奈何，只能随时间消散了。

        ——对小灰来说，「遗产」的消散就意味着眼下的晾衣杆身躯都无法保存，灵魂将在无尽的虚空风暴里逐渐湮灭——没错，就是魂飞魄散了。

        白夜叉带着轻浮的同情摸了摸小灰的头：“「开心吗？被她们当做赌注，这肯定是你这一生里身价最高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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