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契约感应
玄清黎低垂着眉眼,他半边脸几乎都被乌黑的长发遮掩,衬的他面色越发的苍白,整个人也若有若无散发出一股颓靡的气息,他手指轻点在剑鞘上,剑鞘是宗门统一定制的,和赤霜本剑一样,有着红色的火焰纹,不过火焰的周围却是土褐色,中间穿过红色细线,最后融入到火焰中。
剑鞘看着有点像崩裂的岩浆,有着金属的磨砂质感,摸起来冰冰凉凉也不是很舒服。
玄清黎对这剑鞘并不满意,在他心里,他的赤霜剑应该属于明亮更多,而不是这暗沉沉的颜色,但是铸剑峰的人并不愿意给他重制。
他睫毛微颤,温暖的指腹似乎想将温度传给赤霜剑,却反而被剑鞘染上了冰凉。
“对不起赤霜是我太没用了”
不仅不能阻拦别人说它,连一个好的剑鞘也都不能为它争取到。
“赤霜应该也不喜欢这个剑鞘吧,等下山时,我再找人为你重铸一把。”
他声音很低,慢慢俯低身子,嘴唇离剑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这些话轻柔的就好像在耳边说一样,又好像在哄她。
元霜霜莫名觉得耳朵有点痒,但她看着他这个模样,却还是有些怒其不争,怎么只知道怪自己呢?
他已经很厉害了,努力修炼,也是各长老口中的剑宗天才。
到头来,别人嘴碎,反而成了他贬低自己的理由。
元霜霜不由得想,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这会儿看着软弱的玄清黎变成后来杀到眼红的大反派?
难道是日积月累的闲言碎语压迫?
不过,她只想了一瞬就没再想,她现在的目的也只是解契而已,原剧情如何,她并不想去干涉,更何况按照此刻玄清黎的性格,待她修得剑灵修为变强解契起来也会更加方便。
元霜霜心里的波动很快平静下来,而玄清黎再次没能得到剑的回应,似乎也习惯了,但他这时脑海里又想起刚刚那几人的话,手无意识地覆在自己的右脸上,再别人将异样视线投向自己时,又很快地放了下来。
赤霜,不是这样以貌取人的剑,不然怎么会主动选择和他契约呢?
玄清黎回想万剑冢的事情,心落了些许,他重新端正好身子,等待着授课长老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授课长老进来了学堂,学堂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玄清黎加入凌霄剑宗已经有了四年多,除了刚入宗门的第一年,这还是这几年第一次看到他来这里,更何况是以前从未踏入过的契约剑学堂。
宗门内有关剑宗天才玄清黎万剑冢取得废剑的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授课长老也略有耳闻,他视线在他身前桌案上的剑转了转,见的确毫无灵气,压下心底的讶异,开始讲述起今天的内容来。
玄清黎来的时机很好,最近刚好是万剑冢开放后的几天,很多到了金丹期的剑修都得到了契约剑,所以授课长老这几天讲述的都是契约剑的基础内容,尤其如何与契约剑建立感应,如何帮助契约剑修得剑灵,这两点内容,他几乎每天都要讲一遍。
玄清黎浅褐色的眸子不自觉亮了些许,他听得更加认真,等讲述到契约剑建立感应的内容后,他立刻试了试,第一遍毫无感觉,他又试了第二遍。
身边渐渐传来一些弟子欣喜的声音,说自己的剑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很喜欢主人的话,但他这里依旧毫无动静。
玄清黎不死心的尝试了好几遍,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似乎陷入了什么困难中。
身为剑修天才弟子,玄清黎在剑道一途顺畅的几乎没有什么困难,他一年筑基,两年修得剑意,三年就可不需要剑利用万物发挥剑的本领,四年金丹,甚至这几天还摸到了金丹中期的门槛。
可以说,来了宗门后,玄清黎修炼的速度远远甩别人一大截,他用仅仅四年时间,就赶上宗门八年修习的天才弟子穆烨。
然而,当遇上赤霜剑后,他彻底领悟到了什么叫困难。
难道是他的领悟力还不够吗?
他试着操控自己的剑,让它低低的飞起,这个倒是没有问题,那为什么他连剑的意识都听不到呢?
玄清黎其实已经明白了什么,但他就是不愿意去相信,在他看来,他的赤霜剑并无问题,否则万剑冢的时候,怎么能凌驾万剑割破他的手指与他强行契约呢?
还是如师父所说,原本有剑灵但强制契约剑灵消失了?
玄清黎轻轻的放下了剑,一旁盯了好一会儿的授课长老走了过来,他垂眸看着他身前的剑,温和问道,“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
玄清黎看了他一眼,看出他眼里并无嘲笑之意,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授课长老拿起了赤霜剑,他抽出剑刃,对着剑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剑插回去,递给了他。
“你这把剑,剑刃清透干净,并无拙钝痕迹,以前该是有灵气的一把好剑。”
玄清黎眸光动了动,又听他道。
“不过,这剑此刻却是没有一丝灵气存在,要么是曾经的灵气依靠剑灵,现在剑灵消亡如此,要么是它本身就是敛灵的剑。”
玄清黎愣了愣,他回忆了一下,那日万剑冢,他进入时,本来随便选一把剑的,但突然手指被袭击了一下,然后被赤霜强制契约,那个时候,他的确没感觉到任何灵力波动,难道赤霜本身就是敛灵的剑,才能如此悄无声息靠近自己?
他眼底不自觉露出一分欣喜,就在这时,长老又问,“对了,你能感应到剑的意识吗?”
“我好像不能”
玄清黎语气迟疑了些许,授课长老皱眉摇了摇头,“如果是敛灵剑,一旦契约生成,不可能感应不到剑的意识波动,这种情况怕是剑灵消亡了。”
授课长老感叹了一句,就没再多说看其他弟子去了,而玄清黎听到这话后,眼底原本洒在眸中的光亮又渐渐的被黯然覆盖,这一句话,犹如宣判了剑的结局,彻底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即使玄清黎早就做好准备了,但还是莫名的感觉心里被戳了一下。
为什么剑灵不多坚持一会儿呢?
是选择自己后,又不喜欢了,才放任自己消失吗?
玄清黎眸色黯然的看着眼前的剑,但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感应,发现剑的意识无论如何都是荒芜的寂静时,他才彻底放弃了。
“没事,这样的赤霜也挺好的。”
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刚才轻微的焦躁又渐渐抚平了下来,既然他可以不依靠剑,即使契约剑是废剑又如何?
他眼底的黯然慢慢的拂去,清澈的瞳孔倒映着契约剑的身影。
而在赤霜剑中一直屏息的元霜霜悄悄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心理活动被玄清黎听到,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听不到什么的。
虽然确定得出这样的结果,玄清黎还是耐心的听完了整节课程,然后又带着剑去了藏书阁翻阅相关书籍。
他翻阅了很多书,最后看到了一行话:很多剑灵在漫长等待的过程中也是会消耗本身的意识和灵力,所以有些剑灵即使等到了契主,却还是因契约太过晚,会随着意识的消亡而消散,一旦一把剑没了剑灵,就如同彻底失去灵魂的□□,只是一个空壳子罢了,无法形成新的剑灵,也不会再有灵气复苏。
玄清黎手垂落了下来,他盯着这话看了好一会儿,才把书放回原来的窗格,然后带着剑回到了自己的弟子院。
……
凌霄剑宗是大宗门,所以每五个弟子就有一座单独的院落,但玄清黎来的晚,又是中途插入进来,也没新进弟子愿意和他一起,他的院落一直是一个人住,其他房间都空荡荡的。
虽然看着有些空旷,但玄清黎却喜欢这样属于自己的寂静,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彻底做自己,说想说的话。
他抱着剑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他身侧就是一棵巨大的桃树,桃树为他遮挡了刺目的阳光,带来了一阵清凉。
不过,玄清黎摸了摸怀里的剑,还是选了一个有阳光的石凳。
他把赤霜剑拔了出来,又从怀里拿出帕子,开始了今日的擦剑活动。
再次感觉到轻柔的布料在身上穿梭时,元霜霜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有着怪异的不自在,不过她只是一把剑,剑主喜欢擦剑也没什么,只是,明明没做什么,他一天总要擦上个两三回。
元霜霜才来几天被他擦了七八次后,现在已经坦然了许多,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这擦剑的举动,就像按摩一样,晒着阳光,还挺舒服的。
她半眯着眼享受,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着今天学堂上那长老说的一些话。
剑与主一体,契约剑升级的方式最通俗的就是主人提升修为,其次是外物吸取其他天材地宝的灵力,至于剑修成剑灵一事,一是和剑的天赋有关,一是与主的天赋有关,说来说去,其实契约剑升级根本离不开契主。
元霜霜掀了掀眼皮,看着一脸耐心像做什么严肃事情一样认真擦剑的玄清黎,恨铁不成钢的咬牙:擦擦擦,一天擦三遍,你倒是给我快去认真修炼呀!
这把剑都已经光滑可鉴了,当镜子都没问题,可以不要天天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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