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大田子
卡车返回八沟街，车后面拉着几个人的尸体，有长谷野治的，有郑应山和赵副官的。李玉山在返回的途中一言不发，紧握双拳，他不能哭，绝对不能。
回到军部以后，长谷川让士兵们把郑应山和赵副官等人的尸体悬挂在城楼之上，引来大批百姓的围观。
日本军官把告示也贴在了城楼旁边，大概的意思就是这几个人带领一群山匪袭击日本车队，杀害了长谷野治将军，山匪已经被全部击毙，如此胆敢反抗日军者，以此为戒。
尸体在风中摇曳，战争年代，老百姓也经历过很多这样的场面，对尸体什么的倒也不是很在乎，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的。
赵副官在八沟街住了很多年，大家都对他很熟悉，老百姓看见他的尸体以后，都在下面小声议论了起来。
“你看，那个人不是赵副官吗？”
“看着面熟，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哪个赵副官啊？”
“就是跟李家二爷的那个，以前没事总到街面上采买东西，可惜了，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落下这么一个下场呢，唉。。。。。”
“对！对，我说怎么看上去这么面熟呢，确实是他，唉，挺好个小伙子啊。”
“不对啊，他不是跟李家二爷他们一起进关内了吗？怎么进山当了土匪了？”
这时候老百姓们开始怀疑了起来，吊着这几具尸体，别人他们不认识，但是赵副官他们可是很熟悉的，早就听说他跟李平入关了，怎么就被日本人当土匪杀了呢。
“嘘！别议论了，咱们赶紧回家吧，你看那几个小鬼子看咱们呢！”其中一个老百姓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招呼大家散开。
日本兵走了过来，用很生硬的中国话对那几个人说道“你们！刚才在议论什么？难道你们认识这几个人？”
老百姓们没人搭话，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日本兵掏出手枪对准人群，大声喊道“八嘎！知道得快快说出来！否则就杀了你们！”
这时候刚才叫大伙散去的那个人站了出来，唯唯诺诺的说道“军爷！我们真不认识这几个人！从来没见过！刚才我们讨论的是这几个人活该！竟然敢跟太君作对！活该落的此下场！没说其他的啊！”
日本兵听到他的夸赞，非常自豪，收起了枪，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嗯！你是良民大大的！好！”然后带领其他日本兵离开了。
“哎呀！这小鬼子！咋变得这么可怕啊！以前不是挺好的吗？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呢？！”老百姓们长出了一口气，他们都被刚才小鬼子的狰狞面孔吓坏了。
“唉，小鬼子，小鬼子，为啥叫小鬼子呢？平时是人，一翻脸就成鬼了！”
“对啊！是狼终于藏不住，开始呲牙了！”
“咱们千万不能说这人是赵副官啊！大家嘴里都得有把门的！听见没有！”刚才为大家出头的人又站出来说道。
老百姓们也不明白为啥不能说，开始问他。
“唉！你们真是糊涂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家二爷可能根本没走远，不见得在哪个山里面躲着呢，瞅准时机就下山打鬼子，咱们可不能说走了嘴！那样就把李家人害了！”这个讲话的还真是个明白人，竟然能想到这点。
“还能把李家人害了？李玉山和他爹都投靠日本人了，又办学校又当差的，早就当了日本人的走狗了！”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发出不一样的声音，表示李清父子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李家人了。
“你别来劲啊！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投靠了日本人啊！没准是假投靠呢！反正咱们不能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你们摸着良心问问，李家人亏待过咱们镇上的老百姓吗？没有吧？所以，咱们就管好自己的嘴，继续踏踏实实的过你的日子，别管他们的事情就得了！”还真别说，这个人还真是比较有远见。
“是啊，就都别往外说就得了，大田子说得没错！咱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就是不知道这几个死人是谁！”人群中开始纷纷赞同那个叫大田子的中年人的说法。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大田子，挥了挥手，老百姓们一哄而散。
大田子在八沟街也是个比较有威望的人，虽不及李清李平，但是也掌管着八沟街上百号劳工，苦力。所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老百姓们才会听。李清以前有什么活都交给他干，也算是没少帮了他。
大田子抬头又看了一眼赵副官，浑身是血，身体在这寒风中左右摇摆，可能时间有些长了，已经开始挺了，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了。
大田子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李府，轻声敲门，管家李安迎了出来，一看是大田子，二人都是八沟街的老人，自然早就相互熟悉，开口问到“哎呀？大田子啊？稀客啊！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大田子神情紧张地说道“李大爷在吗？出大事儿了！”
李安见状，连忙把大田子让了进来，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次肯定是出大事儿了，因为他了解大田子这个人，平时非常的稳重，这也是李清比较喜欢他的原因，干事儿，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夸大其词。
“在书房呢，我带你过去吧！”李安在前面引路，大田子在后面跟着，一路小跑，二人来到了李清的书房。
“老爷，大田子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李安在门口喊到。
“哦？快请进来吧！”李清在里面回话说到，得到许可以后，二人推门，走了进去。
“大田子啊？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急着找我啊？”李清看大田子神情慌张，有些不好的预感。
“见过大爷！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说到这的时候，大田子谨慎地向四周看了看，目光扫过李安，欲言欲止。
李清笑了笑，对大田子说“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李安是跟随我二十多年的老伙计了。”
这时候李安也意识到，大田子要说的事情肯定是惊天大事，要不然他不会连我都不相信，李安对李清说道“老爷，我先出去了，你们聊吧。”李安说完以后，转身走出书房，把门给关上了。
李清递给大田子一杯茶水，自己也端起来一杯，等大田子开口说话。
“李大爷，二爷李平他们是不是还在关外，根本就没入关，是不是躲起来，寻找机会再打小鬼子？”
大田子直接说出这句话，差点把李清吓着，李清放下茶杯，直视他，他不明白大田子为啥会跑到家中问出这样一句话，是他知道了什么？还是有人让他来这么问的？
“嗯？什么意思啊？李平入关了啊！这是大家都看到的啊！”李清矢口否认，在摸不清大田子要干什么的时候，他绝对不会透漏一点消息的。
“哎呀！李大爷！出大事儿了！刚才小鬼子不知道从哪弄回来几具尸体，给挂在城楼上面了，说是袭击日本军队的山匪，我认出其中一具尸体就是跟随李二爷多年的那个赵副官，其余两具确实没见过，但是赵副官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好多人都认出来了，绝对不会错的！”大田子把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李清的脑子仿佛被电击了一般，瞬间一片空白，一下就站了起来。
“李大爷！您先别激动！事已至此，一切都节哀吧，我赶紧过来通知您一声！”大田子看李清的脸色煞白，连忙劝说道。
愣了大概三分钟，李清算是回过神来，很严肃地问大田子“几具尸体？”
“三具！”大田子如实回答道。
“你就认识赵副官，其余两个不认识？”李清继续问。
“嗯，其余两个没见过，但是有赵副官绝对不会错，不光我一个人认出来了，街坊们都认出来了，赵副官在八沟街住了这么多年，我们绝对不会看错的，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不让他们跟日本人说，大家也都答应了。”大田子一脸的真诚，李清很了解他，他说的肯定是实话。
“好，你带路，我去看看！”李清想亲自确定一下，因为如果真是赵副官的话，那就证明他们这次交易肯定出问题了，自己的儿子李玉山到现在都没回来，是不是也出了什么事情。他很担心，说完以后，李清拿起外套就要出门。
大田子拦住他，开口劝说道“爷，您先冷静一下，谁能保证日本人在城楼附近有没有安插眼线，您要是亲自去的话，肯定会被日本人怀疑的。”
李清确实有些急火攻心了，确实如大田子所说，以他的身份，如果也前去看热闹的话，肯定会被人怀疑和这伙人有关系。但是这几具尸体的身份他想确认下来，他有种预感，要出大事儿。
“爷！您就别瞒我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爷他们应该还在关外，您和玉山也不是真正地投靠了日本人，而是帮二爷他们搜集情报，我说的对不对？”大田子再次问这个问题，就是想证明自己没猜错。
李清看了看大田子，点了点头，这次他没再否认，因为他知道，如果大田子有外心的话，早就应该去找日本人说了，犯不上来自己家中探口风。
“你说得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李清反问道。
“您以前没少照顾我生意，我了解您的为人，以您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投靠日本人，所以街坊们都传您和四少爷当了汉奸的时候，我都是不信的，今天一看见赵副官的尸体，这一切我就都想明白了！太好了！”得知李清不是汉奸以后，大田子非常高兴，因为他在他心中，一个那么受人尊敬的人，怎么可能会和日本人勾结在一起呢。
“赵副官身份的事情千万不能让日本人知道，大田子，谢谢你了。”李清心中很乱，他担心的事情太多了。
“爷！你放心！一会儿回去以后！我挨家通知去，我在他们眼里虽然比不上您，但是说话还是有人听的！”大田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去，你去叫李安，让他赶紧去军部，找四少爷回家，就说。。。。。。”李清艰难地说出这几句话，面色非常痛苦，手捂着胸口，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大田子见状，连忙过去搀扶，并且大声喊到“来人！来人啊！快来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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