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病（下）
冷白调的灯光下，氤氲的热气不断上升，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沈之言正一口口地喝粥，他脸色还是一片惨白，苍白的嘴唇在食物的温暖下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
他吃饭的时候很秀气，慢吞吞地，总是吃完一口，停顿一会儿，才吃下一口。
陈鹤臣在没被他收养前，吃饭总是很猛，很急。在沈之言的影响下，才逐渐改变这种吃饭习惯。
“温永镌向我说了你今天的事。”沈之言停下动作，看向陈鹤臣。
他醒来看到了温永镌发给他的信息——温永镌气急败坏地向他说了陈鹤臣今天威胁他的事情。
沈之言有些意外，这个孩子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成长地这么快，居然都能探到温永镌的秘密并以此威胁他。
“他说漏嘴了，我很担心你，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所以用了点手段。”
陈鹤臣低下头，有些难过地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虚弱，你又不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沈之言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成青年的孩子，还能从眉眼中看出他小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的陈鹤臣总是一副既想靠近他又不想表现出来的样子。
他们本来就应该是更加亲近的关系，从他看见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他在人间这个熔炉中的最后一线生机。
“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沈之言托起陈鹤臣的脸：“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就当是这碗粥的奖励，想问什么就说吧。”
“你这次生病，是因为没有完成规则要求你做的事情，所以力量被削弱了吗？”陈鹤臣盯紧了他的眼睛。
“是啊，我出了点问题，没有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沈之言有些不在乎，“放心，我可以找到解决办法的，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是很遵守规则的吗？为什么这次的事情没有做？”陈鹤臣有些着急，他看出沈之言这次好像并不想按照规则的要求去做。
“小鹤，你知道吗？我很多次都在思考，规则给我下达的指令究竟是对还是错的，我做的很多事情，都没能让人有好的结局，”沈之言有些迟疑，“我现在都怀疑，这个很久以前就在我脑子里的规则究竟是正义还是邪恶的。”
“它要求你做过什么违背准则的事情了？”
“我……”沈之言纠结着，他似乎并不想让陈鹤臣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
“你说吧，我知道那并不是你自己的意愿，我想知道规则的做事风格。”陈鹤臣握住了他的手，语气诚挚。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达赫见到的那对夫妇吗？他们说我救了他们一家人。”沈之言停顿了一下，盯着陈鹤臣的眼睛，像是想要借此获取力量。
“但我在那之前，按照规则的要求，杀了一个人。”
陈鹤臣心头一跳，没有说话。
“我知道，那是一个逃犯，按照他的逃跑路线，他会碰到那对被落石砸中的夫妇，然后因为救下那两个人而被警方抓到，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减刑。”沈之言有些自嘲地说道：“而我，让他失去了这个机会，还顶替了他应受到的感激。”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救那两个人呢？他是一个逃犯，如果因为救人被暴露了身份，他一定会见死不救，那两个老人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陈鹤臣试图安慰他。
“我的眼睛有一个能力，我把它叫做高维度观测，这个能力能帮我猜测人，事，物未来或者过去某个阶段的发展状态。”
“我从那人身上观测出他之后的状况，如果规则没有要求我杀了他的话。”
沈之言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能力并不能预知未来，是吗？”陈鹤臣问。
他像是突然找到了如何减轻沈之言负罪感的突破口，“如果是命运让他死去的话，你没有错，错的是命运。”
沈之言的表情有些奇怪，又像是嘲讽一般，带着苦笑。
他看沈之言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说的这句话而好转，又问道：“那次你和人拼酒也是规则要求你做的？”
“是的，我看过那个小哥，他那天晚上如果不喝晕过去，他很有可能会在出门后借酒劲伤害一个姑娘。”
“你看，你做的事情，不也是带来了好的结果吗？”陈鹤臣像是又找到了一个有力的论据。
“小鹤，你不需要安慰我，我知道即使身不由己，但那些事情我确实做了，按照法律，我不是一个无辜的人。”沈之言抽出手，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刀枪不入的人，“这次的事情，我会尽快解决的，我先休息了。”
陈鹤臣看着他离开了。
他还是没有完全告诉自己，他经历了什么。陈鹤臣盯着桌上的碗，开始回忆他们刚才交流时，沈之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眸光闪动间，陈鹤臣想起了沈之言说话时的一个表情，他突然有了些思路。
“帮我一个忙。”一条信息发向了阳城的方向。
陈鹤臣在熬了一夜后，终于将已有的信息都整理成完整的一条线索。
他活动了活动颈椎，回复了林月河：“谢谢！”
“客气啥，就当是你替我抽中限定盲盒的回报了。”林月河回他一个贱萌的表情。
林月河虽然平时不太靠谱，整天沉迷于二次元，但他大学学的是计算机，毕业后成了情报贩子，专门和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打交道，收集他们的相关信息。
根据他的情报网，有人看见沈之言前两天出现在鲸城的一家医院中，那人曾因为自己的能力出现了问题，受到沈之言的帮助，所以想要上前打招呼，但是沈之言跟着一个人离开了，没有注意到他。
林月河通过医院的监控发现，那个人是最近刚住院的一个女孩子，因为是自杀，所以被媒体报道了。
陈鹤臣看着资料中这个叫做田甜的女孩子，怀疑她就是沈之言这次任务失败的原因，正好，林月河查到的地址离书店并不远，陈鹤臣决定在沈之言行动之前去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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