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1号祭品……失败……
2号祭品……失败……
3号……4号……5号……
杰克脸色阴沉地关上又一扇门，在地毯上蹭干净鞋底沾上的碎肉血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咒骂这一批祭品的愚蠢无能毫无价值。
他脸上戴着白色的半脸面具，稍稍遮掩住了他此刻狰狞愤怒宛如怪物的神情，不过杰克的失态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已经用了二十余年潜伏等待这个时刻。
他们耐心地从肮脏愚昧的人类幼崽中选取最合适的饲养，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筛选淘汰优中选优，精心培育这些鲜美健康的祭品，让他们在无菌罐一样的完美环境中长大，既没有过忧愁烦恼，也不知晓恐惧为何物——只有如此纯白无垢的器皿，才有机会诞下母神戴伊斯所赐予的种子。
而后，当群星黯淡，血色的新月升起之时，伟大的母神戴伊斯将在黑暗最深处，赐下死亡与梦魇的火种。
杰克喃喃颂念母神的尊名，祈祷下一扇打开的门后不是满地碎肉，他已经受够了失败的沮丧与痛苦，哪怕一秒也好，他渴望看到一丝成功的曙光。
下一个是6号。
从门上看不出什么迹象，走廊里的血腥味太浓也分辨不出房间里的气味有无异常。杰克支起耳朵听着门后的动静，指望能听见一声或者两声悦耳的呻/吟惨叫。
对于6号祭品杰克抱有着更高的期待，毕竟即使在一众精挑细选的祭品里6号也是品相最顶级的那一批。健康鲜活的身躯，旺盛纯粹的生命力，尤其那张英俊漂亮的面孔，若非母神的祭品不容许半分瑕疵，大抵早已被剥下来成了某位长老的收藏。
杰克想着6号那双罕有的纯黑色眼睛，吞咽着唾液呼吸急促了几分。
血色的新月总能勾起生物隐藏着的阴暗渴望，好在他的信仰足够虔诚，很快就收拾好不该有的心思，埋头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门里面悄无声息，杰克听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他想听的声音，甚至比他之前检查过的任何一间房间都要更加死寂。
杰克的心沉了下去，情绪的大起大落令他怒骂出声，早知如此6号这样的废物就应该被挖掉内脏扒掉皮抽干鲜血，也好过白白浪费了组织饲养他花费的宝贵资源。
他骂骂咧咧着掏出钥匙打开门，不用看都猜到里面一团烂肉的样子。然而房门打开的瞬间，不知哪里来的一记重拳狠狠击中了杰克的鼻梁，他脸上的面具飞了出去，鼻梁骨折的声音格外清脆，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就被抓住头发往地上猛砸——后脑、太阳穴、额头，每一下都砸得杰克头晕目眩眼前发黑，紧接着铁钳般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力气大得要掐断他的脖子。
杰克听见自己的骨头在痛苦呻/吟，所有的声音呼吸都被堵在喉咙里无路可逃。他的脸涨得青紫，手脚胡乱挣扎，可是无力的踢蹬抓挠撼动不了袭击者半分，模糊发黑的视线里看到自己挣扎垂死的身影。
他在看着他……
红色的！是红色的月亮！
一轮新月在他的意识里缓缓升起，血红色的、近在咫尺的，庞大到他无法不恐惧的——他骤然意识到，那分明是袭击者眼眸中的倒影。
多么、多么美丽……
多么美丽的眼睛啊……
杰克的肺干瘪疼痛，呼吸一点点淹没进死亡的沼泽，他却只是死死注视着那双眼睛，那双美丽到可怖的眼睛。
忽然，他看见那眼眸中血红色的新月眨了眨眼。
是母神！母神在注视——
杰克蓦的瞪大了眼睛，意识沉进了狂喜与恐惧的梦魇深处。
他的皮肤泛起一层惨白如石蜡的诡异色泽，瞳孔扩散眼球向上翻起，只看得到浑浊发黄的眼白。胸口还在微不可查地起伏着，肢体却死后僵硬般冰冷僵直，即使袭击者松开手把他踢到一边，也仍维持着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姿态。
“啧。”袭击者——6号祭品徐饮棠搓着指尖，猎物死后不似人类冰冷滑腻的皮肤触感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系统干巴巴的电子音也打扰了他久违亢奋起来的情绪。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获得技能“血月之瞳”。】
【技能名：血月之瞳】
【获取条件：神明诞生夜副本内，以祭品身份单独达成初始异化状态，且异化时理智＞40，神秘＜55。】
【技能效果：该技能可使任何意志低于你的个体在对视时感受到难以名状的巨大恐惧，造成1~6理智伤害。若对方理智一次减少5及以上，将进入持续1秒~10秒不等的恐惧状态，该状态下不可移动、不可使用技能。】
【注意事项：每使用一次该技能，玩家将随机增加1~3神秘。】
【技能“血月之瞳”使用成功，数值检定中……】
【玩家神秘+2】
【神秘：55】
【使用对象理智-6，进入恐惧状态，持续时间5秒。】
徐饮棠查看系统信息的时候，他辛苦生下来（？）的小怪物也一爬一爬蠕动到了他脚边，本来这孩子好好趴在他手臂上等开饭，但可能是他挥拳的时候幅度太大，孩子就被甩飞起来糊在了墙上，爬了半天才爬过来。
它还把猎物原本戴着的面具给徐饮棠叼了过来，触手摇晃散发出讨好的意味。
妈妈，想吃饭饭0w0
徐饮棠接过面具，指了指地上的猎物，“这个你能吃吗？”
“……”小怪物把触手扎进猎物眼睛里翻搅，几秒后反馈给徐饮棠诸如“能吃”“不太好吃”“想吃好吃的”这样的评价。
“能吃就行。”徐饮棠抓起小怪物按在猎物脸上，友善地劝说，“好孩子可不能挑食。”
这次都没用他数三二一，小怪物的口器触手就忙不迭地舒展开咬住猎物的皮肤，从嘴巴耳朵鼻子眼睛每一个孔洞“流淌”进了猎物的身体里。
吃……妈妈我、我吃……
如果换成真正的小孩子，就是被怕得快哭出来的样子了。徐饮棠摸摸脸，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那么吓人，想了想放软语气夸奖道：“真乖。”
这么乖的好孩子，不如就叫它小乖好了。
徐小乖、徐乖乖、徐乖宝……徐饮棠脑内排列组合了一通孩子的大名，从中选择了读起来最顺口的徐小乖，满意地总结：“小乖真是妈妈的好孩子。”
努力进食中的幼崽颤巍巍地抖动回应，隔着人皮散发出一点像是亲近又像是害怕的情绪。
【系统提示：玩家捕获宠物1，是否绑定玩家信息？】
【是/否】
只有绑定玩家信息的宠物和道具才能带出副本，没有绑定的仅限当前副本内使用，副本通关后会自动消失。徐饮棠毫不犹豫确认了绑定信息，徐小乖可是他拼死拼活亲生的好大儿，必须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管教才行。
【系统提示：玩家成功绑定宠物“徐小乖”。宠物状态：虚弱/恐惧/饥饿。】
【宠物种族：？？？（幼年期）】
【等级评定：c】
【宠物技能：
恐吓：被动技能。见到它真容之人，将随机下降1-3理智。
毒液：可分泌少量腐蚀性毒液（口服、碰触起效），中毒持续时间5分钟，每分钟造成1点体质伤害。持续时间内治愈类药剂及技能对中毒者的效果减半。】
不知为何，徐饮棠总感觉系统机械的电子音里透着点这他妈都行的无语意味。
唔……大概是错觉。
徐饮棠想着扒掉了猎物身上的黑色长袍给自己套上，熟练地给自己做心理咨询。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下很容易出现幻觉，习以为常地无视掉就好。
不然你看窗外，天上那只血红色的眼睛不也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嘘——它假装成了新月，我们不要戳穿它。
除了不合身的黑袍和面具，徐饮棠还从猎物身上获得了一把锋利的仪式刀，刀柄上雕着精美的蜘蛛花纹，蜘蛛复眼的位置镶嵌着欧泊石，颜色斑斓变幻磷光闪烁，如同梦境的倒影。
再就是打火机、卷烟以及祭品室的钥匙串，徐饮棠把这些东西一并揣进口袋，没再翻找出什么其他有用的东西。
他搜刮道具的功夫，徐小乖也快速安静地完成了进食。“妈妈”的威慑下再怎么不喜欢吃的东西它也努力吃得碗盘干净，只留下一点头发和牙齿的残骸。完成进食后它的皮肤看起来比之前饱满坚韧了许多，翕动张合的口器里生出尖锐细密的利齿，整个身体膨胀到有人头那么大的一团，肉块挤来挤去像小孩子在摇头晃脑地抹嘴巴。
明明吃饱了也变强了，宠物面板上的等级从c上升到了c+，但“妈妈”只是投过来一个带着淡淡不满的眼神，徐小乖就从身体最深处害怕得不行，条件反射收缩蜷曲成小小一团匍匐靠近，小心翼翼试探“妈妈”的心情。
妈妈……
妈妈爱它……
好可怕……
徐饮棠垂眸打量脚边脏兮兮的一坨，没消化干净的碎肉污血嵌在缝隙里，让这块玩烂了的橡皮泥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
算了，自己的孩子还能怎么样呢，以后慢慢教吧。
徐饮棠隔着袖子拎起徐小乖，捏了捏塞进长袍的口袋里。“乖乖的。”他拍拍徐小乖从口袋边缘探出来的触手，教导幼崽向地上的猎物致谢——没有猎物慷慨无私的伟大奉献，又哪里有捕食者的吃饱喝足生命延续。
而喂过了嗷嗷待哺的幼崽，接下去就该出去走走了。
徐饮棠戴上面具，又拉低长袍的兜帽，把自己的脸藏进阴影中，不仔细观察谁也看不出长袍下是人是鬼。
趁着时间还早副本刚开始没多久，他得抓紧时间多物色几个猎物才行。
毕竟……
他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徐饮棠又摸了摸自己的下腹位置，虽然徐小乖出生后他的肚子就恢复了平坦，只留下一道红肿凸起的疤痕，但徐饮棠仍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存在着——第二个孩子正睡在香甜温暖的梦境之中，一点也不急着降临于世。
因此除了储备粮，徐饮棠还准备找找有没有什么接生小窍门，既然这些人有本事把孩子塞进他肚子里，那想来应该也有无痛顺产的好方法。徐小乖生下来的过程实在折腾人，可以的话徐饮棠希望二胎能跟蹲坑一样轻松畅通地下来。
仿佛察觉到“妈妈”把自己比作粑粑，另一个幼崽不满地在徐饮棠的神经上点了个踩，叫徐饮棠整个脑袋都针扎一样刺痛了一下。
“好吧好吧，我们是香喷喷的好宝宝。”徐饮棠摸着肚子小声安抚。这个孩子跟徐小乖不一样，颇为享受来自“妈妈”的爱意温存，被他安抚几句后便哼哼着平静下来。
它主动传递过来柔和安宁的情绪，有效缓解了徐饮棠的头痛症状。
“乖宝宝。”徐饮棠夸奖完这个，一碗水端平地又揉揉口袋里的徐小乖，肉块伸出触手卷着他的指尖，颤抖得十分可爱。
“嗯，小乖也是好孩子。”
关好房门，锁上门锁，黑色长袍的身影如同幽灵，悄无声息消失在了长长走廊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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