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城市天际线的日出意外地漂亮。
柔和的金色一点点从地平线的方向铺展开, 尚且亮着的霓虹灯和路灯的光芒渐渐隐没在太阳的光辉之下，天空呈现出似明非明层次渐变的蓝，最上层的靛蓝色还能窥见一二闪烁的星子的微光。微凉的风把清新的空气和将醒未醒的晨起之声一通送入耳中, 城市仿佛睡在天鹅绒布的摇篮里。
花花发出赞叹声，推了推靠在自己身上的甜甜，“醒醒，太阳出来了。”
看日出是甜甜的主意，像这样裹着毯子在顶层看着城市一点点苏醒可是电视剧里的标配桥段，一般还得配一杯红酒增加情调, 然而闹腾了一晚上再喝一口助眠的红酒，甜甜不等太阳出来就睡过去，被花花推着就哼哼唧唧脑袋往毯子里缩，大写的不听不听我不听。
花花看甜甜睡得香甜, 好像也被感染上瞌睡虫似的打起呵欠，感觉有点昏昏沉沉脑子不太转得过弯。
进入游戏之前她本来就在值夜班，算下来已经超过24小时没睡了。
“你要是困了就睡吧, 我们守着呢。”徐饮棠说道, 他倒是没什么困意, 感觉再熬个三天三夜也不是事。
花花左右看了一圈，不光甜甜睡着了, 老王也仰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半个身子拖在地上，再一翻身就整个人栽到地板上，也一点没醒哼哼两声，拽吧拽吧被子脑袋一蒙接着睡。
明明五点半那会大家还都精神好得不行, 坑了小费尔曼一把兴高采烈地计划着天亮了要去玩这个玩那个, 没想到只是安安静静坐下等了半小时日出就一个个都困劲上头了。
花花又打了个呵欠, 眨巴着眼睛里的倦意迷蒙接受了徐饮棠的提议准备眯一觉，又听小青道：“你们去床上睡吧，都给你们弄好了。”
床上那个半梦半醒看到绝对惊悚效果拉满的娃娃拿下来塞到了不起眼的角落里，柔软舒适的大床在困得要命的人眼里吸引力无穷，花花艰难地拖着身上睡死过去的甜甜挪动，在身体沾到被子的瞬间满足地沉入梦乡。
“……”
“噗。”
徐饮棠看了眼笑出声来的小青，小青捂住嘴露出无辜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嘛。”他一边说一边还拿出手机拍照留档，“我跟你说，朋友的黑历史必须拍下来。”
只见照片里花花跪趴在床边呈现无比标准的orz姿势，甜甜被她一路拖行歪七扭八连床边都没沾上，自己在地上翻来滚去扭动一会，抱住花花的大腿唇角流出一缕晶莹的口水。
要是没人管，她们能用这个姿势睡到天荒地老。
徐饮棠看不下去她们俩这奇怪的睡姿，走过去把两个人都抱到床上放好。看得出甜甜睡觉有抱点什么的习惯，一翻身又搂住花花的手臂贴上去蹭蹭，继而熟练地两腿一夹整个身体纠缠上去，把花花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rua来rua去，rua得花花迷迷糊糊发出喘不上气的哼唧。
徐饮棠也不明白自己只是低头整理了下被子的功夫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他拎着被子角沉默几秒，先拿了个枕头塞进甜甜怀里把花花解救出来，又把甜甜翘着腿四仰八叉快蹿到胸口的裙角往下拽拽，才盖上被子仔细给她们掖了掖被角。
小青举着手机笑得画面抖个不停，他决定把这部手机塞进背包里面带出去，如此经典的慈母盖被画面必须在现实世界存档八百份——他敢保证但凡看到这个画面的，绝对都想对徐饮棠喊一声妈。
要知道他自己有时候应酬晚了倒在自家大门口，他妈都是视而不见偶尔还嫌他趴门口耽误她出去遛狗，踹他一脚让他自己挪个窝。
哦对了，眼前这位还是有两个亲生（重音）怪物崽的英雄母亲……
小青突然想到了什么干咳两声，提醒徐饮棠这件事还是不要随便对外乱说为好，倒不是会有什么危险，这种未婚生子方向的异化特征足以让绝大多数恐婚恐育的现代人类退避三舍，只是以他对现代女性（以及部分男性）xp系统的了解，不在这方面注意点以后徐饮棠帖子的评论区里可能找不到一条完整的裤子。
毕竟徐饮棠这张脸是真的鲜明体现了女娲造人时能有多偏心，就连眼睛里的高光好像都比别人点得多一点亮一点，跟人对视的时候眸光盈盈欲说还休，谁看了不得迷糊高呼他心里有我。
小青看着徐饮棠不明所以不知外面世界险恶的单纯眼神，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爸爸罩你。”
徐饮棠又迷茫地重复了“爸爸”这个词，看向小青的眼神逐渐微妙，小青只得跟他解释他说的爸爸不是真的想当他的爸爸只是一种指代说法表示他愿意帮助朋友云云，又接着补充说明这个爸爸大部分状况下属于朋友之间的玩笑话没有恶意但是在特定情况下也表达轻蔑侮辱等含义因此要根据语境不同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巴拉巴拉巴拉……
口嗨一时爽，解释火葬场。
小青一瞬间能理解他大哥是怎么被小侄子的十万个为什么搞到英年早秃，跟徐饮棠解释着解释着感觉自己要把自己绕进去。
“没关系。”徐饮棠摸了摸小青的头发，包容道，“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有恶意的话后头两个护妈宝早就跳起来了，哪还能睡得触手都展开了还在梦里一个劲吧唧嘴。
小青抬起脚躲在徐小乖睡梦中无意识横扫过来的触手，发觉自己已经可以平常心面对脚下触手交缠的恐怖场景了。
果然人类的最大优点之一就是超强适应性，在两个崽散发出的恐怖气息里泡了一晚上小青觉得自己已经被充分腌制入味，就是被触手缠住腿内心也只有些微波澜，惊悚程度跟之前副本里一脚踩进□□中的毒蛇窝基本持平。
你还别说，这么多触手缠绕蠕动的样子仔细看看，真的跟疯狂□□中的巨型蛇窝很像。
小青拈着兰花指小心地把徐小乖缠上来的触手从腿上弄下去，突然从满屋子恶臭里闻到另一股恶臭——大致可以类比为在煮了螺蛳粉的房间里又开了个榴莲，臭得他一个激灵猛地扭头看过去，就看到徐饮棠正在把一块黄黄绿绿的东西往喝完可乐的杯子里塞。
“你这是……？”小青记得这个臭榴莲味（？），浓缩个几十万倍就是在芙罗拉场景里把他熏到数值检定三连的气味。
“用技能做点东西。”可乐杯的大小正好把肉块塞进去，徐饮棠把剪烤肉的剪刀擦了擦划开手腕，往杯子里注入自己的鲜血。
【使用技能“戴伊斯之权能·诞生（小）”。】
【原生种检测中……育种环境监测中……】
【检测合格，即将进入育种环节……】
随着系统提示，杯子里的肉块上悬浮起一个半透明的进度条，上面写着【血液吸收中】的标识，肉块像是海绵一样咕嘟咕嘟疯狂吸收徐饮棠的血液，每吸收一点进度条就往前推进一小截，一直到徐饮棠把肉块喂得一滴都喝不下溢出来的血液装满杯子进度条才走到底，又闪烁两下变成【育种中】的字样从零开始。
血液和肉块充分混合产生的糟糕气味让小青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像是徐饮棠把臭榴莲加热到微波炉爆炸，再加上徐小乖和徐二宝源源不断散发的螺蛳粉味，熏得他耳边不断接收到各种诡异可怖不应被人类听到的杂音，头晕目眩脑袋嗡嗡响。
“能把这个拿出去吗，熏得我要昏过去了。”小青捏住鼻子瓮声瓮气，本来他已经把纱布酒精棉都拿出来准备顶着眩晕debuff给队友包扎，看到徐饮棠伤口的愈合速度又把东西放了回去——放血的速度跟不上愈合的速度，徐饮棠不得不反复割腕才放满那一杯血。
肉块浸泡在血液里已经完全变成了深红色，徐饮棠把育种杯拿到露天阳台上，又打开窗户散味道，小青捏着鼻子松开一条缝谨慎地先浅闻一下，才松了口气回归正常呼吸，隔着一段距离好奇地观察那杯肉块泡血的黑暗料理（bu），“做毒/药用的？”
徐饮棠摇头，“育种的。”
“ok。”小青比了个手势，阻止了还想解说更多细节的徐饮棠，“说到这就行，自己技能的事情别跟人说得太清楚，不然容易被坑。”
“嗯。”徐饮棠点头，自顾自接着说下去，“这样养出来的种子可以寄生在其他生物身上，我准备养出来种到费尔上面去。”他说着对小青笑了笑，“就像是……嗯、菟丝子那样。”
阳光落在徐饮棠脸上，笑起来眼睛里亮着溶溶暖色，小青一把拉上门帘挡住对面的美色攻击，过了几秒才从门帘后面露出脑袋，捏着嗓子一唱三叹，“这年头还敢养三胎，大户人家啊。”
“反正不是我生。”徐饮棠摸了摸下腹位置，随着育种进行里面原本空落落烫到发疼的焦灼感逐渐缓解，变成一种热乎乎暖洋洋很舒服的感觉，并逐渐从小腹扩散到四肢百骸。
【玩家异化身份认同，数值检定中……】
【玩家体质+3】
【体质：74】
徐饮棠掀开上衣，拎起趴在小腹上睡成一滩的徐二宝，发现小腹上的蛛网状纹路虽然没有向外扩散，颜色却加深了一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纹路好像也变得比之前更加复杂，隐隐能看到几条触须般蜷曲的花纹，随着心跳微微摇晃蠕动着。
徐二宝睡得正香把妈妈一把薅起来，不满地甩着尾巴挣扎，徐饮棠观察完纹路变化把它放回去，摸摸脑袋哄道：“乖。”
于是徐二宝就又软成一滩，扬起脑袋要妈妈更多的摸摸，尾巴缠在徐饮棠手腕上撒娇。
——这么乖的幼崽看起来的确可以再养一个。
小青问：“那这个得泡多久啊？”
徐饮棠看着育种杯上进度条的推进速度估算了一下，不确定道：“大概三四天？这个我也是第一次弄。”
“那是不是有点太久了？”小青说道，“算上今天我们还能在这个副本里待六天，种子种下去会不会来不及长出来啊？”
万一种下去没长出来又带不走，岂不是要发生母子分离的人伦惨剧。
徐饮棠想了想，觉得小青说得非常有道理，询问道：“你知道有办法能加速育种的吗？”
“唔……”小青沉思，扒拉出自己多年未碰的化学知识，“一般来说，加快反应速率的手段就是升温和增加反应物浓度吧。”
徐饮棠就这一块肉块，血液也已经满得不能再满了，反应物浓度增加不了，而说到升温的话……
小青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他们烤肉用的烤炉上。
……
以上就是为什么大家睡着睡着都被一股子臭榴莲腐烂的味道硬生生熏醒，老王晕晕乎乎顺着味儿摸到阳台，看见小青和徐饮棠正蹲在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小青面带微笑两眼放空仿佛已经超脱于五行之外。
而烤炉上那杯液体浑浊粘稠并混有小块沉淀，浓烟滚滚散发出可怕的臭味。
老王不禁脱口而出一句：“你们在煮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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