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徐饮棠发现了龙昊话语里的漏洞, 龙昊的眼神闪烁，不得不开始绞尽脑汁结结巴巴地圆谎。
——当他试图为自己编造的谎言辩解的时候，他所竭力掩饰的秘密便已经向审问者敞开了大门。
他的嘴巴说不, 他的神情和动作给出了相反的答案，用越多的话语编造谎言遮掩修饰以使其看起来毫无破绽的地方，就意味着越是可疑而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龙昊拜读过bluemoon早期的成名帖如何在npc面前保守秘密的话，就会知道事已至此只有两个方法, 要么放弃抵抗从实招供, 要么闭嘴摆烂, 不管被抓出多少漏洞指出多少破绽都咬死不认, 毕竟现实从来都不是完美无缺的, 谁说真相就不能破绽百出荒诞离奇呢。
那样对方最多只能知道你在说谎, 却无法得到更多的情报。
当然，要是审讯的人脾气暴一点免不得得吃点苦头, 建议提前喝点神经麻痹类的药剂, 那样能坚持得比较久一点。
不过要是龙昊读过bluemoon的新手教学帖, 首先他就不可能大半夜被人摸到床边轻松敲晕带走，游戏里除了第一场的纯新手, 其他的是个玩家都知道在系统背包里常备睡眠警戒套组。
这样但凡有人在你睡觉的时候袭击你, 第一时间响起的刺耳警铃声能把一整个镇子的人都吵起来, 而刺鼻的气味标记让袭击者至少24小时内臭气熏天，除此之外根据价位不同还提供不同效果的防御反击组合，实属玩家在副本里独自过夜的必需品。
按照系统商城里卖家们的描述, 这套最初由月神设计又经过玩家们多番改良的警戒套组, 哪怕是邪神投影摸到你的床边, 都能给你争取半秒到一秒的逃跑时间。
而据时月白所知, 有些玩家会订购杀伤力比较小不容易引人怀疑的低配版本送给独居的女性亲属或朋友, 还真逮到过几个半夜摸上门的小偷和色狼。
此外，一些政府里不能有半点闪失的大人物也是这个套组的忠实用户。
咳，扯远了。总之龙昊被吓得够呛又头脑昏沉，不断用更多的谎言解释来掩饰自己的第一个谎言，清楚明了地给徐饮棠和时月白指明了他最大的秘密所在。
但他强装镇定巧言舌辩的努力时月白觉得还是值得肯定的。他蹲下身，低头俯视地上瘫软的龙昊，帮他把越描越黑的秘密揭开了一层面纱，“我们知道你不是本来的龙昊，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龙昊没说完的话被他堵在嘴里，一下子咬住了舌头。
“不如从你本来是谁开始？”徐饮棠好心地为他提供了思路，感觉这么站着实在有点傻，抬了抬手徐小乖就善解妈意地蠕动起触手，快速给妈妈编织出一个舒适有靠背的触手椅，还有触手卷着一瓶冰镇快乐水，灵巧地拧开了瓶盖才递给妈妈。
“我们小乖真懂事。”徐饮棠接过可乐，毫不吝啬对贴心崽崽的夸奖，徐小乖的触手纠纠缠缠，又害羞又高兴地欢快嘶鸣了一声。
尖锐高频如同神经撕裂的嗡鸣让龙昊充满了恐惧，以为自己的犹豫激怒了这个怪物。
他看着宛如被触手吞没一般只有头还露在外面的徐饮棠，看着那狰狞粗壮仿佛能把他活活勒死的触手，那些触手上密密麻麻尖牙利齿的巨大口器，眼前一阵眩晕，好像看到了自己被这些触手生吞活剥的场景。
“我、我的本名就叫龙昊，正巧同名同姓。系统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就跟那些经典穿越升级流的男频套路一样，龙昊在变成现在这个龙昊之前，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宅男，因为车祸意外身亡，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乏善可陈到他自己都讲不出太多内容。
“我死的时候就想了两件事，一个是以后我爸妈该怎么办，另一个是、是……”龙昊的视线稍稍飘忽又拉回，看看眼前两个能原地出道的帅哥，到了嘴边的话说出口就变得十分困难。
不过他不说，精通人性（？）的时月白也根据他之前的表现猜到了，“女人。”
龙昊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猜到的？”
因为正常的套路都是如此，十几二十岁意外身亡的不论男女，死前最遗憾的之前里必然有“我还没谈过恋爱”这一条。
但时月白没回答他，只是问：“你死后遇到系统，然后？它许诺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努力给它干活？”
“你怎么知道——”龙昊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现在没有他提问的余地，讷讷答道，“它说可以把我完成任务的奖励积分兑换成钱给我爸妈，还给我贷款了道具让我给他们托梦……然后按照它教的做，就能交到女朋友，得到我死前想要的一切。”
而他也的确得到了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一切，英俊的外形，成功的事业，对他暗送秋波含情脉脉的漂亮姑娘，同时把事业有成情场得意获得的奖励积分兑换成了能让他父母安心养老的巨额存款，这几年间他也又攒够了一次积分兑换了托梦道具，跟父母在梦里见了一面。
——梦想人生，的确游戏如其名 。
“我变成龙昊之后，就跟之前跟你们讲的一样了。”龙昊舔舔干裂起皮的嘴巴，小心观察着时月白的神情，“我到交村就是来走个过场，跟阿朵她们也是系统说攻略她们的奖励积分很高，什么仙丹啊仙人啊我都没有任何企图的……”
虽然被迫暴露了玩家的身份，龙昊却没有怀疑徐饮棠和时月白也是玩家，毕竟这两个看着都已经快要跟人类不沾边了，还带着那么多可怕的怪物，与其说他们是跟自己一样的玩家，龙昊更愿意相信他们是被交村仙丹吸引来的妖魔鬼怪。
所以他对自己半夜被抓来审问的原因推测，也停留在自己跟阿朵阿金两位姑娘太过亲近的关系上。
要是早知道泡个妹子风险这么大，他一定不贪图交村姑娘那高昂的奖励积分。
徐饮棠冷不丁突然问：“你的系统，一积分能换多少钱？”
“十万……”龙昊说完，又慌忙打补丁道，“我现在没几个积分了，换成钱还没我的存款多，你们要是要钱的话我可以——”
徐饮棠微笑，“别紧张，我就是有点好奇，我们的时薪很高，不至于缺这点钱的。”
龙昊尴尬地陪笑，心里却不怎么相信——他连交村真的有仙丹都不知道，今天之前他眼里的这个世界都是妥妥的唯物主义世界，自然也不会知道王老五这样灰色地带的兼职事务所有多赚，黑心到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要算工钱。
徐饮棠把一张王老五的名片放进他的口袋，又拿出他的手机给自己和时月白都打了个电话。
龙昊不是傻子，看到他留联系方式就知道自己是不得不上船了——要么他更愿意当那个触手怪物的夜宵，但他还是尽自己所能挣扎了一下，强调了自己虽然有那么一些不同寻常之处，看起来也很有肌肉很硬汉，但战斗力真的只有当年的宅男水平，出门都靠保镖的。
“阿朵之前一只手就把我放倒了。”龙昊叹气，又听徐饮棠说道：“没关系，我们也不用你去打架。”
徐饮棠把保存好号码的手机还给龙昊，笑着说：“我们只是想知道一些村子里的事情。既然阿金和阿朵都很中意你，我想，你应该能问到比我们更多的消息？”
他的语气温和，听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但加上怀里五只眼睛怪物冰冷的注视和身后蠕动扭曲的触手，龙昊立刻听出了“问不到就把你喂给怪物当宵夜”的威胁，连忙点头道：“可以可以！我可以的！”
“很好。”徐饮棠满意地点头，“村子里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关于仙丹、典礼，还有村长和村子里的传说故事，希望你能告诉我们一些以前发生过的，和将要发生的……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这句话换个说法，不就是“你在被做成表”么……
而应和着他的话，龙昊看到自己的影子边缘突然模糊了一下，亮起斑斓细碎的荧光，隐隐昭示着在场的怪物远不止他眼睛所能看到的这些。
他的嘴巴一阵发苦，勉强维持着表情不要太难看地点头应承下来——这是他记忆里关于这一晚最后的画面，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就躺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仿佛只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但是睡衣口袋里金光闪闪的名片，告诉他那不是梦。
龙昊在床上呆坐了许久，才在意识里跟他的系统取得联系。
【我没有暴露吧？】龙昊紧张地问。因为过度惊吓他的记忆现在很混乱，只能依靠系统复盘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应该没有吧……】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回答得也很不确定。
【我也觉得应该没有。】龙昊自我安慰，【就是他们都是些妖怪，能接受我有系统还借尸还魂的设定就很不容易了，也不会想到还有穿越这种事。】
【是的。】系统鼓励他，又接着刷出老生常谈的警告，【宿主来自其他世界的事情必须严格保密，这个世界的构成太过脆弱，一旦有人知晓其他世界的存在，很可能导致世界毁灭！】
龙昊：【知道了知道了。这事先不提，你赶紧帮我一起想想怎么跟阿朵和阿金套话比较好？而且他们到底是要什么情报啊，说得那么笼统，我都不知道问点啥……】
系统常年给龙昊出谋划策，被他一cue也抛开了世界会不会毁灭的宏大问题，投入到眼前的苟且上。
……
而另一边的徐饮棠和时月白，在凯西猫叼着龙昊把人送回房间之后，花了三分钟讨论龙昊拼命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他是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徐饮棠在徐小乖牌床垫上躺平，“那也太蠢了吧。”
“说不定呢。”时月白自备坐垫在徐饮棠边上坐好，“他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徐饮棠笑，伸手抓着时月白轻轻亲了亲，“不用多聪明，会哄女人开心就够了。”
“也对。”时月白顺着徐饮棠拉扯的力道靠过去，回以亲昵有度的碰触，“不然我可能要忍不住把那群女人都变成死人了。”
有孩子在场看着，他们这些做家长的贴贴也只能克制。
“她们看着你的时候，恨不得把你扒光了才好。”徐饮棠叹气，“给你换衣服的时候，我都看到她摸你了。”
摸了腰，还摸了手臂，甚至得寸进尺捏了一下肌肉。
“你不高兴了。”时月白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不会被崽崽们注意到，又足够撩拨热情的暗示，“我都没发现，光顾着看你了，你穿着那套衣服……我可没心思注意别人。”
徐饮棠眼神一暗，意识里安排几个崽出门自己玩一会——大海就在不远处，徐小乖可是眼馋很久了——而后才欣然接受了时月白的暗示，抱着他一起栽进房间那张双人床里。
尺寸略小，有些施展不开。
好在料子结实稳固，一整夜也没发出什么嘎吱嘎吱的晃动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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