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托马斯选了娜琳。
这是合乎逻辑的推论。
三个嫌疑人里作为酒吧老板的沃夫只跟安德烈有所联系, 和埃洛家的人并不熟悉，也没有进出埃洛家的权限，案发当晚他在自己店里待到快天亮, 不在场证明十分充分。
而另一位保镖队长亨特几乎整个晚上都在别墅监控的镜头下，脱离镜头的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里绑走埃洛夫人和安德烈却不惊动其他人, 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
如此看下来只有埃洛夫人的造型师娜琳有作案机会，刚才询问他们案件情况时, 娜琳也对自己当晚的去向闪烁其词。
“虽然她有不在场证明, 但身为埃洛夫人的朋友，她完全可以用一些借口诓骗埃洛夫人偷偷溜出门与她见面。”托马斯有了些思路, 从“有人掳走了埃洛夫人”跳到“埃洛夫人自己离开”的可能性。
根据他的调查, 埃洛夫人是个强势又精明的人, 如果在家中遭遇劫持, 她不可能不做出任何反抗，但若是自己离开又不想被人察觉, 作为家中的主人，想偷偷修改监控这样的事情也完全可以做到。
顺着这个方向考虑, 需要调查的东西就截然不同了。托马斯振奋精神, 催促桌上其他人赶紧吃完，他要去询问埃洛小姐更多关于娜琳的事情。
一心沉浸在案件推理中的托马斯并没有注意到，在他把注压在娜琳身上时, 同样选择了娜琳的花花嚼着披萨, 咽下到了嘴边的一声叹息。
输了, 不是娜琳。
月神那数不清的排列组合尝试告诉他们, 托马斯总会给他们排除一个错误选项。
呜, 她的小甜饼。
至于一个拥有洗衣液出品详细攻略的副本为什么还需要进行凶手三选一, 也正是因为月神那数不清的排列组合尝试告诉他们，绑走埃洛夫人的凶手会在这三人中随机产生。
没有固定选项，哪一个都有可能，实际上三个人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机会等同，也一样地能通过他们摸到幕后组织的老巢，但具体哪个是凶手就靠玩家自己在副本里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反正通关条件不是破案，猜错了也不会死。
“不过是之后所以的战斗轮难度会加而已，小场面，小场面。”甜甜清点着盘子里的注，又打开刚建的队友群，发消息问徐饮棠要不要一起加入进来。
虽然徐饮棠不在饭桌上，但他可以背包里的鲜果吸吸袋。
备注，是果汁不是果泥，果泥版的只有徐饮棠觉得好吃。
现在从三选一变成二选一了，一半一半的胜率非常值得下注。
甜甜的消息宛如什么【x门/场，美女荷官】的小广告，徐饮棠礼貌地拒绝了她的邀请，又快速转移话题，把这条消息刷了上去——徐三花看到就被提醒自己一时贪吃不仅差点翻车，还没注意甜甜那边的情况，蝴蝶们只有身体跟上去了意识没跟上，导致自己对那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徐三花以前绝不会犯这种错误。
想起来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呜呜呜。
徐三花哽咽着给飞出去的蝴蝶们注入灵魂，如果能够看到阴影里面的世界，就会发现原本在影子里梦游一样的蝴蝶们突然睡醒了般抖擞起羽翼，一群群汇聚起来建巢结茧，有条不紊地在阴影中扩张领地。
这里的阴影……很松软……很营养……
蝴蝶们很快反馈来新的情报。它们在建筑巢穴和饲育圆茧时，觉察到了赛因市的阴影与其他地方阴影的不同之处。
当然，不同地方的阴影就像不同地方的土壤，本身就会因为环境影响有所差别。比如妈妈的影子温暖湿润有营养，是蝴蝶们最理想的栖息地，医院的影子温度偏低但质感黏软，可以轻松开拓出巨大的巢穴。现实里城市的影子营养丰富质地却异常坚硬，搭建巢穴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寄生蝶对宿主的侵蚀效率也因此降低，得用副本里双倍的时间才能完全寄生转化一个宿主。
但是不论如何，那都是“阴影”应该有的质感，现在蝴蝶们碰触到的东西已经完全不像是影子了，松软过度又富集着大量养分，宛如某种疏松湿润的营养液，专门为了饲育什么而人工配比出的产物。
某种……也在阴影里存在着的东西。
徐三花警惕起来，一边把情况汇报给妈妈，一边挨个滴滴起哥哥弟弟们。
赛因市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摸不清楚，就目前而言对它十分不友好是肯定的。徐三花必须随时防备阴影里可能存在的“邻居”袭击，也就意味着它能提供的侦查和远程攻击能力会被削弱，因此其他崽崽们必须打起十万分精神时刻准备着，保证妈妈不会受伤。
对徐三花忧心忡忡的叮嘱，徐四喜矜持而文雅地回以“要你废话”四字真言，徐二宝更加干脆地翻了它五个白眼，只有徐小乖这个好哥哥捧场，配合地举起触手嘶鸣了几声作为回应。
只不过徐四喜入侵监控的数据流更加激荡汹涌，连刚生出来没超过三代的人鱼们都被抓去了入侵前线作战。
一开始鱼头怪们对这些长得怪模怪样的新物种充满敌意，只想把它们亮闪闪的鱼尾巴剁下来当祭品，但在入侵监控的最前线来回翻滚几圈后，具备速度快视力好善于应变等优势的人鱼被接纳进了鱼头怪的族群，在改良鱼头怪速度视力和脑子的同时，顺便改良了它们有碍观瞻的外形。
——既然母亲觉得鱼头怪有点丑，它们就必须变好看才行。
徐二宝也从宠物空间钻出来蹭进了徐饮棠怀里，给妈妈刷了几个灵魂抚慰又软乎乎地团成一团，脑袋一埋梦境里本体无数眼球转动，烟雾状的触须纠缠上视线所及的全部梦境。
梦是灵魂神秘的一部分。
如果一个人与怪物、污浊、亵渎的存在有所牵扯，他的梦境必然会被污染变质，那样的梦境徐二宝用触须一摸就能摸出来。
赛因市有数百万人口，也就有数百万的梦境，徐二宝机智地从闻起来香甜可口的开始摸。
徐饮棠也rua了rua怀里的徐二宝，凭手感推测自家二宝又胖、咳，是又长大了一些，细密的毛绒下面能捏到暖呼呼的肉感，毛肚皮部分尤其明显，能摸到绵软的小肚子。
因为手感太好，他忍不住又多摸了几下，才腾出一只手来回复甜甜发来的群消息，告诉他们可以在外面多逛几圈，不用急着回来投喂他。
【甜甜：[猫猫问号/jpg]】
【花花：可我们都打包好准备回来了耶……】
【花花：[打包好的披萨点心咖啡/jpg]】
【斯维特：我准备去街上搞点钱，我想会有人愿意请我吃饭的。】
他钱包里的状况，可真是空荡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跟他这张脸这幅身材完全不匹配的程度。
甜甜地铁老人手机：？？？
甜甜猫猫宇宙：！！！
【甜甜：我现在就回来！[钞票/jpg]】
【斯维特：乖，带你们不方便。[微笑/jpg]】
【甜甜：有什么！是我们这些成年人！不！能！看！的！】
【甜甜：[宝宝不管宝宝要闹了/jpg]】
徐饮棠其实很好奇，甜甜是如何做到刚进副本就拥有这么多表情包的。
在甜甜胡言乱语着自己的钱能把糖爹的沟填满之类急需理智检定的暴言，花花和周芊芊一个看天一个看又有志一同按住甜甜时，只有老王——他们队里唯一淳朴且靠谱的已婚直男老王，还在关心着徐饮棠的安全。
【老王：你自己ok吗？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吧，互相还能照应着。】
【斯维特：刚钓上条大鱼，这里监控太多，不是我自己出门鱼可能会跑。放心，我带着小乖它们呢，实在不行还能呼叫医院那边。】
余空游和赛伦斯都随时做好被他召唤过来的准备，时月白虽然也在医院但刚才尝试了下，由于不是医院这个道具的附属品惨遭系统拒绝。
啧。
老王被徐饮棠成功说服，但还是叮嘱了他好几句注意安全保持警惕之类的话，徐饮棠在群里嗯嗯啊啊地应着，照了照窗户倒影里自己此刻的样子。
黑色t恤配牛仔裤，外面套了件半旧不新的夹克衫，脖子上挂着时月白给的人鱼护符，吊坠的部分塞在衣服里，只能看到像是银链一样闪光的挂绳部分。
头发有点长了。
徐饮棠捻了捻垂到眼角的碎发。
以前每隔几个月护工会统一给病人剃个秃瓢便于清洁，徐饮棠变成徐院长之后就没这个待遇了，本就好几个月没剃过的头发已经长到有点扎眼睛的长度，抓一抓能在脑后扎个小揪揪。
于是徐小乖又分出了一根触手绕啊绕，不松不紧地环住了妈妈散落在后颈的头发。
徐饮棠对着倒影调整了一下触手发圈的位置，毫不吝啬地夸奖了贴心又能干的徐小乖。
接下来让他查一查，这附近的红灯区……
连杀人都合法的赛因市当真自由开放，徐饮棠打开地图都不用专门搜索，地图软件就自动为他这样的特殊职业人群推荐了附近的“热门商圈”。
甚至还提供专车接送服务，保证司机都是没有暴力前科的安全对象，最多有个跟踪偷/窥暴露癖之类的“小问题”。
一点前科没有的清白人，在赛因市可比史前恐龙还稀有。
现在万事俱备，只剩下唯一的问题。
站在天还没黑就一片灯红酒绿的街头，徐饮棠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有些挫败地低头打字。
【斯维特：我既不像来卖的，也不像来嫖的。】
虽然他有努力按照时月白的教程表现自己物美价廉欢迎询价，依旧只有“同行们”搔首弄姿，向他递来想宰一笔的眼神。
徐饮棠发誓，他的钱包比他们全身上下加起来还赤/裸/裸。
群里对这个意料外的问题陷入了沉思。
【甜甜：emmmmm……】
【花花：emmmmm……】
【奇奇：emmmmm……】
【老王：啊……这就……】
【甜甜：感恩糖爹一直以来的慷慨，让我完全忽略了您长了一张我等凡人高攀不起的脸……】
就像展示柜里那些精美奢华流光溢彩的珠宝，再怎么看得人心醉神迷流连忘返，也生不起一星半点上前询价的勇气。
因为看一眼就知道，他昂贵得只能在梦里想想。
最终，周芊芊根据自己吸引变态的实际经验，给出了可供参考的实行方案。
【奇奇：我记得我上次被盯上是野餐的时候吃pocky来着……就，棒状物，有的变态真的看一眼就脑内高/潮了……[眼神死]】
徐饮棠没有pocky，他在系统背包里翻出了一罐时月白送的棒棒糖替代。
说是某个食物有关的副本里全世界最好吃的棒棒糖，一罐二十支，每支口味不同但包装一样，能吃出开盲盒的刺激感，徐饮棠之前已经吃掉了一小半，随手又拿了一支拆开。
唔……水蜜桃味的。
圆滚滚的糖球泛着晶莹剔透的嫩粉色，桃子的香气清甜浓郁，吃起来是桃子汁水四溢的清爽甜味。
徐饮棠捏着纸棒转动，糖球被舌头连推带挤地从口腔左边滚到口腔右边，脸颊微微鼓起糖球的轮廓。
他没再做其他的事情，长袖长裤吝啬得不给半点免费甜头，姿态散漫眼神放空，没有在诱惑任何人，却像是隔着厚厚防盗玻璃的昂贵宝物突然掉在了眼前，闪烁的光芒罪恶而诱惑，让你鬼使神差地向他伸出了手。
一辆车停在了徐饮棠身边，车窗落下，露出里面青年阴郁瘦削的面容。
徐三花的蝴蝶们发出尖锐的嗡鸣，熟悉的气息告诉它们这就是那个差点叫它们灭族的凶手。
徐饮棠把棒棒糖在舌尖转了一圈拿出来，俯下身手臂搭在车窗边，眉眼弯起：“能请我吃顿饭吗？”
水蜜桃甜蜜的香气，在他的唇齿间酿出饱满而多汁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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