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退缩
覃燕台提步快走，刚走到门口，忽地听见背后有声音软绵绵地叫他，“小王爷怎地才来便急匆匆地要走？”
覃燕台回头，就看见潄奕长公主盛装出现在他的背后，因着覃燕台突然造访，赵妤措手不及，连忙去梳妆打扮，怎知才刚换好了新衣裳，就见覃燕台已然准备离开了。
覃燕台回头看她一眼，冷淡道，“有事？”
赵妤被他一噎，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得才自讨没趣，可她确实是想念着覃燕台许久了，便忍了自己的脾气微笑着道，“我是听人说小王爷特意来送什么请柬，请柬呢？”
覃燕台光顾着生闷气了，这会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请柬就躺在他的袖中，可他一点都不想看见它，道，“请柬忘带了，待会叫人给你送来。”
说罢，竟转身走了，赵妤何曾被人如此冷淡相待过，想要发一发长公主的脾气，可覃燕台根本不吃那一套，对她的冷脸理都不理，转身扬长而去。
赵妤看着他身披曳地大氅的魁梧身姿，竟觉得连气都气不上来了，如此英武的美男子，光是看着便心情愉悦了，还生什么气呢。
她转头问随仕的侍卫，“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说是给您送请柬的，却一步未进西风殿，倒是去了东芷殿那边和风灵雀姑娘说了几句话，不过周围有人把着，也没听清说了什么，出来后就臭着一张脸了。”
赵妤思索着，忽而展颜一笑，“去看看这个叫风灵雀的。”
东芷殿在东，西风殿在西，原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赵妤特意饶了道，屈尊来到了风灵雀的房门前，“风姑娘，在下是从大溍而来的赵妤，想送姑娘一坛家乡的好酒，不知风姑娘是否赏脸？”
风灵雀正坐在屋内的地上，背靠着门，忽然听见赵妤的声音，有些意外，她推开门，果真看到赵妤站在她的屋前，手里捧着一坛酒，媚眼如丝，风情万种，通身散发着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
赵妤也存了探看风灵雀的心思，见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俊俏的小姑娘，素白的一张小脸未施粉黛，却美貌惊人，五官精致小巧，是典型的南凉人的长相。
分明明日就要大婚的人却面上不见丝毫喜色，赵妤阅人无数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她表面微笑下难以掩饰的失魂落魄，她见识的多了，几乎瞬间就能确定，这姑娘绝对和覃燕台的关系不一般。
瞧她那黯然神伤的样子，非但不一般，甚至说不定还有什么暧昧。
覃燕台与海宴青的准新娘关系暧昧，赵妤瞬间闻到了不一般的味道，走过去揽起风灵雀的胳膊，亲热道，“一直听说东芷殿住了位漂亮姑娘，今日才总算见着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住着实在无聊，不如姑娘陪我喝喝酒？”
风灵雀下意识看了看她的手，就看到她的手背上点着一朵精致的五瓣梅花，她微微一笑，“好啊，一直听说大溍的美酒名闻天下，那就多谢了。”
两个人各怀鬼胎，互相挽着对方的手，亲热的坐在院内的凉亭里饮着酒。
覃燕台出了长风阁，只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烦闷，坐在马上神思恍惚，只觉得一切都兴味索然，百无聊赖，他没有了做任何事的心情，信马由缰，心情晦暗难明。
他从袖中摸出了那封请柬，看着上面风灵雀与海宴青的名字，只觉得心如刀绞。
他想起了刚才风灵雀的神情，从她躲闪的眼神中彻底明白了，她在害怕，她退缩了。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加的软弱和柔软，她从来都不是一把锋利的利刃，她只是一个姑娘，会害怕和退缩的胆小姑娘。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心里沉闷的地方破开了土，竟溢出丝丝的甜。
他打起了精神，从明苑前路过，走近被大红色包裹的喜气洋洋的海府，府内一切几乎已经准备妥当，海宴青仍在脚不沾地的忙活着，家丁要通禀，覃燕台阻止了他，人随意的在府内逛着，处处准备妥帖，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能准备到这个程度，足见海宴青的用心良苦。
海宴青从后院奔到前院，就看见覃燕台倚着柱子沉思，他笑道，“阿台！你总算来了！”
覃燕台微微一笑，“收到你的信，立即就赶来了。”
海宴青道，“你我自小一起长大，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这杯喜酒，你一定要第一杯喝！”
覃燕台的鹰眼中少见的没了锋锐，他的眼睛朝着四周看去，“花了很多心思吧？布置的这么漂亮。”
海宴青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人却异常亢奋，笑得格外开心，仿佛他真的碰上了天下一等一的大喜事，那种快乐隐藏不住，从他的眼睛里一直往外冒着。
“总觉得还有不足，希望赶在明天之前再做的更好些，阿台，感谢你能来。”
覃燕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笑。
“阿台，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覃燕台摇了摇头，“无事，就是来看看你。”过了一会儿，他慢慢道，“你忙吧，我先走了。”
说着，就真的准备离去了，可是顿了一顿，仍是转过了身道，“宴青，对不住了。”
海宴青看着他，清润的眸子直直地望进他的鹰眼，笑意慢慢止住了，“阿台，你为什么道歉。”
“小时，你总是对我处处谦让，我喜欢的，看上的你都让我，我知道并非是你不及我，不过是顾念我的身份，不愿与我起争端，让父王两难而已。”
“如今长大了，你仍愿意屈居我之下，并非是你不及我，不过是不愿意崭露锋芒，委屈自己而已。如果可以，我也想像你待我一样，后退一步，将你之所爱亲手奉上，可宴青，有些事，是不能让的。”
海宴青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覃燕台亦沉默着，今日是个阴天，没有太阳，没有光，到处都是阴沉沉地，似乎有雨，风拍打着悬挂着的红色绸帐，喜字格外醒目刺眼。
“所以，对不住了。”他轻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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