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打得火热？”孟甜甜默念了一遍。
陈亦茂的这四个字里，只对了一个：得。
小胖的婚礼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也就是说，孟甜甜已经和曾煦一刀两断一个月了。借用电脑的术语，当年的离婚，她是把曾煦移到了废纸篓，这次的一刀两断，她是清倒了废纸篓。
绝了曾煦“还原”的路。
婚礼的第二天，曾煦退出了小胖等十一个人的群，也把他、她和陈亦茂三个人的群一拍两散了。
在这一个月里，她和盛徉吃饭、看电影，你送我、我送你，还见了家长。
仗着是发小儿，见家长不算兴师动众。
盛徉早就在丁燕子面前晃啊晃了。
盛爸盛妈回国来探探亲、办办事，孟甜甜也跟着盛徉去吃了饭。
小时候，盛爸盛妈对孟甜甜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就当她是儿子的一个好朋友，玩儿归玩儿，儿子的学习能在班里排前三就行。
时隔多年，孟甜甜眉飞色舞地跟他们叙旧，他们都忘了。
不知道是真的都忘了，还是觉得人要往前看。
往前看的话，显然，孟甜甜一个小网红配不上他们的建筑师儿子。
孟甜甜偷偷去结账，回来看盛徉对盛爸盛妈要翻脸。显然，盛徉是护着她的。
吃完饭，挥别盛爸盛妈，孟甜甜看盛徉欲言又止，便知道他对她护着归护着，但他也不喜欢她这份工作。
他早就对她说过：不喜欢就别做了。
问题这是谁不喜欢啊……
不用盛徉开口，孟甜甜心领神会：“让我再考虑一下。”
然后，她逗他：“人家会好好考虑的啦！”
这次，盛徉被她逗笑了。
总之，二人一直是这么和和气气，即便关乎到孟甜甜这份工作还做不做得下去，也没红过眼。不存在打得火热的“打”。
拉过手后，二人没抱过，也没亲过，更不存在打得火热的“火热”。
这事儿孟甜甜不能跟安吉拉和满满聊，大家太熟了。
她也不能跟陈亦茂聊。跟傻狗聊，还不如跟狗聊，狗汪汪两声就完了，傻狗不懂装懂。
所以孟甜甜只能用小号发了个帖子：热恋一个月，不抱，也不亲，正常吗？
——正常，我和我对象网恋半年了，也这样。
——1楼确定po主也是网恋？
——劝分。
——谈恋爱没有标准答案，没有正确不正确，正常不正常一说，怎么舒服怎么谈就对了。
——4楼正解。
——45楼正解。
——456楼正解。
——4567楼有没有想过po主是谈得不舒服了，才来问？
——8楼正解。
孟甜甜眼花缭乱，作罢。
所以陈亦茂说她和盛徉“打得火热”，只对了一个“得”字。的地得的运用，他过关了。
“你天天不着家的，捣鼓什么呢？”孟甜甜问陈亦茂。
陈亦茂神神秘秘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还卖关子：“回头再说。”
他在查曲伶伶。
确切地说，他在查当年关于校园霸凌的报道。当年，一个记者对他算得上三顾茅庐，说服了他。不只是他，报道涉及了十几个校园霸凌的案件，让十几个受害者面对镜头并不是一件易事。
万事俱备后，他再没见过那个戴眼镜的女记者。
只见到曲伶伶和他们一起站到镜头前。
见到曲伶伶凭借这个报道拿了金奖。
时隔多年，陈亦茂找到了那个戴眼镜的女记者。她当年是个实习生，明明通过了实习期，辞职了。如今，她借家里一楼的窗口，开了个彩票店。
她对陈亦茂说我不认识你。
陈亦茂太熟悉她那种眼神了，太熟悉那种被霸凌后，什么都不想再提，只想去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的眼神了。
但重新开始往往只是受害者的一厢情愿。
网上一直流传着曲伶伶的一段视频。有人问她对“靠脸吃饭”这样的评价怎么看？她笑得比花还好看，大大方方说自己不是“靠脸吃饭”，是“靠脸加菜”。
她认同长得好看是加分项。
当时，“靠脸加菜”这个说法还上了热搜。
如今，陈亦茂看了曲伶伶的这一段视频不下一百遍，越看越毛骨悚然。有没有可能曲伶伶的“加菜”不是加菜，是“夹菜”？是从别人的碗里夹菜。
霸凌这档子破事儿，不只会发生在校园里。
职场上也一样。
“走了，”孟甜甜叫上陈亦茂，“采景去！”
他们下一集的短视频将在家居城里拍摄。
没想到会在家居城里碰上曾煦。
孟甜甜和陈亦茂是兵分两路。
孟甜甜来到卖床的地方，看了空间、布局和采光，捎带着给丁燕子看看床。这阵子，丁燕子说睡不好。她问丁燕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丁燕子说是床的问题。
她低着头，先看款式，再试软硬。
是可以躺的。
床脚的位置铺了防尘垫。
孟甜甜之前n张床都只是坐一坐，就躺了这张，就碰上曾煦了。
曾煦也是低着头，也是先看款式，再试软硬。这流程没毛病吧？谁也挑不出谁的毛病吧？一张双人床，曾煦从左边，孟甜甜从右边，同时一躺，再往中间一看……
二人能不一愣吗？
孟甜甜心想这床牛啊！一躺下就睡着了啊？一睡着了就做梦啊？不过我很久很久没梦到过曾煦了，这又是哪一出啊？
曾煦心想……完。时间不是解药，是麻药。一个月过去，孟甜甜对他的一刀两断刚让他麻了一点点，刚不钻心了，这一躺，是躺在盐水里了。
曾煦起身，一句话没说，要走。
他以为孟甜甜是和盛徉来的，要买床？要买双人床？那下一步是什么，不言而喻。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陈亦茂把曾煦堵住了：“曾总？”
见了陈亦茂，曾煦像见了亲人一样：“好久不见。”
曾煦把陈亦茂抱在怀里，咣咣地擂他后背。是你就好。不是盛徉就好。
“好……久……不……见……”陈亦茂被擂出了电音。
“曾总来买床？”陈亦茂打开了话匣子，“买新房了？不愧是曾总！我们摸个鱼的工夫，曾总起起落落又起起。”
孟甜甜起身，在床边坐住，只能说人与人之间……不，人与傻狗之间是有磁场的。陈亦茂至今一口一个“姓盛的”，对曾煦倒是劲儿劲儿的。
“你们可不算摸鱼，”曾煦背对孟甜甜，对话陈亦茂，“在我们今年的项目里，你们的回报率能排在前五。”
十万块是小数目。
但回报率是真高。
“哪里哪里！”陈亦茂一边客气着，一边腰杆都直了。
“来采景？”
“对！我们下一集……”
曾煦打断陈亦茂：“我还有事。内容上你们和小徐对接，营销还是找sarah，再有什么问题找白西。”
直到曾煦离开，他和孟甜甜都是背对背。
陈亦茂往孟甜甜身边一坐，这弹性，把孟甜甜都颠起来了。“怪不得曾总能赚大钱。”陈亦茂心服口服。
“怎么说？”
“你说他手底下大大小小有多少项目？”
“二十？三十？”
“我们内容上的对接，前天从小周换了小徐，这曾总都知道。脑子这么好，他不赚大钱谁赚？”
孟甜甜没说话。曾煦脑子好，她从六岁就知道。但陈亦茂说的这事儿，跟脑子好不好没关系，是上不上心的问题。
采完景，孟甜甜和陈亦茂离开家居城时，又碰上一辆货车。
孟甜甜一眼就认出几个师傅在搬的，是她和曾煦躺过的床。
谁啊？
买床这么急吼吼的吗？连样品都搬的吗？不然今天晚上要睡地板了吗？
还能是谁啊……
孟甜甜环视，看到了曾煦的背影。
他在和什么人通电话。
陈亦茂也看到了曾煦，对孟甜甜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曾总买了个样品？样品是打八折，还是九折来着？看来这起起落落，还是没太起来啊？”
“你懂什么。”
“哥你懂？”
孟甜甜提上一口气来：“别说八折九折了，就算是坐地起价，这床他也买定了。”
“为什么啊？”
“因为这床……你哥我躺过。”
孟甜甜从来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她虽然糊涂了大半辈子，甚至糊涂地结了婚，糊涂地离了婚，但如今明白了就是明白了。
陈亦茂大呼小叫：“不是吧！”
这下好了，曾煦回头了。
曾煦在车头，孟甜甜和陈亦茂在车尾。
陈亦茂对孟甜甜咬耳朵：“曾总不是对你没意思了吗？”
“你说没意思就没意思？”孟甜甜这笔帐迟早要跟陈亦茂算，“就是你三番两次说他对我没意思，我就是信了你的鬼。”
“那……那他对你有意思？”
孟甜甜没说话。
“就算他对你有意思，你对他不是没意思了吗？”
“我看你这人最有意思！”
陈亦茂用两条小臂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叉：“stop！不管你们谁有意思，谁没意思，曾总买了一张你躺过的床，你不觉得……”
“什么？”
“你不觉得变态吗？”
孟甜甜给了陈亦茂一肘子，脱口而出：“我看是你变态吧！”
孟甜甜这话说得水平一般般，但千真万确是替曾煦说了话。
陈亦茂捂着肋叉子，眼看曾煦想跑，但货车和床在这儿，想跑跑不了，这张皇失措的样子不是变态是什么？
又眼看孟甜甜从车尾走向车头，走向了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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