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姐妹

传言皆是传言，当不得真。事实上柒小五当时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在忍耐疼痛而已。
  至于那两个下人，更是让人哭笑不得。且说那时柒小五已经走到了柒寰的面前，经过司寇冈的介绍，知道这人可能是自己的父亲。
  她又记起师父的教导，长梧曾说；笑容是建立关系的第一步。于是柒小五扬起嘴角，很是‘亲切’的笑了笑。
  可随着她的笑容刚刚扬起，有两个胆子小的丫鬟，居然被吓晕了过去。
  柒小五纳闷的看着两个丫鬟被人抬走，心里想着；山下人的身子骨可真弱，站一会会晕，碰一下就倒。
  罪魁祸首在将人心弄得惶恐不已的同时，自己还浑然不觉的置身事外。
  还是与她相熟的朝阳，恍然看见柒小五的表情后，浑身一僵，下意识说道“你这一脸急着去上茅房，却找不到的路表情是怎么回事？”
  被朝阳这么提，柒小五摸着鼓鼓的肚子，这才想起刚才在街上吃了不少东西，的确有些想去茅厕了，于是她点点头，“你知道茅房在哪里吗？”
  朝阳又不是宰相府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幸好在他尴尬不已的时候，一个爽朗的女人靠近，说道“我带你去”。女人名字叫做柒棋，据说是她的二姐。
  柒小五离开后，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其余的人站在原地，心中不禁想到；原来郡主是想要上茅房？，不愧是外界传言罗刹鬼转世的人，连上个茅厕都这么有气势。
  去茅房的途中，柒棋与她谈话说笑，许是血脉相连，不一会二人就勾肩搭背的回来了，显然在短短的路途中，建立起了新的友谊。
  回到正堂，柒小五在交出证明身份的令牌后，又被柒寰简单的询问了几个小问题，最终确定了身份。
  最先拥抱柒小五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的名字叫做莫淑，是柒小五的生身母亲。如同对待珍宝一般，莫淑抱着她不肯松手，激动得满脸都是泪水，不断寻问她近些年来过得怎么样。
  柒小五只说自己跟师父二人长居山间，寄情山水，生活十分开心。
  莫淑又带着她去了柒寰的面前，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此刻也是双眼微微发红，轻声说道“回来就好！”
  再然后，莫淑又领着她去跟司寇冈打招呼，在司寇冈身边，还有一个十分美丽，端庄华丽的女人。莫淑说“桐儿快快过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你刚才在城中迷路，多亏了太子派人去找”
  柒小五走近，眼中却没有笑意，她板着脸，略有些清冷的说“娘唤我小五就是，桐儿二字是师父对我的称呼，我只想要师父这样叫我”
  师父和娘亲，到底谁比较亲近，此刻在柒小五的心中，毫无疑问是偏向前者的。
  莫淑表情一僵，不自在的点点头，柒小五见此，心想刚才的话对于长辈来说，好像有些不礼貌。师父曾教导过，人当以孝为重，礼为先。
  刚才她的语气，已是无礼。而且就在说出那句话后，整个屋子原本欢乐的气氛都冷了不少。
  柒小五想了想，上前挽住莫淑的手臂，她不喜与人接触，此番能够主动，已是十分难得，柒小五说“希望娘不要生气，你可以重新想一个称呼，只要不是桐儿就行，毕竟这个称呼，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
  莫淑略微低落的心情瞬间好转，她并未多想，只当是师徒二人相依为命十多年，彼此看重对方也实属正常。莫淑自知自己对柒小五有所亏欠，十五年的光阴，却只陪伴了她四年。
  做母亲的虽有些吃味，但也不至于吃恩人的醋，便道“我叫小五就行，你是娘的第五子，是最小的女儿，也是我的宝贝”
  柒小五却只是笑笑，眼中十分迷茫，她不太懂什么是亲情，幼时的记忆也忘得一干二净。她生来冷情，不愿让人察觉，便只能赶紧转移话题，对着柒琴叫了一声姐姐，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叫司寇冈姐夫。
  太子为君，他们为臣，柒小五的称呼显然越了界限。在其余人微变的脸色下，司寇冈不以为然的又伸手摸柒小五的头，亲切的问“小五是个好孩子！”
  明明是同辈，却有长辈对小辈关爱的既视感。
  柒小五心想；这人真奇怪，好像七老八十似的，对她和朝阳慈爱得不行，以后得离远些。
  “我是挺好的，对了！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吗？”柒小五点点头，毫不客气的回复，随后又疑惑的问。
  这句话，可问倒了‘七老八十’的司寇冈，柒寰赶紧把无法无天的小女儿拉到身旁，痛心疾首的说“那是君，我们是臣！”
  “臣和君之间是亲人吗？”不太懂其中深意的柒小五继续问，整个柒府中陷入一阵沉默。
  在场人算是明白了，这孩子避世太久，什么都不懂，俗称笨蛋，还是一个好奇心特别重的笨蛋，柒小五问“那谁是君谁是臣？”
  “你以为这是人名吗？，我娘不是给你说过什么皇族!”朝阳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问。

  柒小五想了想，反问他“咦？说过什么？”，朝阳痛苦捂住头，不想再与她说话。
  柒小五作为一个刚刚下山的野人，对于国家、身份、职位之类的认知，还停留在只有书本上的印象。更何况长梧本是出世之人，他远居深山避世，对身份地位名利等等，皆不放在眼中，所以也没有对柒小五有格外的要求。
  见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回答这个问题，她也不再纠结，其实认真想想，谁是君谁是臣根本没有这么重要，反正她也只记得师父的名字。
  是的！直到如今，柒小五偶尔还是会忘记朝阳叫什么名字，所以她喜欢叫他豆芽菜，因为豆芽菜她曾经吃过，这名字记得很熟。更别提朝平安了，柒小五在心中其实是叫她豆娘，全称豆芽菜的娘。
  无人敢继续刚才的问题，这话题又是一变，到了柒小五的四个姐姐身上，四位皆以琴棋书画来命名，其中大姐柒琴生得最为美貌，知书达理，对柒小五十分热情。
  但正是由于她太过热情，柒小五反而不知如何应对，她过惯了只有两个人的生活，而长梧又是清冷至极的性子，鲜少有高声说话的时候。
  而且她说话，总爱牵手，又是长辈夸奖小辈的语气。柒小五便暗自拉开距离，随后打量着二姐柒棋，柒棋不如长姐生得美貌，富有才华。但是说话方式却深受柒小五的喜爱，直来直往，有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牵手，就勾肩搭背，哥俩好的模样，好像江湖人士相交。
  柒小五常年与师父久居深山，自然也没有去过什么江湖，但她听师父说过，江湖儿女都不拘小节，英姿飒爽。一想到刚才去茅房时，这个外表看似乖巧，实则叛逆的女子搭着她的肩说，“小妹！听说你武功好，改天我们过两招”，柒小五对她的好感则加深不少。
  在柒小五错误的价值观中，拳头下出来的感情，总是最直截了当，纯粹的。
  柒棋暗中朝她眨眨眼睛，柒小五刚想开口问，便见柒棋迅速上前一步，拉着她率先说道“爹娘、小妹累了，我给她简单的介绍一番，先带她下去换身衣裳如何”
  那灰扑扑的衣裳的确跟宰相府格格不入，柒氏夫妇也没有阻拦。便随着柒棋将柒小五拉到最后的二人身前。
  那是一对双胞胎，样貌身高都差不多，只是左边的看上去要文静一些，右边的要活泼一点。柒棋说“左边的是柒书，你的三姐。右边的是柒画，家中排行老四”
  柒小五依次打过招呼，待到柒画时，这活泼的女孩似乎要说些什么，但还未来得及开口，柒小五却已经被柒棋带走。
  这举动有些不礼貌，但众人深知柒棋咋咋呼呼的性子，说风就是雨，而柒小五自幼离家，适当容忍一些也是应当。
  二人才出门，柒棋便松了手，柒小五感激的朝她笑道“多谢你帮忙解围！”
  刚才去茅房途中，柒小五见柒棋比其他人好相处，便拜托若是一会有人缠上自己，麻烦她出来帮忙解围。
  柒小五虽然呆却不傻，她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也知道那一家子的人中真心诚意喜欢自己的只有双亲和柒棋，以及那看起来非常和善的柒书。
  双胞胎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柒棋轻笑一声向前走去，边走边道“你也别怪大姐话多，过于热情，毕竟她是皇家的媳妇，若不多花些心思，就保不住这太子妃的位置了。
  三妹妹最为懂礼温柔，但性子有些自卑软弱，我真怕她以后去了夫家会受欺负，不过她很好相处，也可深交。而四妹……”
  柒棋脚步一顿，转头过来看她，眉间浮上忧愁，苦笑道“当年你最小，爹娘就最宠你，可自从你求学以后，便又转去宠爱四妹。这些年就将她养得骄纵了些，一个不满意就爱发小脾气，攀比心也重。刚才若不是我拉你走，她一旦开了口，就非得跟你比个高低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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