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决裂
水溶走后,晴雯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司棋竟然会相信她表哥说的那些话,自己连宝玉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那华而不实的潘又安,莫不是心悦一个人,连眼睛都是瞎的?
想着司棋是误会了自己,晴雯虽然对白天司棋的话感到很愤怒和痛心,但还是打算明日里去找司棋说清楚,毕竟自己两人是结拜的姐妹,有天地见证的。
到了第二日,晴雯早早的便起了床,梳洗一番后,便带着自己这些日子给司棋做的一双皮手套,打算去找司棋,把二人自间的误会解开。
深冬的早晨,屋檐的冰溜子泛着冰冷的光,作夜下了一夜的雪,除了红墙朱门外,其余的树木砖瓦连同这大宅院的阴私,皆掩映在皑皑白雪之下,天地一片空旷,不过晴雯没空欣赏这些美景。
晴雯顶着寒风走到了缀锦院,虽然一路上没有下雪,但化雪比下雪还冷,到了缀锦院门口,晴雯耳朵鼻子指尖都被冻红了,缀锦院看门的小丫头见晴雯来了,连忙将她迎进门来。
正巧迎春也已经梳妆完毕,听见院儿里有响动,问过之后,便命人将晴雯请进屋内。
晴雯进了屋,屋里碳烧的足,暖洋洋的,晴雯刚刚路上被冻的耳朵有点儿发痒。
自从王夫人当家后,府中拜高踩低的风气改了不少,迎春每月的吃穿用度也没人敢克扣了,如今看着,颇有一番主子小姐的气度,不再像当初司棋求自己请大夫时的那般卑怯懦弱了,屋里的摆设也是富贵高雅。
连院子里丫鬟们的衣着也比之前好了许多,迎春身边的大丫鬟翠墨和司棋,已经穿上了皮袄子,虽然只是兔皮的,但也是轻薄暖和,质量上承,京城许多小官家的女儿,平日里穿的便是这等袄子,晴雯也有好几件。
“这大冬天的,晴雯姑娘一早便来,可是有什么事?”迎春一边检查着自己打算送给王夫人的抹额是否不妥,一边问晴雯。
晴雯看着那抹额,针底不算太好,但配色上尚且不错,想来是迎春亲手所制,用来讨好王夫人的,看来经过管家权交替这一场,这有着“二木头”诨号的二小姐迎春,也学会了为自己谋取好处了。
晴雯见迎春问,连忙恭敬的回到:“回二小姐的话,奴婢昨日与司棋姐姐闹了一点儿小矛盾,今日特来像司棋姐姐赔礼,打扰了二小姐的休息,望二小姐恕罪。”
“无事,你们二人的关系向来是好的,既然你来了,那今日便让翠墨随我去同夫人请安,司棋便和你好好聊聊吧,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后面半句明显是和司棋说的,司棋面上有些不乐意,恨了晴雯一眼,不过迎春已经带着翠墨出了门,去像王夫人请安了,司棋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带着晴雯去了她的房里。
“说吧,究竟有何事?”司棋刚一进屋,便沉着脸问道。
晴雯随手关好了门,说到:“姐姐怎能轻信你那表哥之言,他说我暗地里勾引他,姐姐便信了?我连宝二爷都看不上,怎么可能看得上你那个表哥,姐姐实在是误会我了?”
“讴……我误会你,不愧是在袭人那件事情中全身而退的人,如此的巧舌如簧,难怪夫人在那件事后,还留你在她房里当差。真是不简单啊,若不是我有证据,定然要被你欺骗了。“司棋冷笑道。
“姐姐这话是何意,莫不是以为我勾引了宝二爷后,又去勾引你那表哥?”晴雯含泪说到。
“难道不是吗?”司棋本想说‘晴雯就是被宝玉破了身子,不好嫁人,又当不了宝玉的姨娘,才去勾引自己表哥的。
但看到晴雯眼中饱含着泪,像夏日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手指轻轻一碰,便会掉下来,心里便有些不忍心,难道晴雯真的没有勾引自己的表哥?一切都是自己表哥杜撰出来的?
但司棋摸了摸腕子上的金镯子,那是他表哥之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之一,表哥没有理由骗自己的,他可是打算和自己长相厮守的,没有理由诬陷晴雯,所以晴雯现在这样子,不过是在装可怜罢了。
“你莫要再装可怜,这副样子,与其摆在我面前,不如去对着府里的爷们,说不定哪位主子见你颜色生的好,便不在乎是不是被别人用过的,收了你也不一定。”
司棋这话,像一阵风掠过,花瓣上的露水纷纷流下。
晴雯听了心如刀割,用力的收敛着自己的泪意,将还未流下的眼泪仰回眼眶,将为司棋做的手套放在桌上,随后便出门关上了门。
司棋用力的将那副手套砸在门上,不过门已经关了,手套只能从门上滚落,跌到地上,司棋冲上去捡起手套,抱在怀里,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晴雯一路上跑回了荣禧堂,进门时恰巧便碰到了迎春同王夫人一道出来,去向贾母请安,晴雯蹲下行礼,王夫人并未留意,可迎春却注意到了晴雯的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
迎春请安回去后,便叫了司棋前来问话,司棋也是眼睛红肿。“你与晴雯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看着都像哭了的样子。”迎春问司棋道。
司棋抵着头,看不清面上的神色,闷闷的说道:“姑娘别管了,我心里有打算。”迎春闻此,便也不再多问了。
晴雯回到屋里后,没有大哭,而是拿起一块帕子,开始刺绣,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夜里,直到晴雯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才放下那块帕子。
那帕子本来描的样子是一支梅花,但由于晴雯绣完枝干之后,只绣了一朵梅花,光秃秃的在枝干上,看着孤独极了,竟有些像此刻的自己,晴雯一想到此,压抑了一整天的悲伤,突然克制不住,晴雯伏到案上大哭了起来。
而另一边,司棋趁着夜色偷偷的将潘又安放入大观园内,二人已经像这样私会多次,轻车熟路的,司棋便领着潘又安,避过巡夜的婆子,来到了缀锦院自己的屋子里,今日翠墨得了贾母的赏赐,便回家去了,司棋也是因此,才传话给潘又安,让他夜里来找自己的。
二人刚进了屋,潘又安便急不可耐的要将司棋往床上推,不过司棋今夜并不打算这样做,虽然同潘又安一同坐在床上,但却不许他扯自己的衣裳。
潘又安见司棋连着几次避过自己的手,不像是欲拒还迎的样子,诧异的问道:“表妹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舒服?”但手还是不老实的在司棋身上丰盈的地方游走。
“表哥,你老实告诉我,我那义妹晴雯,是真的勾引你了吗?还是误会了,我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啊。“司棋一边推拒潘又安的手,一边说到。
“那还有假,那贱人送我的荷包,不是还在表妹你那儿吗?“潘又安见司棋居然问起了这件事,连忙辩驳到:”表妹放心,我对你是一番真心,绝不回受了那贱人的蛊惑的。
“司棋看了看桌上晴雯送自己的手套,又看了看眼前情郎的脸,最终还是选择和潘又安一同躺在床上,拉下了床幔。不
知不觉便到了除夕,今夜出了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其余人等皆可自行守岁过年,这两个月,府中下人,赏一个月月钱,晚膳时府中的丫鬟们便一起热闹过了,随后还有活动,但晴雯并没有和其它人一起去大观园赏灯猜谜,而是回到房里,做起了刺绣。
自从之前和司棋闹翻后,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便是偶然碰见了,也是互相扭头,谁也不待见谁。
麝月这月初便已经嫁人了,听说是嫁给她表哥,她表哥对她很好,她父母也觉得对她多有亏欠,因此婚后十分的幸福,晴雯有时候从丫鬟婆子们嘴里听见了她的事,心里有些羡慕。
若是自己的父母也在人世,自己是不是也会这么开心幸福呢,晴雯有的时候一想,便能想一下午,还好冬日里事情不多,不过因为发呆这件事,秋芙也曾暗地里提点过晴雯。
晴雯如今在这贾府已是举目无亲,再加上这段日子晴雯细细的打听过京城附近的县城,晴雯最满意的便是一个叫新安县的地方,那地方有一别称,叫柳县,盖因县中柳树遍植而得名,晴雯闻此,心里便打算去那里居住。
住的地方定了,晴雯便开始加紧赚钱了。
这两年来,晴雯的手艺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已经小有名声了,很多人常常在她买帕子的绣庄那儿,点名要她的帕子。
因此,晴雯如今的一条帕子已经涨到了五两一方了,有许多人私下里以拥有一张晴雯的帕子为身份的象征。
所以晴雯这些日子,一有空闲便开始绣帕子,毕竟等自己出了府以后,恐怕就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空赚钱了。
其实论刺绣功底,晴雯并不比重生时提高很多,她主要提升的地方,还是整张帕子的构图与配色上。自
从她开始不和司棋联系后,便开始没日没夜的做刺绣,一开始水溶见她如此,还以为她过一段时间便会好一些,停下来。
可没想到,晴雯连续五天后,便将自己累病了,好不容易好了,又开始继续那样疯狂刺绣,水溶才明白,晴雯心里始终没有放下司棋,所以才这么熬着自己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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