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迁怒
“他是我之前的主子,我如今也是贾府的丫鬟,王爷要我如何,甩脸子翻脸走人吗?“晴雯说到。
“我……不是,我只是……”水溶着急的的解释道:“我只是不想你和其它的男子多接触。”
“王爷觉得在宫宴上给你倒酒的每一个宫娥都会对你有意思吗?”晴雯冷冷的说到。
“嗯……虽然肯定不一定都是啦,毕竟有些倒酒的都是与我母后那一辈的嬷嬷,她们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水溶坐在桌子边,自顾自的倒一杯茶说到。那个样子,别说是个王爷了,连贾府有点儿体面的下人,也不会如此。
晴雯看着他颇有一些自得样子,心里十分不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这些人,让一个又一个像自己,像金钏还有秋纹这样的女子,送掉了性命,虽然其中肯定也有她们自己的缘故,但是没有他们,她们会这样吗,上一辈子的自己,上一辈子的金钏,还有这一世的秋纹。
“王爷,还请出去吧,我这一座小庙,供不起您这一尊大佛。“说着,晴雯便将门窗一扇扇。水溶看着外面一扇扇窗也慌了,毕竟现在正值忙碌的时候,全府都在为宝玉回来后的大宴准备,荣禧堂又是当家主母的住的院子,简直是贾府里最多人的地方。
水溶见晴雯真是一扇扇开窗,一点儿没有犹豫,咬了咬牙,气急败坏的出去了。
晴雯扭着头看水溶狼狈的背影从窗外闪过,心里苦笑,这样的人,自己居然还想着将来同他朝朝暮暮,真是想想都令人感到恐怖。
晴雯关上了门窗,随便找了一套衣服换上,换衣服的时候,那个扇套从袖子里面掉出来落到地上,晴雯本来是打算找把剪子,将这东西剪碎。
但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做的东西,一针一线都耗费了自己的心血,与其让它毁在剪子下不见天日,不如将就自己之前说的那个谎,把它送到绣庄,换一笔银子是小,至少可以遇到一个真正赏识它的人,这样也不枉费自己的手工,随后便一把将那扇套塞进枕头底下。
晴雯匆匆换完衣服后,便回到了荣禧堂,此时已经华灯初上,晚饭是在贾母所住的正房大院中准备的,所以王夫人此时正在准备去贾母处,宝玉也在也在一旁,帮王夫人理妆,说是理妆,只不过是秋芙在旁边弄,而宝玉在一旁瞎指挥,而一旁的探春,则是捂着嘴偷笑。
王夫人从镜中见晴雯来了,连忙招手将晴雯叫过来,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说到:“你就一旁歇着吧,我这个年纪还画什么胡妆,说什么秋芙她们挽的发髻太老气,如今便让你晴雯姐姐来,你晴雯姐姐的手艺你总信得过吧。“
王夫人佯装推了推宝玉:“快走快走快走,让你晴雯姐姐给我梳个好看的,像你那般梳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府里来了一个老妖精呢。”听到这些话,一旁的探春终于忍不住了,伏在身边的金钏身上大笑,丫鬟们又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不敢像主子那般放肆,只是咬着帕子,或着遮着脸笑。
宝玉见自己母亲的样子,在一旁或许也是觉得自己指导的妆不妥,但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得把脸憋得通红。
晴雯见此,也是强忍着笑走上前为王夫人理妆,其实宝玉说的妆并不丑,也不怪,只是画的人不适合,满颊的胭脂,飞入云鬓的长眉,适合的是身姿丰满,姿态婀娜娇艳的少女,王夫人如今已经年过四十,虽然保养得宜,但面上还是不能细看,加之这些日子操心太过,面上已经爬上了几条细纹,不适合上浓妆。
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浓浓的胭脂配上脸上眼角的细纹,看着就像一颗晒干的红枣一样,不仅没能像宝玉想的那样,填上一股少妇的风韵,反而看起来又老又怪,也还好王夫人是主子,若是哪个下人嬷嬷敢这样搞,恐怕第二天,全京城的水井门口,便会多一个老丫头彩妆扮俏的笑话。
晴雯来之后,先是将王夫人面上的胭脂擦去了些,只留了薄薄的一层,看起来既不突兀,又显得气色好,又将长眉擦掉,换了看起来更加端庄温和的抚形眉,又细细的点了一点儿口脂,滋润嘴唇。
这样一来,王夫人面上的细纹便不明显了,嘴唇也被口脂滋润的饱满了起来,再加上端庄但不古板的抚形眉,平白看上去,便比之前年轻的好几岁,而且是那种自然的年轻,不轻浮,不刻意。
“经晴雯姐姐这妙手一画,太太看起来比之前年轻多了,宝兄弟,理妆梳头这类的事,还是女子更擅长一些,你呀,还是早点儿去读书习字,在男人的边比吧,这些事情,咱们女生有天生的优势呢。”探春一脸严肃的开着玩笑。
而一旁的宝玉,也一脸严肃的给探作做了一个揖附和到:“三妹妹说的是,哥哥明日便去考个状元来,给你和娘娘争口气。“
“你个皮猴额,”王夫人听着这两兄妹的话,笑得直不起腰来,清拍一把宝玉说到。
随后三人便一同去了贾母处,晴雯则是回了自己的住处。
冷冷的月色,冷冷的屋子,晴雯觉得今夜的风似乎比之前更冷了。晴雯将屋内的灯点起,一灯如豆,在冷冰冰的屋子里,烛光晃动着人影,更添悲凉。
晴雯突然觉得,之前的水溶一起画画的时光,好像隔了好久,久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梦里的事,那些温暖的,鲜艳的回忆,现在想起来。
让人觉得不真实,哪怕是下午二人吵架的事,晴雯也觉得恍若隔世,长得令人忘记了细节。
晴雯突然转过身去床下拖出来了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是自己和水溶平日里一起作画的笔墨,颜料,在昏暗的灯光里,看着也不新鲜,画红妆的朱砂也好像是放了几十年一般,颜色凝滞,如一滩凝固的死水。
晴雯有心想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画几笔,可又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像花被抽掉了水分,没有朝气,只有一个软绵无力的形状在。
晴雯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外面热闹嘈杂,可门口的那堵墙却像是一个筛子,只将繁杂的人声传进来,至于那些温暖和欢乐,则是半分也无。
晴雯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在愚弄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热闹和寂静中,晴雯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
水溶今日和皇上一起去视察农耕一整天,二月二龙抬头,一向是全国的大日子,这一天皇帝要拜社稷,皇后也要领着后宫的女眷拜蚕神。
本来以往年皇帝都是直接在宫里拜祭过便完事了,但不知怎的,也许是为了教育众皇子体恤民情,便带着宫中一众皇子微服出了皇宫,去京城周边县城查探民情,连刚刚才入学的四皇子,也被几个哥哥牵着,上了马车,虽然是微服出巡,但安全措施一点儿也不能少,除了明里暗里的侍卫外,皇上为了保险,还将水溶叫去,一同出巡,对外便说水溶是自己的侄子。
水溶本来是打算今日早早的去找晴雯,然后向她认真的表白心迹的,毕竟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北静王府的众幕僚,终于制定好了一套完整的,关于晴雯换个身世的方案,水溶昨夜回到府中,听到这话,当场便想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了,但回到贾府,晴雯已经熄灯睡了,水溶也只好作罢,好不容易到了第二日,却被皇上抓去当苦力了。
皇上今日游历了一日,见自己治下民众耕织种植,百姓安居乐业,若非明日要早朝,皇上恐怕还打算要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了,可这却苦了众皇子和水溶。众皇子还好,只是有些无聊罢了,可水溶却是全天打起精神,防止有刺客发生。
到了夜里,皇上好不容易圣驾回了宫,水溶回到府里后,洗漱一番,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晴雯。
到了贾府荣禧堂,晴雯的门外,水溶看到屋里灯都熄了,心里有些失落,他本以为晴雯会像往常一样,亮着灯,笑盈盈的等他,二人可以一起作画,一起聊天,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自己便可以向表白自己的心迹,水溶一路上想过他们在一起的很多种可能,但没想到过,晴雯今日没等自己,没有留灯。水溶悄悄的潜进了晴雯的屋里,不知怎么。水溶总觉得今日这屋子分外的清冷。
水溶走到床前,床上茜色的窗纱,将晴雯笼罩在一层红色的清烟中,如梦如幻,连晴雯的脸上,也被薄纱映衬着,仿佛画了胭脂一般红晕,细细的眉毛,微微皱起,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莫不是今日自己来得太晚了,她不高兴的睡下了,所以在梦里,也不高兴?
水溶掀开窗纱,一股热量铺面而来,只见晴雯满面潮红,脸颊脖颈都是汗液,连头发和枕头都被汗湿了,可嘴里还是在蠕动着“好冷,好冷。“只是刚刚水溶隔着床帘,没有听见,水溶将手放到晴雯额头,果然烧得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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