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厨房谈心
厨房上的雪早已经化成了冰溜,一个一个并排挂在房檐上,烟囱里往外冒着烟,菜的香味从敞开的窗户中飘了出去。
掀开锅盖,鱼的味道扑鼻而来,一把葱花撒进去,瞬间又增添了许多味道。另一个锅里,豆腐也已经在咕咕作响,白桑取了一个盘子,利落的乘出了豆腐。热水已经晒开,小手捏出一个个肉丸子放入锅里,丸子们在沸水里欢快的打着滚。
想了想好像还缺点什么,白桑拿起一个萝卜,小刀握在手里飞快的雕出了一朵萝卜花斜斜的放在盘子里。
豌豆糕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烫的,白桑吸着气把手放在了耳朵上。笼屉上的茄子已经蒸好,撒上调料一拌,就着可以让人吃下两个馒头。
厨房里叮里咣啷的做着饭,西城落在厨房外面积满白雪的树枝上,双手抱怀看着院子中光秃秃的桂花树。香味已经从厨房里飘了出来,但是不知怎么的,今日闻着这样的香气却不能让西城安心。
这个孩子西城太了解,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都喜欢做饭,但是西城可以感受的出来,这两种饭菜的味道并不一样。上一次白桑这样兵兵乓乓的做饭,还是在三年前楚妍离开的时候。
菜已经陆陆续续的做好,白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菜上,看着一桌子都是自己做出来的菜肴,不禁满意的笑了。
有这样的手艺,以后就是不靠那些刀呀剑呀的,也不会担心自己会被饿死。不是白桑自夸,自己的厨艺是从小磨练出来的,小时候练功经常吃不饱,夜里饿的睡不着起来摸到厨房做饭,久而久之也就越来越好吃。
把胃填满了,心就满了,就不会觉得委屈了。
白桑还是想不起来这句话是谁对自己说的,不过这么多年看来,这句话倒也真的是对的。拣了一条凳子来坐,就在厨房里吃起饭来,这里虽然狭小,但是在吃的白桑并不介意。
一口丸子吃进嘴里,鲜嫩多汁,整个口腔里都是汁水的味道。白桑盛了两碗饭,自己端起来一碗,自顾自的吃了一口。
“还不进来吗,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等一下菜就凉了。”白桑说着,把另一碗饭向另一面推了推。
厨房的门被打开,楼破走进来,看着大快朵颐的白桑,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下循着香味而来,没想到打扰了姑娘,昨日的事情,在下还没有向白姑娘道歉。”
夹菜的小手停了一下,白桑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与楼先生无关,先生也是被人追杀,我们会卷进来是我们造化不济,要怪也只会怪那些歹人,白桑自然也不会怪到先生头上。”
这话倒是真的,白桑其实生的是自己的气。明明今日比武已经看出了林榭的刀法,明明就是因为这个人才让大人遭受无妄之灾,自己却无能为力,毫无办法。
“姑娘虽然不计较,但是在下心中过意不去,这瓶外伤药就送给姑娘,算是一点点补偿。”楼破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瓶子递给白桑。
草原上的人自幼就与刀剑为伍,手上是常有的事,随身单着这些药物倒也并不奇怪。白桑见楼破态度诚恳,知道推脱反而不好,索性接过了瓶子。瓶身虽有些粗糙,入手却温润。
“多谢先生。”白桑放下瓶子,站起来说道:“是白桑太过任性,让先生笑话了。”
刚刚坐在那里的样子,白桑自知甚是失礼,虽然楼破对汉人规矩知晓并不算多,但白桑知道不可就这样算了,否则会失了大人的颜面。
“哪里,白姑娘倒也是率真的人,这一点倒是让在下十分欣赏。”楼破脸上又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配上明亮的双眸,让白桑的心脏又不小心的慌了一下。
“今日怎么就只有先生一个人,不知木先生去了哪里。”白桑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急忙问道。
又怕楼破看出什么端倪,一边向楼破身后望去,男人的身后自然是空无一物,只有已经关上了的木门。楼破不明所以,随着白桑的视线也向自己身后看去,却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有些懊恼的攥了攥拳头,白桑在心里直骂自己,不懂还好,这样一看倒是显得自己有些愚蠢了。索性楼破并不知道此刻白桑的心理活动,虽然不解但是依然认认真真的回答了白桑的问题。
“今天早上在下让他出去看看有什么适合休息的地方,总是在这里打扰总归不是办法。”楼破笑着看着白桑红透了的脸,露出了整齐的牙。
低低的应了一声,白桑的脸更红了,只得点点头,眼神四处飘荡,不知道应该放在何处。
“之前只知道白姑娘武艺高强,今日才知道原来白姑娘的厨艺也如此好,这样香气扑鼻的一桌饭菜竟然可以这么快就做好,将来谁要是可以娶白姑娘为妻倒是天大的福分。”楼破一边夸张的闻着空气中饭菜的香味,一边忍不住的夸奖道。
“哪里,不过是一些家常,登不上台面。”白桑急忙摇着头否认道,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低着头不敢看楼破明媚的面容。
“姑娘可有烦心事?”面前的男人突然收敛了笑容认真的问道。
这个问题太突然,白桑一下子抬起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只好愣愣的看着楼破。
“是在下冒昧了,只是,虽然不知道白姑娘是因为什么事情烦恼,但是用食物撒气,终归不是办法。”楼破说的甚是笃定,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的白桑有些心虚,转过了头。
“楼先生还没有尝过,怎么知道这饭菜做的不好。”白桑心里有些委屈,拧着头不看楼破,嘴硬的说道。
“在下是粗人,只知道舞刀弄枪,对于饭菜并没有什么看法,但是草原上生活的人,常年与动物为伴,动物最细小的都做都逃不过恶魔的眼睛,就连气息都掌握的很清楚。在下刚刚所说的并不是饭菜不好,而是白姑娘现在的状态,并不好。”楼破看着白桑,温柔的说道。
肩上的伤还是疼的,白桑暗自活动了一下手臂,默不作声。楼破的直觉很准确,让她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她知道,自己能看出了林榭的刀法,洛安臣和西城自然也看出来,洛安臣没有说出来必然是有他的原因,而西城也没有说,很明显他知道洛安臣在想些什么。
想来想去,怕是只有自己不知道这个原因是什么了。对于这个,洛安臣只字未提,白桑便也一句不问。白桑要做的,就是保护大人的安全,对于大人所下达的命令无条件服从,这是自幼就谨记于心的话,即使以命相搏也在所不惜。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不难过却是假的。想要为大人分担的更多,但是好像白桑却未曾了解过他。果然还是自己不够强大,不够让大人觉得自己可以依靠,白桑这样想着,不禁在心里又一次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大人可以依靠自己才可以。
“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在下知道吗?”楼破一直站在原地,低头看着白桑,薄唇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带着的是白桑从来没有见过的暖意。
“楼先生……可以陪我吃这顿饭吗?”知道这句话说的唐突,白桑低着头不敢看楼破。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客气了。”楼破说着准备坐在白桑的对面。
见楼破同意了,白桑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递给楼破一副筷子,自己也坐了下来。伸手端起刚刚才放下的碗,肩上的伤口却突然一疼,手中一松,整个碗掉了下来。
一只大手接住了掉落的碗,楼破急忙绕过桌子,拉过白桑捂在伤上的手,想要检查她肩上的伤。此刻楼破好像已经忘了汉人的礼节,只顾着查看白桑的情况,白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楼破按住了肩头动弹不得。
“楼先生。”白桑一时情急,下意识的一掌拍在了楼破的胸前,没有控制好力度震开了他,撞到了身后的墙上,而此刻白桑左肩上的伤也因为挣扎而流出了鲜血。
鲜血飞快的染红了衣衫,楼破只觉得胸前一滞,不由分说的抱起了白桑,踢开了厨房的门把女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半靠在床头,白桑怯怯的看着面前微微散发着戾气的男人,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道歉,毕竟是自己反应太过激烈没有控制好力道,把他震开了。而这时,楼破正忙碌着从随身的行李中找出了药和纱布,一边在心里狠狠的责怪自己竟然忘了礼数。
“楼先生……”
“白姑娘……”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楼破犹豫了一下,走到床前,把药递给了白桑说道:“这里是在下平日里用的药,姑娘若是不介意,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说完,楼破把东西放在床边,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转过了身去。一直坐在床上的白桑咬住了下唇,犹豫一下还是脱下了衣服,拿起了药瓶。
“多谢楼先生。”白桑整理好了衣冠,坐在床边诚恳的说道。
“白姑娘客气了,是在下无礼在前,怎么能让姑娘道谢。”楼破说着,竟对白桑行了礼。
“楼先生!”白桑一惊,急忙扶住了楼破,低着头说道:“只是这次没能让先生尝尝我的手艺,下次若有机会,先生一定要赏脸。”
“这是自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楼破又一次露出了笑容,狠狠的点了点头说道。
屋外,树枝微微颤动着,一小堆雪从树枝上掉落,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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