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清醒
思绪变得混乱,所有的事情都在黑暗中涌出,那些白桑以为早就遗忘了的事情,此刻也都涌现在了脑子里,那些事情追着白桑在莽原上奔跑,无论怎样拼命的想逃也逃不掉。 hp://772e6f742e6f%6
梦魇好像是一双大手,白桑回头惊恐的看着一双黑色的大手伸向了自己,白桑惊慌的躲着,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这种无措的感觉白桑并不陌生,小时候一次又一次做恶梦,满头大汗的醒来却只能看见漆黑一片的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挣扎着。
每每这个时候,白桑就会爬起来,蹑手蹑脚的打开门,从西城屋子的窗户爬进去,钻到西城的被子里去睡觉。西城也不拒绝她,每次她来,西城就把她搂进怀里,后来甚至会偷偷的把窗户打开一个小缝隙,方便白桑进出。
只是如今故人何在,白桑在梦里,悲伤的看着西城又一次坠落悬崖。即使这个画面已经在梦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每一次看到,白桑都会觉得那是锤心刺骨的疼,无论多久都不会被掩埋下去。
一袭白衣飘飘,一树的梅花开在枝头,白桑又看见了那个男人。洛安臣,禹国最聪明的男人,总是翻手为云覆手雨,却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在白桑的印象之中,洛安臣总是笑着的,但是那笑容,从来都没能进入他的眼底。
小时候的白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洛安臣明明那么受人敬仰,为什么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开心的笑容。白桑小的时候会爬上枝头悄悄的看着洛安臣,只是每一次都会被洛安臣发现,他就会抬起头笑容满面的看着自己,好像是只有在那种时候,才是洛安臣笑的最开心的时候。
而那时候的白桑怎么会明白洛安臣心中的愁,她只是单纯的看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看着他笑的那么好看。白桑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描绘出了洛安臣的笑容,若是在冬日里,甚至可以融化冰雪。
只是他们,都不见了。梦魇一下子就抓住了白桑,拉着她不断的向下坠去,白桑惊恐的抬头想要抓住一些什么,突然看见了对自己伸出了手的楼破。眼泪瞬间溢出,白桑想要抓住楼破,却惊恐的发现楼破已经消失不见。
禹国皇城大殿上,白桑看着满身是血的楼破,正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柄插在自己胸膛上的剑,而那柄剑正握在白桑的手里。白桑颤抖着看着自己占满鲜血的手,温热的鲜血不断的提醒着白桑,楼破是被她自己杀死的。
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大,白桑想动,却一步也没有办法迈开,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楼破倒在了大殿之上,鲜血染红了整个大殿。
“你做的很好,他是千戎的人,他杀了皇帝,他该死。”
不知道是谁这样对白桑说道,白桑摇着头,想要把这个该死的声音从自己的脑海里赶出去,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大,充斥了大脑。
场景突然就变成了白雪纷飞的千戎,所有的千戎子民们都哭着,白桑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却看见了木左正抬着楼破的棺材,缓缓的向前走着。纸钱撒了满地,所有人都好像是没有看见白桑一样,从她的身旁径直的走了过去。
猛然睁开了眼,白桑看见正坐在自己床边哭泣着的小朵,小朵看见白桑醒了,直接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姐姐……你吓死小朵了……担心你……他们都……”小朵一边哭泣着,一边语无伦次的哭着。
“丫头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的招牌要砸在你手里了呢。”鬼医过来想要给白桑把脉,一边说道:“身子还是太虚,你竟然从来都没有说过小产的事,还连日这么操劳,幸亏这是我在,不然你的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愣愣的坐在床上,所有的思绪渐渐的回到了白桑的脑子里,刚刚的画面又一次清晰的出现在了白桑的脑海之中。心中一下子惊起了楼破的名字,白桑顾不得还在说着什么的小朵,急忙推开了小朵,匆匆忙忙的跑出的帐篷。
还在一直说个不停的小朵才反应过来白桑已经跑出去了,急忙穿上鞋跟着跑出去,看见白桑急急忙忙的跑入了楼破的帐篷。
看见躺在榻上还睡的踏实的楼破,白桑舒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实在是疲软无力,腿一软就跌坐在了楼破的床边,趴在床沿上哭着。这么多久的时光,白桑都可以一个人忍受,她知道无论时间早晚,楼破都一定会醒过来,只是这一次,是真的把她吓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虚弱了还是哭累了,鬼医和小朵追进来的时候,看见白桑已经依偎在楼破的身旁睡着了。鬼医犹豫了片刻,把白桑放到了楼破的身旁,拉着小朵轻轻的退了出去。
那好像是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楼破梦见了很多事情,却又都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他记得白桑,记得木左,记得很多人,却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里。所有的事情楼破都知道,只是他没有办法移动半步,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药汁的苦涩还停留在口中,楼破皱着眉,他好像听到了白桑的哭声。这么久以来,楼破从来没有听见白桑哭过,只是这一次,她哭的是那么的伤心。楼破有些慌了,挣扎着的想要挪动脚步,循着哭声找了过去。
阳光是那样的刺眼,即使是隔着帐篷,楼破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好不容易适应了阳光,楼破微微转了一下头,就看见了以为在自己身边的白桑。女人脸上还带着泪痕,看起来是那样的委屈。
心疼的想要擦掉白桑脸上的泪,楼破才发现自己已经虚弱的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碰触到了白桑,却在看到自己骨瘦如柴的手时着实惊了一下。
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白桑缓缓睁开了眼,对上了楼破的眼睛。双方都愣了一会,白桑突然反应了过来,眼泪夺眶而出,白桑想要去碰触眼前的人,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现在已经变得没有光亮,让白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别看。”楼破沙哑的声音急忙说道。
下一刻,楼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现在的他一定太丑了,一定配不上白桑,所以还是不要看到他为好。
“阿破。”白桑看着把自己蒙起来的楼破,心疼的唤着他。
小手在被子里抱住了楼破,瘦骨嶙峋的男人硌得白桑生疼,心也一起疼着。男人好像哭了,他看到了白桑消瘦的脸,想来白桑也一定不好过吧。
寒风突然灌进了帐篷里,鬼医端着药走进来,却看见了两个人钻进被子里不知道在做着什么,鬼医心里一惊,急忙快步走上去掀开了被子,却看见了哭泣着的两个人。被突然到来的人吓了一跳,白桑抬起头看着鬼医,鬼医赶紧后退了两步,把药递了过去。
“哎呀你果然醒了。”看见睁开眼的楼破,鬼医满意的说道:“我就算着日子你也差不多该醒了,要是再不行这丫头就要拿刀砍我了。”
楼破眯起眼睛看着鬼医,他记得这个人,曾经自己还千里迢迢找他求药,为什么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给自己治病。鬼医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楼破不知道鬼医是在打什么主意。
“哎呀呀,一醒了就皱着个眉,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鬼医说着一把把药塞进了楼破的手里。
满意的看着这两个人喝完,鬼医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他已经醒了,你也可以跟我回去了吧,我收你为徒,你也得好好报答我才是。”
根本不知道鬼医在说什么的白桑不解的看着他,鬼医却根本没有理会白桑的眼神,径直的抓起了她的手向外走去。一股强烈的杀意突然在帐篷里迸发出来,白桑回头看见端坐在榻上的楼破满目杀意。楼破没有说话,他在保存着自己不多的体力。
很难想象这样虚弱的人是怎么散发出这样强大的杀意,白桑震惊的看着他,而楼破却只是死死的盯着鬼医拉着白桑的手,好像下一刻就要把这只手斩断一样。帐篷里突然传来的鬼医爽朗的笑声,鬼医松开了白桑的手。
“一直听小鸣说他的三弟是一个耿直的人,原来果真如此啊。”鬼医心情大好的说道:“我只是逗逗你,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当真了。”
杀意一瞬间就消弭于无形,楼破难以置信的看着鬼医的笑容,又看了看白桑,瞬间明白过来这个老头只是在逗自己。泄了气一般楼破撤掉了周身的真气,刚刚勉强支撑自己坐起来的力量一下子就消失了,楼破闭上眼狠狠的摔在了床上,惹得白桑发出了一声惊呼。
“别怕,他就是用力过猛,晕过去了而已。”鬼医一脸无辜的给楼破把这脉说道。
“你明知道他这么虚弱还逗他玩。”白桑有点愤怒的说着,跑过来温柔的把楼破重新塞会到被子里。
看着白桑的动作,鬼医的脸上突然充满了笑容,悄悄的退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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