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6章 西克潼关
1
长安含元殿。唐僖宗正在闲坐，侍奉官领着潼关使者觐见。那使者跪倒御前，高举奏本，哀泣道：“我主万岁万万岁，小人奉齐克让大帅之命，前来告急。那反贼黄巢已入东都境内，齐克让大帅寡不敌众，率军退保潼关，于关外置寨。将士屡经战斗，久乏资储，州县残破，人烟殆绝，东西南北不见援兵，冻馁交逼，兵械刓弊，各思乡闾，恐一旦溃去，乞早遣资粮及援军。这是齐大帅亲笔奏章，请陛下御览。”
“啊！快快呈上来！”唐僖宗一下子站起来，大声道。
侍奉官急忙接了那奏章，送到唐僖宗手中。唐僖宗略略一看，急忙传旨道：“速召宰臣和田令孜大人延英殿议事！”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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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延英殿。唐僖宗忧心如焚，拿着齐克让的奏章对田令孜和几名宰臣道：“诸位，看看吧。贼军杀到潼关了。大唐危急，大唐危急啊！”
宰相豆卢琢、崔沆、王徽急忙接了那奏章传看；田令孜凑上来，宰臣们急忙递与田令孜。
唐僖宗哀泣道：“难道大唐江山要丧于朕之手吗？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大殿之上一片惶恐。
“诸位，有何应对之策？有何应对之策啊？”
豆卢琢、崔沆齐奏道：“臣建议发关内诸镇及两神策军守潼关！”
“对，对！”田令孜道：“请选左右神策军弓弩手守潼关，臣自为都指挥制置把截使。”
唐僖宗担忧道：“侍卫将士，不习征战，恐未足用。”
众人再次无语。
田令孜半响开言道：“昔安禄山构逆，玄宗幸蜀以避之。"
崔沆曰:"禄山众才五万，比之黄巢，不足言矣。”
豆卢琢反对道：“当年哥舒翰以十五万众不能守潼关，今黄巢众六十万，而潼关又无哥舒之兵。若令孜为社稷计，三川帅臣皆田大人腹心，比于玄宗则有备矣。”
唐僖宗摆摆手，对田令孜道：“卿且为朕发兵守潼关。速速推荐带兵之将。”
田令孜沉思半响道：“左军马军将军张承范、右军步军将军王师会、左军兵马使赵珂忠勇，可堪大用。”
唐僖宗挥挥手：“速速到军中安排，尽快做好准备，随时出征！”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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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章信门楼校场。门外两三千神策军弓弩手整装列队，所穿的衣甲却大的大小的小，极不协调。城楼之上，三名将领时而看看城下将士，时而看看城内动静，有些局促不安。突然城内两匹快骑扯着黄龙旗驰来，两名前导高喊着：“陛下驾临，各就其位！”
三将急忙躬身相迎。
不一会儿，唐僖宗在文武大臣簇拥下，登上城楼。三将急忙跪倒参驾：“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唐僖宗一摆手，急忙道：“三位平身，听封！”
侍御官高声宣道：“封左军马军将军张承范为兵马先锋使兼把截潼关制置使，右军步军将军王师会为制置关塞粮料使，左军兵马使赵珂为句当寨栅使，率神策军三千即刻开赴潼关御敌！钦此！”
三将伏地不起，唐僖宗咳嗽了两声。张承范叩请道：“臣启陛下，闻黄巢拥数十万之众，鼓行而西，兖州泰宁军齐克让节帅一退再退，以饥卒万人依托潼关关外，朝廷复遣臣以三千馀人屯于关上，又未闻为馈饷之计，以此拒贼，臣窃寒心。愿陛下督促诸道精兵早早赴援。”
唐僖宗抚慰道：“卿辈第行，兵寻至矣！”
“多谢陛下！”三将这才站起。
唐僖宗摆摆手，礼部侍郎上前高宣：“授节钺！”
符节郎捧着大将节、钺递与张承范，张承范躬身拜接。
礼部侍郎再次高喊：“祭旗！”
喊罢，礼部侍郎退战一旁。神策军大旗早已插在城楼正中，面对大唐军旗，摆好刚刚再杀的全牛、羊、猪各一只，点燃高香，张承范三将面对大唐军旗恭恭敬敬大力参拜，三拜九叩，一丝不苟。拜罢，三将仰视高高飘扬的大唐旗帜，禁不住热泪盈眶。
礼部侍郎三宣：“衅鼓！”
两名大力士将战鼓抬到城楼中央，三名白衣壮汉各端一盆三牲之血倾力泼在战鼓之上，战鼓一下子浸染得通红。
张承范转向唐僖宗，再次躬身下拜。唐僖宗一挥手，张承范高举节钺，大喊道：“出发！”
战鼓猛然擂响，一下子溅得鼓手满身都是，那鼓手干脆紧闭双目，死命地擂打。司旗手高举神策军大旗，昂然下楼；战鼓咚咚，也下楼而去。
三将再不回头，大步跟进。
稍停，唐僖宗和众文武站起眺望，那张承范等将已率军登程，大军滚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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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城下。义军占领了东都洛阳，兵临潼关。黄巢亲临前线，举军欢呼，声振黄河、华山。
泰宁节度使齐克让率军列队迎战。黄巢派邓天王带队攻关。齐克让催马抡刀，与邓天王大战三十合，力战不退。义军云嚷，忍耐不住，冲上来争斗。唐兵截住厮杀，双方陷入混战。大将尚让指挥义军一批又一批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唐军渐渐不支。齐克让也觉不敌，带领大家向关里撤退。无奈追兵甚急，守关大将张承范恐义军趁乱入关，急急关闭城门。除了齐克让带少数人马退进城内，大批溃兵逃往潼关左边山谷“禁阮”。“禁阮”是平日查防商贩逃税的偏僻小道，禁止通行。谷里灌木寿藤茂密如织，溃散官兵沿谷奔逃，一夜踏出一条坦途。
邓天王率军攻到潼关城下，无奈关上箭如雨下，只好暂时退兵回营。
义军昼夜攻击，皆因城高地险，难以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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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巢大帐。黄巢召集众将，商议攻城之法。尚让说：“那天见唐兵溃败，进城不及，往潼关左边的山谷逃窜，必有小路通达关后。我们可派一支精兵经此山谷，绕到潼关之后，前后夹击，不愁潼关不破！”
黄巢闻听大喜，立刻派尚让、林言率军前往；邓天王部继续猛攻潼关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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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城内。后半夜守将张承范刚从南门城楼下来，正要喝口水，缓口气再战，忽然小军来报：贼军从潼关后门攻入。张承范大吃一惊，知道大势已去，赶紧换上百姓服随乱兵逃走。齐克让也扮作百姓模样趁乱逃回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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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西城。黄巢帅众将立在潼关西城，远眺关中大地。黄巢对众将道：“长安近在眼前，大唐京畿再无险可守！”
尚让兴奋道：“大王下令吧！直取长安，夺了大唐江山。”
“直取长安，夺了大唐江山。”众将齐呼。
黄巢摆摆手，不无担心道：“诸位，诸位兄弟。长安乃大唐帝都，关中乃朝廷禁苑，精锐的禁军皆聚于此，还有关内各镇、西北狼骑实力强大。我们如果贸然入关，恐怕难以全身而退啊。诸位，本王带领大家背井离乡博富贵，就要多为大家的安危考虑啊。下得此关，能不能有命回来，实在难说啊。”
黄巢如此一说，众人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都不言语。孟绝海按捺不住，挺身而出，大声道：“大王，我孟绝海视朝廷禁军如草芥尔，我愿提两万铁骑，先行入关，马踏长安，为大王开道拓平！”
黄巢大喜道：“绝海兄弟真乃大英雄也！本王就封你为无敌先锋大将，给你三万铁骑，直捣长安，活捉暴君！”
“遵命！小弟这就点兵下关！”孟绝海抱拳，转身要走。
“孟将军且慢。本王为你奉酒三碗，祝你建立泼天大功！拿酒来！”黄巢高声道。
“上酒！”众将大呼。
不一会儿，两名士兵抬来美酒一坛，一个校尉捧来铜碗两只。
“倒酒！”黄巢大喊。
美酒斟上。黄巢一手端起一碗，递给孟绝海，然后端起另一碗，慨然道：“孟将军，本王为你壮行，干！”
“多谢大王，干！”孟绝海接过那碗酒，一仰脖灌了下去。
二人连干三大碗。黄巢把那铜碗一下子摔烂于城上，孟绝海也猛然将碗摔碎。
黄巢冲孟绝海抱拳拱手，众人效之。黄巢郑重嘱咐：“绝海兄弟，记住：有什么情况，随时派人报我，本王也随时准备接应。”
孟绝海拱手，慨然下关而去。
黄巢和众人在关上，望着那孟绝海一马当先，带领三万铁骑滚滚西去，看不到影了，才转下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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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西城。黄巢帅众将立在潼关西城，远眺关中大地。只见城下打西面一匹快骑飞奔而来，老远大呼：“大王，大王！孟将军锤死华州神策军守将赵珂，占领华州！”
黄巢振臂高呼：“孟将军英勇！”
“孟将军英勇！”众人齐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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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西城。黄巢帅众将立在潼关西城，远眺关中大地。西面一骑飞奔而来，老远大呼：“大王，大王！孟将军击败禁军，进驻霸上！”
“孟将军神勇！”黄巢振臂高呼。
“孟将军英勇！”义军一片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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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偏殿。这一日，僖宗正在偏殿与宦官头子田令孜、杨玄阶、寿王李晔等闷坐，忽然张承范进殿启奏：“贼首黄巢领饿夫兵百万，抢了潼关，臣等抵敌不过，乞发大军前去，剿除贼众，以安万民。”
僖宗皇帝闻言大惊，问操纵朝政的左神策军中尉田令孜：“阿父，这事怎了？”
这位平常被僖宗呼为“阿父”的田令孜奏曰：“事已急矣！不如前往西川避兵。”
僖宗问曰：“西川哪得宫殿安身？”
令孜奏曰：“昔日七帝明皇，因禄山渔阳兵变，上西川成都避兵，建立的宫殿尚存。”
僖宗道：“即刻传旨，收拾三宫六院，嫔妃采女，明日直奔上西川。”
令孜奏曰：“军情紧急，只一君一后足矣！”
寿王起身急奏：“臣弟愿生死相随。”
僖宗点首。
（当天僖宗在田令孜神策军的护卫下，狼狈逃往成都避难，只有宰相王铎等少数官员跟随，文武百官及诸王、妃多不知皇帝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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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西城。黄巢帅众将立在潼关西城，远眺关中大地。西面一骑飞奔而来，老远大呼：“大王，大王！皇帝逃跑了，孟将军进驻长安！”
“孟将军真乃我义军第一勇士也！传令兵发长安！”黄巢兴奋道。
“兵发长安！兵发长安！”义军欢声雷震。
（在葛从周建议下，黄巢留下部将成令环、乔锯分别把守潼关、华州，数十万之众一路浩浩荡荡向长安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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