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相互伤害
欧阳琬清自从表白心意被李旭恶语中伤以后，就再也没去过宁王府，也再也没有做过任何东西让景玉去递。水一样的美人在自己府中哭了几天，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欧阳权心疼孙女，又气冲冲的找到李旭理论。
李旭迫于老师压力，亲自登门道歉，和欧阳琬清解释清楚那日是因为前夜宿醉，肠胃本就不舒服，不是厌恶她的缘故。欧阳琬清听进去了，并没有再为难李旭，只问他曾经对外人所说宁王府王妃之位只有自己配得上可是认真的，李旭说是认真的。
欧阳琬清害羞的笑了，恳求自己祖父这件事不要再追究，就此揭过。
寒冷北风吹来霜雪铺满京城，冬已至隆冬，转眼就是新岁。恒国除夕热闹在宫外，百姓们撤市，换上舞龙舞狮队挨家挨户的闹，晚上还会在城中专门燃放烟花的地方点上各色花火，一夜至天明。
至于皇宫之内，正典会在新年第一天开始。皇帝除了带着百官祭祀祈福，还要率领皇亲祭祖，给太后拜年，宣扬孝道。
大恒朝的皇太后樊氏，是李旭生母李烨养母，先帝德妃。李烨十岁时生母病逝，养在德妃膝下。樊氏名为樊从艳，对待两个孩子十分疼爱，只是待李烨夺得皇位，朝廷根基稳定后不愿享受太后供奉，落发出了家。
樊从艳修行的道场选在离妃陵最近的栖玄寺，因为路途距离皇宫太过遥远，所以每年新春之前都会迁居至京郊青龙山上的护国寺。李烨当天寅时（三点到五点）起身，乘车架行至青龙山脚下，然后步行上山，跟随的众皇族亦是如此。
“母后，祝佳节安康。”
护国寺的禅殿内莲灯通明，樊从艳一身素净僧袍跪于古佛前，李烨上前，跪拜在其后。
“皇上不必多礼，宁亲王殿下也起来吧。”
樊从艳转过身，停下手中拨弄的念珠，弯身扶两位儿子起来。
殿内皇亲国戚们叩首，愿太后千岁，大恒千秋，国泰民安。
樊从艳照样让他们起身，目光落在被乳母抱在怀里的李承炎身上，身边随从随即捧着一串玉佛珠送过去，挂在小太子脖子上。皇后襄善珺替李承炎谢恩，樊从艳摆手，抱来蹬着小虎靴戴着虎头帽的小奶团子。
李承炎趴在祖母肩头也不搅闹，雪糯糯的脸蛋嘟着，眼睛黑葡萄一般贼溜溜的转，逗得樊从艳脸上笑容尽展。
“母后，炎儿近来重了不少，您抱他仔细您的腰，别抱时间长。”李烨接过儿子关切道。
樊从艳点头，目光柔和的扫过李烨，扫过殿上众人，最终有些犹豫的偏向李旭，李旭错开了眼。
樊从艳讷讷收回眼，眼帘半垂，一下黯淡无光。
“五弟！”
回程的途中山路湿滑，李烨和李旭走在前面，李烨不满的叫他。
“皇兄。”李旭恭敬揖手，随后不咸不淡的说，“臣弟与太后年年如此，您就不必操心了。”
“你……”
李烨语塞，可是李旭已经自觉落在身后，明显是不愿再多说话，李烨只能无奈叹息。
李烨的亲生母亲辰妃和李旭之母在未出阁前是深闺好友，两人一朝同嫁帝王，并未因为宫斗争宠而反目成仇，反而心心相惜情谊愈深。
李旭儿时只记得自己母妃同辰妃要好，辰妃也经常带李烨来重华宫里玩。后来辰妃娘娘病重，樊从艳心急如焚。辰妃死后，樊从艳也彻底变了一个人，从从前的天真烂漫变得工于心计。她开始算计荣宠；算计其他妃嫔的晋升；算计前朝瓜葛；甚至是其他皇子的命。她只有在对上自己两个孩子时是有笑脸的，极尽温柔好似从未变过。
再后来，李旭才知道，自己母妃对辰妃是怎样的一种情愫。
他亲眼看着她在杀死当初害辰妃生病的妃嫔及其全族后，跑去祠堂亲吻辰妃的牌位。眼中流露的恨意除了对这个害死她心爱之人的，还有当时的皇帝。
先帝断袖是整个宫廷讳莫如深的秘密，他心悦镇国将军，为了皇嗣才填充后宫却偏偏纳了辰妃，断了樊从艳所有念想。
镇国将军凯旋而归的那天路上遇到山石滑坡，瓢泼大雨掩盖掉一切痕迹，可是李旭知道，是他母妃下的手，下的死手……
先帝从此郁郁寡欢，竟然落得抑郁而终。
李旭不懂父母是抱着怎样的感情活着，相互伤害。他只懂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断了袖，执着又疯魔。
“五弟，你既然不想聊太后，那我们来聊聊景玉。”
“他好歹是正三品御前带刀侍卫，你能不能让他尽一天本职，随护在朕身边，保护朕的安危？”
一路上的沉默无言让李烨觉得压抑，他回头看了看李旭，再度确定他周边确实没有景玉的身影，心里一阵失落。
早在一月之前，他其实就没有见过景玉了。
李旭把景玉派去阳江宝船厂安排任务，轻易召见不得。李烨本来以为新年拜年至少能看到这小侍卫一眼，没想到李旭压根没带上他。
李旭听得李烨跟自己说话，抬起眼。
细长凤目上沾染点点血丝，勾唇冷笑，“皇兄真会说笑，您皇宫里的带刀侍卫千千万，哪个护不了您的周全？”
“或者您告诉我谁护不了，臣弟帮您砍了他去。”
李烨：“……”
“朕就是想跟你借景卿一天。”他撇撇嘴，实话实说。
“可惜臣弟不想借。”李旭也如实告知。
“为何？”李烨蹙眉，接着不解，“不过是一天，五弟你何需要这样小气？”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李旭不客气的回怼，“更何况皇兄你究竟什么心思，真打量我傻，能糊弄过去吗？不管你承不承认，我见过太后曾经也是这样日日扒着辰妃娘娘，每天都想见到她。”
“景玉是臣弟的侍卫，自然有臣弟管教。皇兄你断袖之癖的病症搞不好会传染，还是别污了景玉的眼，教他学坏。”
李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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