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什么做的
殿堂之上倒下一个人，众人觥筹交错顿停，一时安静无声。他们看看砸完人还没坐下的宁亲王，再看看被砸的人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一阵唏嘘，目光最终落聚在站在这人跟前，一脸错愕的景玉身上。
“寅儿！我的寅儿啊……”
一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冲出来，跌跌撞撞的往年轻男子身边走。
“不过是一个丫鬟……宁王殿下，您这是……这是何必呀……”
中年人瘫坐在地上，半抱起年轻男子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用手指指景玉又转向李旭，摇摇头，哭得老泪纵横。
“怎么了？这是……”
“听说尚书家的公子小张大人看中了宁王殿下的一个丫鬟……”
“是站着的那个大个子丫鬟吗？”
旁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李旭铁青着脸面色不改，冷冷道，“张尚书别哭了，令郎还没死。”
“再说一个丫鬟怎了？本王不高兴换，令郎还非要，是不是也太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李旭一句句质问让这位尚书哑口无言，李烨接过话，叫他带年轻男子回去包扎，说这算是冒犯亲王的教训，脸色也并没有好上多少。
年过半百的男子唯唯诺诺应是，既然帝王都发话了，他哪里还敢再跟李旭喊屈，只得咽下这口气和前来帮忙的宫人们架起儿子灰溜溜的走了。
宫乐恢复奏乐，宴会继续进行。往年合宫宴上除了吃席，还会有歌舞、投壶。
各种尺寸的壶口在大殿中央依次排开，有兴趣的王公大臣们也会相互较量，让宫里的人记下分定个输赢。后来皇帝在里面加了彩头，每年都会准备不同的贡品当做奖品，奖给拔得前三的人。
"景玉，一会儿投壶你替本王去，还和前两年一样，只拿前五的名次，不许拿到奖品。"李旭淡淡吩咐。
其实以景玉百步穿杨的箭法，投壶拿到第一完全不在话下。可惜宁王府的目的是重在参与，给李烨捧个人场。
次次拿到第一太过招摇，名次太后也丢宁王府的脸面，所以李旭才会给景玉只争四五的要求。
“属下遵命。”
景玉抱手领命，可是动作做了一半反应过来自己身着女装，现在应是个丫鬟，于是生硬收回手，改成福身一礼。
李旭噗嗤一笑，没想到小侍卫这么入戏。
看眼前人有些笨拙的学着丫鬟的样子，手忙脚乱中稍显窘迫，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上瓷白微红的脸颊。
“王爷？”
景玉抬眼看他，以为还有什么吩咐。
“没事，去……去吧。”
李旭干咳，蜂蜇一般收回手，不尴不尬的背到身后，眼睛望向别处。
怎么这么好捏……
他暗叹，手在袖中搓揉指间，反复回味刚刚触及到的软弹触感。
小侍卫人是香的，味道是甜的……
这景玉，到底是什么做的？？
“小姐……那不是什么丫鬟，是宁王殿下身边的侍卫景大人吧？”
欧阳琬清的丫鬟远远瞧见李旭似乎触摸了一下景玉的脸，动作极其暧昧，扯扯自家小姐衣袖，不敢置信的问。
先前那场风波让注意到景玉的人不免增多，欧阳琬清的丫鬟起先还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丫鬟能让宁王殿下对尚书府公子大打出手？结果……
那位“传说”中的丫鬟不仅容貌确实好看，还越看越熟悉。
“当然是景玉。”
欧阳琬清紧紧盯住景玉，眼里翻涌出厌恶。
宁亲王不喜男子，能想到用男扮女装来吸引殿下视线，慢慢让殿下接纳他，这景玉的心机不可小觑。也亏自己过去还相信他对殿下心思已死，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自己能同殿下在一块儿的。
景玉混在一众玩投壶的公卿中十分显眼，因为只有他一个“女子”，分数还不差。所有大壶小壶均匀投中两支，投不中一支，每个壶三支箭，用完手中所有箭，得分排名第四。
“呵呵，有意思。”
一男子头戴金冠，身秀麒麟，俊朗的眉眼间透出几分迟钝，围观景玉投壶，乐呵呵的笑了。
他是恒国先帝四子，名为李翊，当朝四王爷。
李翊没有封号也没有封地，当初夺嫡母妃惨死，他身受重伤伤了脑子，至今痴傻。
“小姐你看，四王爷看景大人看了好久，是没看出来他是男子吗？”欧阳琬清的丫鬟又开口。
“景玉这装扮，正常人都没几个能认出来的，更何况一个傻子？”
欧阳琬清冷笑，随即半眯起眼计上心头，“我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她说完拿起酒杯，往李旭面前走。
国公府家的小姐风华绝代，自然备受瞩目，是许多王孙贵胄的心头好，梦中月。
他们不希望她入宫，更不希望她主动和除自己以外的男子结交，尤其是宁亲王这种相传和小姐两情心悦的。是以有几位公子在一发现欧阳琬清想去找李旭时，就端上酒杯跟了上去。
他们不管宁亲王可不可怕，有没有酒量，总之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是去给殿下敬酒的，无人能挑出错处。
只要李旭喝得够多，就没法陪欧阳琬清继续喝。
景玉这边投完壶，那边见自家王爷周围围了不少人。李旭也回望过来，向他投去目光。
景玉明白李旭的意思，回到他身边，拦下一路递来的酒。
“欸？你这个丫鬟，好不懂规矩。哪有丫鬟替主上喝酒的？”
一男子训斥。
“各位大人，在下是王爷的侍卫。你们敬王爷的酒，在下可以代喝。”
景玉开口，标准温润的公子音。
前来敬酒的面面相觑，只能扫兴的把酒塞给景玉，看他一杯杯仰头喝下。
殿内烛光晕染在温润如玉的侧颜上，眼尾轻扬，秀鼻挺立，嘴角边溢出的晶莹酒浆，从下巴滚落至颈颀，又被喉间湛蓝的丝带阻挡，颜色越浸越深。
李旭站在景玉身侧，看得有些恍惚，有些出神，以至于喉结不自觉微动，口舌干燥。
“别喝了……”
他急切的打下景玉拿起的下一杯酒盏，将人半揽入怀中。
他才意识到景玉这样的样子别人也在看，而他……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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