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村少年

清风和煦，阳光细碎地铺洒，为大地镀上层神圣的金色，山绵起伏，层峦叠嶂，在山脉深处，有一座极小且及不起眼的村庄，村庄的名字是，“山荒村”。

“啊！”一个少年从睡梦中惊醒，借助清晨透过窗棂的微光环视房间，按住突突直跳的心脏，额头上还残留着大滴的冷汗。

不过房间内的摆设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最近怎么老是做噩梦”，这个名叫叶文竹的少年暗自嘀咕，最近不知怎的，他老是梦到战争，梦到鲜血淋漓，梦到自己和一群压根儿就不认识的人一同战死。

“一个梦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叶文竹无奈地笑了笑，又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后……“咚”的一声，倒头又睡。

“文竹！起床了！还睡呢！”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个高亢的女声将叶文竹唤醒，叶文竹睡眼惺忪，拿被子捂过头，“娘，这才多早哪，再让我睡会。”

“还睡！太阳都照到你屁股上了！”叶文竹的母亲，柳青，没好气地一把掀开叶文竹的被子，倒灌进来的冷空气刺激地叶文竹一个激灵，顿时大脑就清醒了。

“娘！我什么都没穿！”叶文竹大声地抗议道。“呵，还来这套，你小子从小到大什么地方没被你娘看过？”柳青呵呵冷笑着，抬手揉了揉叶文竹的脑袋，“赶紧起床，再不起来，你早饭和中饭就可以连起来了。”柳青从床沿边起身离开，帮叶文竹轻轻地带上门。

叶文竹恋恋不舍地从床上下来，叹了口气，穿好衣服顺便把床铺整理了一下，“咱这地方怎么这么冷，还是被窝里舒服。”叶文竹一边抱怨，一边离开了房间。

“这边，早饭准备好了，”柳青将一盘盘早点放在了木桌上。“爹去哪了？不会也还没起床吧？”叶文竹到处瞅了瞅，没见到他父亲叶云的身影，疑惑地问道。

“你爹怎么可能像你一样赖床？”柳青瞪了一眼，叶文竹顿时把脖子缩了进去，“村子里的肉食不多了，你爹一早就跟狩猎队出发去狩猎了，先去把脸什么的洗一下，再来吃早饭。”

“哦，”叶文竹迫于母亲大人的淫威，只能乖乖地按吩咐去办。带洗漱完后，叶文竹同柳青一块儿坐上餐桌，还未动箸，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出现在了叶文竹一家的院子里，见柳青母子还在用餐，便又想折身走出。

“小离啊，快过来，快过来。”柳青眼尖，大声地招呼道。

钟离听见了后也不好意思离开，“阿姨好，竹哥哥好。”

“小离真是越来越有礼貌了，”柳青笑眯眯地说道，“小离有没有吃过早饭？没吃过的话，阿姨这里还有。”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已经吃过早饭了。”钟离乖巧地答道。

“看看人家小姑娘都这么早起床，再看看你，”柳青拿筷子敲了敲叶文竹的脑袋，“多大的人了，还赖床。”叶文竹的脸腾得一下子红了。“阿姨，我也是母亲叫起床的，要不，我也会睡得很晚。”钟离见状，连忙解释道。

“小离越来越懂事了，”柳青笑着说道，“你以后要是给你竹哥哥作媳妇儿，你竹哥哥可以享一辈子福了。”

这下轮到钟离脸红了。

“娘，我吃饱了。”叶文竹实在听不下去了，站了起来。“行，”柳青点点头，“陪你小离妹妹出去玩吧，记住，别跑太远。”

“知道啦！”叶文竹赶紧点头，拉着钟离的手出了院子，生怕柳青再说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顺手叶文竹还从院子里捞走一把木剑。

刚一出门，就碰到一群人迎面走过，叶文竹打了个招呼，“庞元！李义！”那群孩子中的两个停了下来，看着叶文竹和钟离拉起的手嘿嘿直笑。

叶文竹赶忙松开手，怒道，“看什么！今天的功夫练过了没有？”

其中一个长得黝黑的孩子顿时苦着一张脸，“老大，你那招式太累人了，而且貌似还没什么用……”

“瞎说，那可是我爸亲传的剑招。”叶文竹嘴硬道。其实这些剑式也不算是叶云教的，只是叶云每早起来都要先练几个把式，而叶文竹有时醒的比较早，就偷偷地把那几个招式记了下来，但他一直做不到像叶云那样圆转如意，毕竟是盗版嘛，不过当然，叶文竹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

“快，快！”叶文竹催促两人赶紧把其他孩子也找来。

不一会儿，村东头的那块空地聚集了村里的大半小子。其中有人发问道，“不会吧，老叶，又来？我怎么感觉你用的招式和叶叔用的不太一样。”

“哦，是吗？”叶文竹露出洁白的牙齿，“要不你上来试试？”

“不要！”那人果断拒绝。“那就老老实实跟着我练。”叶文竹下令道。

随后一群孩子只好跟着叶文竹一板一眼地练着，日照当空，即便天气寒冷，这群孩子也很快大汗淋漓了。

应该是这样吧，叶文竹努力模仿着记忆中父亲的动作，一剑劈出，顿时全身血液沸腾起来，一小道凌厉的剑气自木剑剑尖激射而出，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痕迹，而木剑也随之破碎为块块木片。

“哇！”一群孩子顿时围了过来，有人还弯下腰摸了摸地上那道划痕。“可以啊，老叶，有叶叔的风范了啊，刚才那是剑气吗？”其中有人羡慕地问道。

“当然，”叶文竹不无骄傲地回答道，虽然刚才那一剑像水泵一般几乎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令他几斤站立不稳，可是气场上不能低，“那道剑气不过我抬手而成，小爷我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士的人，这种招式还不是手到擒来？你们也要努力练习，以后出去闯荡做一个剑客。”

那群孩子听了后顿时散开，加倍努力地练习。

想想也是，一袭白衣，踏气御剑，弹剑而歌，即便是在这个封闭的小山庄，这番场景也足以让那帮男孩子热血沸腾了。

不过叶文竹可没继续跟着掺和，点名让庞元代替他后便赶忙溜到树荫之下，接过钟离递过来的一碗水，仰脖一饮而尽。

又过了一段时间，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童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哥哥姐姐们快去村口，狩猎队回来了。”

那群孩子一听，顿时兴奋地朝村口拥去，狩猎队回来意味着他们又有肉可吃了。

刚一到村口，叶文竹便见到叶云杀人般的目光投了过来，顿时吓得不敢动弹，“又去胡闹了？”

叶文竹僵立在原地不敢回答。

“好啦，云哥，”旁边一人擦去脸上的血迹，拉过叶云，“别对小孩太严了，谁小时没皮过啊，来来来，小叶，快喝了这碗东西，这可是你爹带着我们蹲了好久才猎到的好东西。”

“谢谢林叔。”叶文竹松了一口气，接过林莫递过的碗后才发现狩猎队的成员身上都挂了彩，连他的父亲也不例外。

怎么回事？父亲带的队伍一向小心谨慎，哪怕受伤也很罕见，可今天怎么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叶文竹低头看向那半碗粘稠深红的液体。这什么东西？血吗？叶文竹迷惑地想，不过看周围其他人都喝了，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

好难喝，一股子铁锈的涩味，但随后一阵剧痛传遍了叶文竹的全身，他面色苍白地看向周围，旁边的孩子都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打滚，阵阵惨叫传荡开来，空气中似乎都弥散开痛苦的味道。

旁边的妇女看得一阵心疼，但她们都没有上前，她们知道，要在这荒山中活下去，这只是开始，现在的过分宠溺，将来就可能害死孩子们。

真痛啊……叶文竹算是领教到什么叫痛彻心扉了，他想要抓，但不知道要抓身体的那块地方，全身上下连血液都似乎有了痛觉，犹如万蚁蚀骨。

很快，叶文竹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但他周围的孩子们却一个个都不再痛苦，有的甚至活蹦乱跳如初。

“感觉身体不难受的，过来试一下这几个青铜鼎。”狩猎队里几个人从村子的祖祠中抱出大小不一九个青铜鼎，按重量一一摆列。

孩子们依言上前，比较出色的是庞元和李义，而钟离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羊角辫丫头居然抱起了八个大鼎，这看到周围的男孩子不由得后背凉飕飕的。这以后谁敢娶啊？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按在地上摩擦，连还手的本事都没有……

“都试完了是吧？”陆岐环顾四周。

“老大咧？老大好像没试过啊。”李义突然说道。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叶文竹仍就在忍受痛苦。“小叶……”林莫刚想上前就被叶云拦下来了。

“没事的，洗个髓而已。”

“可这时间会不会太长了点……”林莫迟疑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叶云蛮有把握地答道。

林莫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钟离小心翼翼地蹲在叶文竹的身旁，她也不敢碰叶文竹，只能轻声怯怯地问道，“竹哥哥，你还好吗？”

叶文竹的意识已接近涣散，并未听到钟离的问话，他半跪在地，双手已将坚硬的黄土地抓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呵……”叶文竹呼出一道浓重的血沫，在忍受痛苦的过程中，牙齿已将嘴唇咬破。他浑身颤抖着，强烈的痛楚让他几近昏厥。

可是他没有。

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想屈服于痛苦，在内心深处有种本能，不允许他承认痛苦。

可痛苦像病毒一般在全身各处蔓延，不断激活着叶文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在血液中，有因子在复苏，渴望变强，渴望成长，他能感受到他的潜能似乎被揭开了一层遮幕，亟待迸发！

终于，度日如年的痛苦过去，叶文竹双手拄地，大滴大滴的汗珠落下，大口大口地呼吸，在痛苦过去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内脏都要被挤爆了，不过，好在总算过去了。

柳青连忙走过来，扶起叶文竹，用一块湿布细心地帮叶文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和嘴角上的血迹。叶云也走了过来，欣慰地拍拍叶文竹的肩头，“儿子，干的不错。”

叶文竹见到父亲罕见的笑容，尾巴顿时翘了起来，“那是当然，我可是要当天下第一的剑士。”见叶云面色不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

“这小滑头。”叶云笑骂了一句，推了叶文竹一把，“快去，让我看看未来的天下第一能不能扛鼎。”

叶文竹站到排列整齐的九鼎，仔细打量着九个大小不一的青铜鼎。

只见这九个鼎上刻印着繁杂的纹路，期间还有许多图案，包藏着一众奇异生物，最醒目的还是鼎肚上那个生出两翅的怪人，他似乎手里还攥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件。

叶文竹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出奇的好，无论是敏捷度还是力量强度，都是之前的数倍不止，即便是思维也强了不少，毕竟之前叶文竹连太阳穴那都血潮汹涌，有那么一瞬，他都以为自己的脑袋要放烟花了……

叶文竹先试探地用双手抱住那个最小的青铜鼎，结果没怎么花力气就轻松抬起。叶文竹又换左手拎着，向上一抛，右手接住后稳稳地将其放在地上。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随着重量的不断增加，叶文竹也感到了吃力，到了第六个的时候，他用右手才勉强拎起，第七个他不得不用了双手。

第八个。

叶文竹走到这个有他一半高的大鼎前，先前最好的成绩就是由钟离创出，连扛八鼎。叶文竹不敢托大，双手环抱住大鼎，向上一齐用力。

大鼎晃动了晃动。

“起！”叶文竹怒吼一声，大鼎离地三尺，落下时砸出三道鼎足印痕，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叫好声。

“小叶看来潜力无限啊！”林莫拿手肘顶了顶叶云。

“他应该能扛起九个大鼎。”叶云笑了笑。

“真的假的？”林莫表示不信，自从鼎被村长带回来后，村里从没人在这么小的时候连扛九鼎。

“继续看吧。”叶云下巴朝叶文竹点了点，也不再说什么。

这么高？叶文竹看着那比他高了一倍的鼎不由得有些发愣。这怎么抬啊？！

算了，试试吧……叶文竹尽量用手抓紧鼎身的两把，“起！”

大鼎纹丝不动。

“起！”

还是不动。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叶文竹身子微微下蹲，拼尽全力向上推，同时，那沉寂在血液里的因子也再次活跃起来，让叶文竹全身充满了力量。

“给我起来啊！”伴随着一声怒吼，鼎下的尘土顿时激散开去，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原本岿然不动的大鼎微微晃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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