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气鸿蒙

叶文竹话音刚落，便见到侍女流香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难道我说错话了？叶文竹顿时有点不安，难道说那位殿下也是属于没脑子的一类生物，自己露馅了？

“你小子才没脑子呢！”一个没好气的声音自叶文竹的脑海中响起。“占着本殿下的身体还要侮辱本殿下的智商，你小子的胆子很大嘛。”

叶文竹闻言顿时浑身冰凉。事情大发了，正主没凉，那自己鸠占鹊巢岂不是要一个凉透了的结局？

“放心，我对你小子不感兴趣，”那声音说道，“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属于那个老不死的气息……”

随后叶文竹便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掌控，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切的旁观者。

“殿下，原来您真的没死啊。”流香突然说道。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公孙牧刚好不是什么好人。”公孙牧伸了个懒腰，“睡一觉还真是舒服啊，说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殿下，您又失忆了？我是您的侍女，流香。”流香目光直直地盯着公孙牧。

“你这话说得也没错，毕竟你活吞了流香的神魂，拥有了她全部的记忆，对吗？”公孙牧一脸笑意地说道。

“殿下，流香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流香一脸惊慌。

“真不懂？”公孙牧站了起来，但就在那一刹那，异变陡生！一抹红芒从流香的衣袖中飞出，速度快到叶文竹都看不清飞行轨迹。

但随后叶文竹便见到流香脸上露出了真正的惊恐。公孙牧笔直地站在那里，那一抹红芒化作七柄小刀稳稳插在他的要害七处。可公孙牧却依旧不在意地盯着流香，见她没有下一步动作便无奈地摇摇头，“那帮老家伙就这样派你来纠错的？就给了你七把锁魂刃？”

流香眼皮直跳，七把锁魂刃，而已？！

公孙牧毫不在意地一把一把地将锁魂刃拽了下来，让流香更难以置信的是那些伤痕居然瞬息间全部愈合。

随后公孙牧的的目光慢慢地从锁魂刃移向流香，顿时流香心中警铃大振，一闪身就想离开。公孙牧冷哼一声，“跪下！”

流香顿时发觉自己周身的空间被牢牢禁锢，同时一股如山岳般的压力狠狠地压在背上，但流香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看向公孙牧，“卑贱的蝼蚁，尔敢？”

公孙牧手一挥，顿时压力倍增，“我都出手了，你还问我敢不敢？”

流香嘴唇被咬出了丝丝血痕，“源族的脊梁，可弯不可断！”

公孙牧毫不在意，“那就断了吧。”手指一弹，流香身体里的骨头一寸寸地被碾碎，随后他手又向前一握，顿时，半透明的神魂从肉体里生生地被拉了出来。

“公孙牧！”流香又惊又怒，因为她感到那被吞噬的灵魂竟要从自己的神魂中挣脱出来。

公孙牧神色冰冷，“敢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你就该做好应有的觉悟。”公孙牧手指一点，两股黑白之气激射而出，演化阴阳之道，将其神魂轻易绞碎，随后那点点碎片慢慢聚合，化为真正的流香。

可公孙牧此时却有无尽的悲凉，“流香，对不起，我办不到。”

流香微微一笑，虚影轻轻地抱住公孙牧，“没关系的，此生能陪着殿下，流香已经很知足了，殿下不必自责，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接下来的路，流香陪不了殿下了。”

看着流香慢慢化作无数的光点，公孙牧回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感到一阵无力的悲凉，因为流香的牺牲，不会被世人铭记。

千百年后，或许有人还会记得当年有个帝子公孙牧。

可他身边的一个侍女，又有谁会去铭记？

流香仿佛知晓公孙牧的想法，在消散的那一刻轻轻说了句，“殿下记得，就足够了。”

公孙牧点点头，我们记得，就足够了。

流香，走好。

平复了一下情绪，公孙牧的脸上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他看向叶文竹，眼中符文交织，叶文竹突然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公孙牧收回目光，点点头，“原来如此，果然是那老不死设的局。”

“什么局？”叶文竹一脸迷惑地问道。

“呵，在本殿下面前居然还敢发问，”公孙牧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文竹，“就不怕本殿下一巴掌拍死你？”

叶文竹冷汗顿时下来了，大气都不敢喘。

“开玩笑的，”公孙牧呵呵笑着，“我还欠你小子一条命呢，之前若非依附在你小子的神魂上，我也没办法那么快恢复过来，说不定咱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呢。”

“那个，殿下，我其实……”叶文竹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的疑惑，你是被那老不死弄过来的，”公孙牧突然怒气冲冲，“现在知道关心我了，怕我死在这里，早干什么去了？！大哥死了，二哥也死了，都为了那狗屁的天下！”

公孙牧看向远方，“我们就算了，你连后人都不放过，天下天下，都不让人安稳活了，好不如早碎了的好！”

公孙牧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什么人听，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真的大公无私，为这天下连自己都可以放弃，做你儿子，算我倒霉。”

叶文竹看着公孙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刻的公孙牧，无比孤独。

“你要我隐姓埋名，我偏不，”公孙牧转头看向叶文竹，“我送你回去吧。”

但就在这是天地突然暗了下来，公孙牧面色一变，“你先回来。”不等叶文竹反抗，他就将叶文竹重新送入自己的体内。

与此同时，宋祁罕见地一脸惊慌，匆匆忙忙地跑进院子里，“大人！”

公孙牧最后看了眼流香曾经站过的地方，叹了口气，迈出院子，“源族进攻了？”

宋祁惊异地瞥了眼流香的尸体，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恭敬地说道，“大人，源族此次发动的是总攻。”

“我知道了，”公孙牧再一步踏出，人却消失在了宋祁眼前，只在宋祁耳边留下了一道声音，“源族此次来的顶级强者我会挡住，至于其他的，看你们自己了。”

宋祁松了一口气，能够拦下源族的顶级强者，已经是给他们的大助力了，否则，那种大杀器一下场，破城也就弹指之间的事。

不过这并未意味着接下来会很轻松，宋祁摇摇头，是非成败，这次是真的听天由命了。

宋祁决绝地走了出去，借灵气传音至城墙，喊了一声，“杨乾，全军备战！”

公孙牧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局面，为了不波及四周，到他们这个级数后一般都在空中解决战斗。

但问题是自己刚上来就被八个极境神王，或者说，准帝，给包围了。

这都是有备而来啊……公孙牧有点头疼了，源族很强他知道，但同时出动八大极境神王还是第一次。

估计那老不死在神界战场搞了什么大动作，自己又背锅了……公孙牧无奈地想到。

“呵呵呵……”其中一个头生四角的生物冷笑道，“公孙牧，你还没死呢。”

公孙牧瞥了他一眼，突然一脸惊喜地说道，“是你，元禁，好人啊。”

元禁：？

“以往你们见到我们源族不都是深恶痛绝吗？”另一个全身布满眼珠的女子慢悠悠地说道，“怎么？堂堂帝子想求饶吗？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多活一会儿，毕竟，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不不不，”公孙牧咧嘴一笑，“我的意思是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元禁好人，你马上要死了。”

元禁：……

这画风怎么突然有点奇怪。

“别和他废话了，先拿下！”在公孙牧背后的一只八臂猿突然发难，一拳打出，却演化出万千星辰的奇景，无数大星直直地砸向公孙牧。

公孙牧手一甩，顿时七把锁魂刃飞出，八臂猿大惊，“你怎么会有我源族的宝器？！”

公孙牧淡淡地说道，“一个傻子白送的。”

八臂猿这下是真慌了，大吼一声，身子顿时化作千丈法身，妄想一把抓住锁魂刃。

“都是我的东西了，怎么可能被你拿住。”公孙牧屈指一弹，七把锁魂刃如融化一般，合成了一把长刀，刀身半虚化，八臂猿的所有攻击都伤不到那把长刀，而长刀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在了八臂猿的眉心。

千丈法身随之不动。

但在场其余七大神王都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咽口水的声音，因为他们清楚，八臂猿，死了。

弹指杀神王！

元禁神色凝重起来，“一起动手！”

公孙牧抬头，只见左侧一名老者手持大钟向自己镇压而下，“天道钟？配不上！”语罢，公孙牧毫无花里胡哨地一拳与大钟对轰，在两者之间散开的道音涟漪震退了其余六人。

公孙牧心神突然一震，那名女子全身的眼睛睁开，仿佛化为了本该死去的流香，让公孙牧的精神一下子陷入了恍惚，天道钟抓住这个破绽，乘机将公孙牧罩入其中。

“总算把这家伙送入钟内了，”女子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另一位无面生物，“接下来看……”

但与此同时，天道钟剧烈摇晃起来，公孙牧淡淡的声音传出，“你犯了个错误，你不该化成她的模样。”

公孙牧两指并拢，点在天道钟上，却发出了金石之声，很快，破碎的纹路如蛛网般遍布了钟身。

轰然破碎！

公孙牧轻笑道，“那老不死的剑道凌驾众生，令人自觉山之高，不可攀，我不一样，我喜欢红尘的烟火气，所以我被称作废物殿下，游戏人间。”

随着公孙牧的话语，其周身的气势节节攀高，而那位无面生物露出沉思之色。

公孙牧突然看向那名女子，不禁令她心头一跳。公孙牧不再说什么，化掌为剑，一剑挥出，竟有众生之像，其皆为公孙牧这些年在红尘入世所见所闻，喜怒悲欢。

他轻叹道，“待入尘寰，与众悲欢，始信丛中自有天。”

这一剑，显化红尘之道！

无面生物伸手想拦住这道剑意，却被斩断了手掌，而女子惊恐地祭出所有法宝神通，却逃脱不了自上而下被斩为两半的结局。

“公孙牧，好胆！”如果无面生物有脸的话，现在可以说是极其阴沉。自他身上爆发出的气势令公孙牧都自神魂颤抖，有种屈服的欲望。

“帝级？”公孙牧无奈地说道，今天大概率走不掉了，“你们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无面生物的手掌重组，随后向公孙牧抓来，手掌虽小，但在公孙牧的眼中却无限放大。

公孙牧眼睛闭合，身上绽放出夺目光彩，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演化作一方世界，其间都悬浮着一把神剑，随后破体而出！

“以身养剑？”无面生物有点惊讶地说道，但也仅此而已，手一握，神剑纷纷破碎，而公孙牧也被捏在了手中，自指缝间有无数的血流像小蛇般蜿蜒而下。

“一气鸿蒙！”手掌间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顿时手掌扭曲起来，时间和空间都被扭曲坍缩向一点。

“鸿蒙之气！”无面生物此刻也慌了，鸿蒙之气是为数不多可斩帝级的物质之一，若是知道公孙牧炼化了鸿蒙之气，打死他都不会在这儿掺和。

“撤！”六道流光向远方飞去，但他们快，那个奇点的吞噬速度更快。

“混蛋！这小子是打算模拟创世！”无面生物绝望地喊道。

仿佛为了印证无面生物的猜想，那个奇点的爆炸如同绚烂的烟花，埋葬了所有来到这里的源族，随后形成了一个与此片空间格格不入的天地，充满了黑暗与死寂。

只有叶文竹心情复杂地站在这片天地中间。

公孙牧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我送你回去吧，你不该留在这里。”

话音刚落，叶文竹的神魂再次破为碎片。

一声轻微的叹息响起，“我遵守了约定，宋祁，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命数了。”

东皇三万二十七年，轩辕帝子公孙牧力战七大极境神王与一位神帝而亡。

东皇三万二十七年，落龙城城主宋祁与总兵杨乾率全军战死于落龙城。

ps：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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