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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聂惟真篇(三十二)


已经是深夜两点,聂惟真却一点困意都没有。纪筠迟讲述的秘辛过于骇人,摧毁了她建立已久的世界观,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三次?是哪三次?”聂惟真问道。

        纪筠迟用食指蘸着杯中的温水在茶几上写下一个“武”字,“第一次是在唐高宗永徽初年,你虽在国外长大,但是应当知晓武则天吧。”

        “嗯,知道,女皇嘛。”

        “那是永徽元年,唐高宗李治登基称帝的第一年……”

        永徽元年,当时还是武才人的武则天同太宗李世民其余没有子嗣的嫔妃一同被送往感业寺出家,法号明净。在感业寺中有一位沙弥,她本世家之女,家族因参与了齐王李佑谋反一案而被抄,她和自己的女婢在被发配的路上妄图出逃,事败被抓,路过的沧山宗掌教袁天罡救了她们主仆,将她们安置在沧山宗的山下。后来,沧山宗中有心怀不轨的弟子无意中得知了命戏图的秘密,想要解封命戏图,当时袁天罡年事已高,力有不逮,只能趁乱将图送出,托付给山下的这一对主仆,请求她们将这四分之一的命戏图送往岐山宗李淳风掌教处,请他代为保管。

        这对主仆念及袁掌教的救命之恩,离开沧山宗前往岐山宗,但一路上数次遇到沧山宗的追杀。眼看直接前往岐山宗无望,为了躲避追杀,二人无奈之下只得改道,路经长安之时,恰逢感业寺招收比丘尼,于是为主的想了个办法,二人兵分两路,由她身藏此图暂时栖身感业寺中,感业寺为皇家寺院,沧山宗就算发现了她的踪迹,也会有所忌惮,而她的婢女则乔妆以后继续前往岐山宗联系李淳风掌教。

        辗转多年,主子刚入寺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比丘尼,等到她成为沙弥之后,婢女才成功完成嘱托,就在婢女回来向她言明的时候,恰好被路过的明净听到。

        明净趁着二人不在,偷偷溜进沙弥的房间,盗走残缺的命戏图。命戏图丢失,沙弥不敢张扬,只能暗中查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唐高宗李治为其父太宗李世民的周年祭前往感业寺进香,武媚娘用一首《如意娘》让李治对其重燃旧情。她被李治封为昭仪,成功回到皇宫,有了昭仪的身份,寻找剩下的命戏图则会便利许多。

        从昭仪到皇后,武媚娘替李治处理朝政多年,手中的实权已经足够帮助她集齐剩下的三份命戏图。

        “四图合一,乾坤倒悬,”纪筠迟写下的“武”早已干了,字迹消失,纪筠迟的讲述却还在继续。

        聂惟真问,“所以,武则天是借助了命戏图的力量才登基称帝?”

        纪筠迟没有否认,“你当她的长女安定思公主为何会夭折?”

        面对聂惟真的疑惑,纪筠迟没有故意吊她胃口,“那是她给命戏图的祭品,我在前面说过,命戏图需要活人血祭才能维持住它源源不断的力量。”

        “既然如此,除了安定公主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吧。”聂惟真估量不出多少生人血祭才能帮助武则天稳坐江山十五年。

        “那些沾染了龙气的李唐皇室血脉,不就是最好的祭品吗?”纪筠迟想起他第一回从那人口中听到这个故事时的震惊,转眼,他成了讲故事的人,他已经能够心如止水的讲述有关命戏图的故事了。

        “那这图后来又是怎么封印的?”

        既然纪筠迟说,这图合在一起过三次,这才是第一次,想必它被重新封印过吧。

        “神龙政变,武则天退位,还政于李唐,她将合璧的命戏图重新一分为四,一份带入了乾陵,另外三份分别给了内相上官婉儿、儿媳韦皇后以及孙女安乐公主。”

        “为什么不归还给四宗?”聂惟真认为,既然武则天已经将命戏图一分为四,说明她不想此图再度入世掀起血雨腥风了,那岂不是将图归还四宗更加合适?

        “命戏图吸收了成千上万的魂灵,这些魂灵在阵法中日复一日地,早已化为怨灵,她控制着命戏图,命戏图也控制着她,她就算想将图归还给四宗,也得看图本身的意愿。”

        聂惟真明白了。

        所以是命戏图不愿意重新被封印,武则天权衡之下,将图给了三个不同的人。

        “然后呢?”她又问道。

        “然后,就是大唐历史上那一段的女人在政坛上最为活跃的时代了。”纪筠迟说道,“直到唐隆年间,李隆基联合太平公主发动政变,李隆基斩杀上官婉儿、韦皇后和安乐公主之后,将她们手中的命戏图归还茅山宗、鹫山宗、沧山宗三宗重新封印,唯独太平公主手中由岐山宗看守的那一副留存于世,到了先天二年,他诛杀太平公主以后,岐山宗才寻回最后一幅图,封印在岐山宗。”

        “等等,”聂惟真发现了前后矛盾的地方,“太平公主的那一幅图哪里来的?第四幅不是被武则天带入乾陵陪葬了吗?”

        纪筠迟安静地看着她,几秒后,她恍然大悟,接着便难以置信,“不会是开了乾陵盗出来的吧?”

        “不错。”

        连母亲的坟都敢刨?果真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1?

        “第一回合璧的前因后果我了解了,那第二回呢?”聂惟真继续追问。

        “第二回嘛,”纪筠迟卖了个关子,“且听下回分解。”

        聂惟真想说什么,纪筠迟掏出手机摆在茶几上,“你看现在几点了,明天还有录音。”

        她都忘了这一茬。

        聂惟真心里藏着事儿,在床上辗转三个小时才睡着,梦里全是光怪陆离的,让人看不懂的图文符号。

        醒来时已经晚上十点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大脑清明之后,忽然想起客厅里还有一个纪筠迟。昨晚听纪筠迟讲故事,一直熬到凌晨四点,怕纪筠迟一个人离开会发生意外,也怕纪筠迟出了她家的门就无影无踪,聂惟真便在客厅的沙发给他安了个窝,让他将就着休息一下,恢复恢复精神。

        她睡了十五个小时,不知道纪筠迟还在不在。

        顶着一头乱发打开房间门,纪筠迟不在客厅中,厨房那头传来切菜的声音。

        她家的冰箱除了柠檬和冰块,几乎是空的,不用想,纪筠迟八成出去买了趟菜,还算有良心。

        聂惟真走过去靠在厨房和客厅的玻璃隔断上,看了一会儿纪筠迟做饭的背影,赞叹道,“没想到纪老师还是一个居家好男人,居然会做饭,看着还挺熟练。”

        纪筠迟切菜的手一顿,“厨艺算不上好,还望聂小姐不要觉得难吃。”

        聂惟真走近了看,案板上整整齐齐地码着胡萝卜、洋葱、土豆、青椒这些东西,一旁的几只瓷碗里有切好的肉,有用保鲜膜封好腌制的鸡翅,有西红柿,碗侧还有两枚鸡蛋。

        “这是什么?”聂惟真端起一只白瓷碗,碗里的绿叶堆出了尖儿,是她没见过的食材。

        “这是荠菜,聂小姐没吃过?”纪筠迟将案板上的几色切好的配料放进了一只白瓷盘。

        “没。”聂惟真捏起一小片叶子放进口中嚼了嚼,“呕!”

        好苦!

        “这么苦,人能吃吗?”聂惟真怀疑道。

        “熟了就不苦了。”纪筠迟洗了一只空碗,将鸡蛋打进去搅开,“我要开火了,聂小姐要是受不了先回房间吧。”

        “你做吧,我在这儿看着。”聂惟真往旁边站开些,给纪筠迟腾出足够的空间。

        纪筠迟见她执意要留下,便随便她。

        好在这虽是一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厨房却足够大,容纳两个人并不拥挤。

        纪筠迟熟练地起锅开火,先炒了番茄,将番茄超出汁以后,倒入饮用水,盖上锅盖让它自己煮。

        “纪老师是要做番茄蛋汤吗?”聂惟真是第二次看到煮番茄蛋汤会先炒西红柿,第一回是在文夏殷那里见过。

        纪筠迟“嗯”了一声,“先将番茄超出汁,汤的味道会浓一些。”

        “哦,”聂惟真有意无意地问,“这方法谁教你的?”

        一滴酱汁溅出碗外,纪筠迟放下鸡翅,从置物架上拿了另一只锅洗刷。

        水流声哗啦啦地响,浇灭了气氛中的尴尬。

        聂惟真知晓触到了逆鳞,刻意转移话题,却听得纪筠迟开口说道,“你在文老师那里见过这种做法?”

        她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和你猜测的一样,是他教的,而他的方法,也的确来自于文老师。”纪筠迟关了水龙头,用抹布将锅沿和锅底的水擦干放在燃气灶上,“你这个锅像新的,开过火吗?”

        “开过开过。”聂惟真忙不迭点头。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你和……”

        “哗呲”一声,肉进了锅,油碰到水发出的响声掩盖住聂惟真的声音,香味袅袅升起。

        聂惟真闭了嘴,算了,纪筠迟和余祈年究竟什么关系,是不是仅仅是师徒,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不重要。每个人心底都有秘密,都有伤痕,她不该好奇,也不该妄图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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