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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帝退位之初,举国上下一派民不聊生而又繁荣景象。剪头发是一种标志,不再留着狗尾巴发型,特别懒惰的人更方便打理。大威旁,一个又大又不起眼的地方,四面环山,山重水复。明朝时朱元璋派兵长期驻守,现在无从考证当时主要是守啥?防啥?管道约一公尺宽,上山下山有石梯,平的位置有片块石镶嵌铺筑,遇水处若水面不宽就修筑有石拱桥或石板桥,水面宽处用木筏或小舟代替通行,管道穿街而过,直达广西境内。大威旁的中心就是街上寨了,至今还保留了街上组这个地名,左边是雷打山,前面是中山,中山三面被田坝围着。据我奶奶生前说:“解放前赶场天隔五里地就能听到人说话的嗡嗡声,后来公路修通,改走石盘方向,这里就开始荒凉了。”荒凉倒是真的,现在赶场天就百十个人,闭着眼睛也很难碰到拿到一个人。大威旁位于县西北,辖有威牛、坛坪、央弄、团坡、新寨、白牛寨、冗麻、毛坪、岜艳、冷田坝、堡上、江见、打浪、纳新、马贡、洒寨等寨,每个寨子都有自己的寨主。

  冗麻寨王家王顺谋的长子出生了,此娃生下来时眉目清秀、脸型方正,深得王家人喜欢,取名王文德。两年后王顺谋次子王文风出生,三年后长女王喜出生,再一年,王花出生。兵荒马乱的,随着家里人口增多,王顺谋不得不身兼数职,白天给地主老财王虎河家干活,晚上就到附近山上打猎来补贴家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妻子韦氏看了都心疼。王顺谋长得人高马大,智谋双全。有一日在山上匍匐着,一只野狼近前,他一跃而起,一拳打在野狼的脑门,那玩意瞬间脑袋开花,血溅满脸。深夜回到家,把家人着实吓了一跳。第二天媳妇韦氏嘴把不住门,逢人便说了丈夫的壮举。王顺谋一拳打狼的故事传开,一拳毙狼的事迹传到老财耳朵里,王虎河不得不从新认识这个长工来。王虎河有家丁三百五十余人,常工无数,平常并不正眼看待王顺谋来。王虎河只重利,义字丢半边,乡里都喜欢私下叫他王利昏,意指重利轻义,见利智昏。王顺谋对他这个舅舅也是爱理不理,两个人见面就理解性的嗯嗯,没有多话。王虎河对他短命的姐姐生下的外甥也一直没有重用之意,反正一天只关心活干了多少。如果换成别人家的舅舅是老财,那光这层关系也不至于当常工,随便使唤一下还是有人呼应。久而久之家丁也不正眼看王顺谋了,认为他有老财舅舅王虎河也当没有,就是下人一个。王虎河照例到王虎河家分布在谢家坪的一片土地上犁地,刚套犁头,几十匹马队从马贡飞奔而来,王顺谋眼也不抬一下,反正方圆几十里只有王虎河能有这么大的阵仗。王虎河对这个外甥可是领教多次冷眼,早已经习惯了,今天来找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王虎河下马,派下人狗宝去喊王顺谋。顺谋不慌不忙的走到跟前,抬眼到:“老爷,有何吩咐?”王虎河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众人说:“这小子不知好歹,”然后说:“以后不要叫老爷,你好歹是我姐的遗孤之一,叫老爷很别扭。”王顺谋说:“是,老爷。”王虎河瞪着大眼大骂:“还不改口?”王虎河忽觉以前太对不起自己的姐姐了,没有正眼看过她的骨肉。王虎河上前两步把外甥揽入怀里,流下几滴眼泪。由于自己爱面子,强眯着眼睛把眼泪挤没有了。众家丁见状也各怀鬼胎。

  王顺谋知道舅舅给自己台阶下,牛脾气就变成猫脾气了,瞬间温顺下来。舅甥俩拥抱过后,王虎河对众人说:“我外甥能一拳打死一匹狼,你们这帮谁能做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不已。接着:“今天我宣布,外甥王顺谋就是保安队长,你们不听话就拉出去枪毙了喂狗!”站在老财身后的李旭生很有眼力见,马上转过身,对着众家丁大声舞气的吼,而且还带着结巴的腔调说:“你们......还不......快叫队......队队长,”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队长好!”声音响彻谢家坪。惹得正在私塾教书的谢兴发老先生都好奇的探头出来瞄一下。王虎河说:“李畜生,以后你荣升副队长,”李旭生哪有不从的道理,即使被贬了也不敢脸露难色。李旭生年纪和王顺谋相差无几,只有王虎河敢叫他“李畜生,”别人休想。他的名讳不是一般人能叫的,在王家大院,只有王家人可以直呼其名,别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叫李队长。

  李旭生家住外县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当年逃难过来恰遇王家收留,其人心狠手辣,在很多见不得台面的事情,王虎河就派他去处理,久而久之深得王家信任。今天被贬半级,刚开始心里很不高兴,在心里约莫一个时辰都还在气头上但又不敢表露出来。王顺谋没有和舅舅王虎河去巡查土地,而是依然和其它常工把未犁完的土地继续犁,争取天黑前犁完一块,明天继续犁别的。王虎河一行人顺着冗麻方向走了,就知道这个外甥看不惯他的一些言行,他提拔他当队长,其实只是给他加薪水,同时希望他能受尊重一点,他依然是常工,而且愿意做这个工作,自己作为长辈就不强求了,外甥勇武,以后说不定还能保护自己。王虎河一行听说江见有一个顽固份子,今天是要去教训一番。

  王顺谋把自己获得舅舅重用一事告诉妻子韦氏,韦氏就说:“孩他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家里的主心骨,你觉得可以就行。”王顺谋说:“我是看不惯舅舅的一些作为,队长就不会当的,但今天舅舅临走时对我耳语一番,说工钱已经涨到一个月五块大洋了,比之前做小工是涨了四块。反正他赚过钱容易,就当他为自己修阴功、积阴德吧。”韦氏见丈夫涨薪水,很是高兴,但见丈夫不见得对钱眼热,就说:“这钱咱们就好好存着,要是以后世道变了,可以临时救急,也可以到街上买一些棉花来给几个子女各做一件棉袄和一双棉鞋,免得冬天到了冻得脚生冻包。”王顺谋同意韦氏看法,入夜,王顺谋已经鼾声四起,韦氏还在盘算着家里的开支。德儿八岁了,一天只知道上山掏鸟窝,王顺谋两口子看着心急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要送去谢家坪给谢老先生教育启蒙,自家目前经济状况并不好,几个孩子让他焦急万分。一天晚饭后韦氏说:“德儿人很聪明,但是天上顽皮,不是读书的料,送去学堂估计是瞎折腾,”两口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韦氏继续说:“要不,去问你老财舅舅,看他家孙子要不要人带,德儿能背的。”王顺谋内心很挣扎,他很希望大儿子能识文断字,哪怕和自己一样读几年也是可以的,但韦氏说得也在理。他看了一眼韦氏然后说:“明天睡前给你一个准话,”夫妻俩安顿完四个孩子,已经到了睡觉时间。

  次日,王顺谋跑到舅舅厅堂里,扯开嗓门说:“舅舅在吗?”下人杜鹃过来食指对着自己嘴巴长长的“嘘......”悄悄的说:“老爷还在睡觉。”王顺河索性找一个椅子坐起来,杜鹃知道他是老爷的外甥,况且还是不上任只拿薪水的保安队长,当然不敢怠慢,忙去沏茶去了。里屋一声咳嗽,闷声闷气的说:“谁啊?要不要人睡觉?”“老爷,哦舅舅,是我,顺谋,”王顺谋看着有声音的方向说。不一会,一个年轻女子搀扶着睡眼惺忪不断打哈欠的老财出来,“你一大早干嘛啊?有话快说。”“舅舅,我想问一下大表弟官孟的长子要不要人带,我大儿子王文德今年八岁满了,虚岁九岁了,看能不能过来带带,给一点饭吃就行”,顺谋看着舅舅忐忑的说。“明天带来就行,”说着手一挥,王顺谋识趣的作揖然后退下去,要到坛坪去看田水了,如果田水干了,里面的鱼苗就死了,王虎河看着美娇娘,“走,继续睡觉,生儿子。”刚要推开门,李旭生跑进来:“老爷,不好,冗麻韦家的那块水田没有拿下。”“混蛋畜生,不会来别的,”使个眼色就进里屋了,李旭生偷瞄了一眼杜鹃就屁颠屁颠的走了,那两半屁股上下抖动,杜鹃脸红着目送这个胖子走了。杜鹃日复一日的服侍老爷,自己也到豆蔻年纪,对男女之情有一点懂了,刚刚老爷说“回去生儿子”被他听得真真的,这回被李旭生队长这么偷瞄,自己当然懂得他的意思。奈何他对这个算有权势的胖子不敢兴趣,他不想给人做小。

  王文德到王家给王官孟带儿子,转眼快一年了。他二弟王文风已经到谢家坪读私塾了。给老财家当童工很是不易,只有喂奶和换尿布时能休息一下,其它时候都背着。他想了一个妙招,背累了就用指甲轻轻的捏一把这个地主长孙的小腿,孩子自然就醒了然后见不得妈妈就会哭闹,他就名正言顺的把孩子交给奶娘。这一招屡试不爽,而且总结出捏的力道,拿捏稳稳地。

  王官孟次子出生后,同村同龄伙伴韦坤天过来干同样的带娃活,他把这个绝技传授给伙伴。韦坤天对他敢碰老虎的屁股且天不怕地不怕这个性格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官孟去打浪收租去了,被一伙带枪的带走了,后来经多方打听方知被拉壮丁了。官军是没有到打浪来的,在收租的路上,官孟碰见一个绝色女子从旁经过,忍不住,遂和随从一路尾随,到街上正好碰见抓壮丁,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和随从一道被驾走了。王官孟夫人龙氏年轻貌美,王府上下深怕她知道丈夫被抓壮丁,统一口径说他临时派他到省城读书。终究纸包不住火,龙氏还是无意中听到了。刚开始哭闹得不行,王家便派人给龙山镇龙王寨的寨主龙型送去书信一封,龙型收到信后,派几个随从过来,把龙氏接走了散心去了,走的时候王家备了新轿,一同去的还有两个幼小的儿子。两年后王官孟腿部受伤无法行军才被遣返回来,龙氏与儿子才被接回来的,两口子一见面诉说不完的相思。

  王文德和韦坤天并没有闲着,王家二儿子王官图生了一个女儿,他俩轮流背着。王官孟已经被战争洗礼得没有当初的娇气了,尤其是见过生死后。他开始珍惜家里每一个人包括下人。他同时也把杜鹃关心的肚子变大了,见瞒不住就把杜鹃纳为二房。前说杜鹃不愿意做小,然而有一天晚上,杜鹃被李旭生图谋不轨,恰被大公子遇到,大公子随手拿起靠在墙边的下人用来挑水的扁担就对其当头一击,把李旭生打得屁滚尿流,哪顾得上回味,拔枪过来一见是大公子就快速鞠躬跑了。此时杜鹃衣服已经撕开,王官孟绅士的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杜鹃盖上,杜鹃很是感激。时间久了爱情就萌芽了。一个少女哪经得住这个阵仗,过不了多久,两个就恩爱了。龙氏发现为时已晚,心灰意冷回娘家散心了,不料正中官孟下怀,两个天天腻歪,杜鹃肚子也开始有反应了。杜鹃从小就在王家长大,她家本是隔壁镇的大户,奈何杜老钟染上大烟,不到几年光景败得妻离子散,杜母寻思良久,就把杜鹃送到王家来,王家看杜鹃是美娇娘坯子,本有打算给某一个儿子做童养媳的打算,现在王官孟得手了,也就大摆宴席给二位婚事给办了。

  龙氏散心回来,见官孟还是很疼自己,好强的个性软了不少,加之杜鹃也很尊重自己,也就作罢,旧时的女人社会地位低微,在如此大背景之下,她一个弱女子也不能翻天。她要求王官孟十天必须有六天与她留宿,话说正是青年,她就像下蛋的母鸡,一年一个或三年两个的频率,给王官孟生下了四子五女,这到把王文德和韦坤天忙得不可开交,他们还幸运的成为王老财家孙子女的学童,常在窗外偷听到了谢先生讲的“人之初......”二人说话也文明了许多,不在动不动就乱说粗话了。这种免费学习方式让二人回家探亲时不免在父母面前显摆。总爱说他节约了多少多少学费.......

  龙氏喜欢读书看报,王官孟也乐意到街上给他弄些书来,王公子只是希望他多看书读报,少和杜鹃争风吃醋,而自己现在确实更喜欢年轻的杜鹃,漂亮高挑,哪一样都是致命的。哪知这写书报看多了,人的眼界也宽了。她不满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生活,她要到省城看看。经过王官孟协助,她在夜黑风高的晚上被人用轿子接走了,两年后她寄来了离婚协议书,再后来直到解放前夕才回到王家,此时她身份已变,不在是那个小女人,当然这是后话。

  到秋收季节了,王顺谋很忙了,自从舅舅正眼看待他之后,他已经身兼数职,保安队长(吃空饷)、耕田队长、库管队长、副管家(吃空饷)、养猪队长、砍柴队长,薪水涨到六块大洋了,他没有到山上打猎了。利用攒下的钱买下舅舅看不上几亩水田,让韦氏在家打理,日子慢慢的有了保障。他向几个哥哥提议给父母修坟,几个哥哥虽然也在舅舅家打下手,但日子并不好过。有一日王虎河巡田的马队经过冗麻,就招几个成年的外甥在晒谷场相见,提议去给他的姐姐上坟,几个外甥胜不过舅舅的倔强,都一同到冗麻王家祖坟去,当看到自己姐姐的坟头杂草丛生,连一块像样的石碑都没有,把他气得直跳墙,骂的几兄弟头都抬不起来,然后自己也自责起来。随着年岁的增长,王虎河开始深思自己多年的毛病,他希望自己淡薄名利,特别是利要赚得正当,他一路一言不发,随从也不敢说话,只听得马蹄声滴滴哒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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