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忠义山庄的向立主任近段时间以来，主要对土匪进来逐个摸底，就问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通过细致入微的关怀，让队员对他有一个深刻的认识。他去茅坑的路上遇到土匪张三毛，“三毛，等一下。”三毛给他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然后说：“向老大，哦不，向主任，找我有什么鸟事哦？”向立说：“小伙子，不是向主任，是副主任，王忠义听到你乱喊，你可能要挨打哦，和你开个玩笑。”张三毛满脸疑问的说：“反正都差不多，对了，找我什么事哦？”向立说：“是这样哦，你能不能等我进茅坑出来，我们聊一下哦。”张三毛说：“那我等你。”向立就径直往茅坑去了。张三毛此时十个手指去叉开他本来已经凌乱的头发，估计已经几天没有用皂荚来洗头了，头发拧成一小团一小团的，他在想向主任会和他说什么呢？是不是自己昨晚上去白牛寨盯梢一个女孩被他发现了？他可什么都没有干哦，只是觉得那女孩漂亮，刚好执行任务路过，就假装肚子痛跟上一小段路而已，他自己想不至于要被处罚的。那向主任找自己干嘛呢？此时的头发更凌乱了，他自我安慰道：“自己就是多心了吧？还单身怕啥？那些人不是可以娶好多老婆哦。”“张三毛，发什么呆哦？”土匪张聚路过他身边时说。张三毛此时特别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的窘迫，就催促了土匪张聚说：“老张，我什么都没有想哦，你不是要去茅坑吗？快去哦。再说我有那么老吗？还老张，我今年才二十岁哦。”“昨晚上说梦话哦是不是想女人了哦？楼下有母猪，要不要我给你开门哦。”张三毛立马就追上去，张聚脚杆劲也很大，几步就把张三毛甩开了。张三毛在那又气又搞笑的说：“妈的，找打哦。”毛手毛脚的张聚跑的太大步了，把刚从茅坑里探出头的土匪李喜撞了满怀，李喜踉踉跄跄的向后跌倒，差点撞到向立，向立一个侧身才躲过，向立也忍不住想笑。见他们都在茅坑过道嘻哈大笑，他嫌臭就出来了。向立见张三毛还在那等，心里有一点过意不去，就加快了脚步。“张三毛，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最近肠胃有点难受。”张三毛紧张的说：“向副主任，没事。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三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想和你随便聊聊，你不要紧张，我也不过比你大几岁。”“向副主任，什么事哦，快说嘛？”“三毛，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哦？”“向副主任，其实我也不喜欢当土匪哦，只是家里太穷了，父母被地主逼死了，不得办法。我想找机会把地主老儿杀了。”“三毛，你能不能详细的说说。”“我家之前有五亩多的水田在岜艳坝子，一天王虎河及其家丁几十个人到我们寨上，说要几亩旱地和我家换，我父母视那几亩田为命根子，哪里舍得换哦，就没有答应。突然有一天父母回家抱头痛哭，说是被王家把田换走了，他们实在气不过，就上吊了。”向立继续问：“三毛，那后来呢？”“后来我就到王家理论，结果王家说我的父母是自己想自杀，他们之间是公平交易，没有强买强卖。我说就是王家把田换走了才自杀的。王家也不依，命令家丁队长李旭生打我五十大板，把我甩在田坎上。别看从王家大院到我家不到十公里，我就是走了两天才到家，幸好有邻居给我父母准备后事。打的我戴孝的时候都无法下跪哦，你说连自己父母过世都不能跪下磕头，能不难受吗？现在想想就应该一枪把地主老儿枪毙了。”“三毛，实在不好意思，不应该勾起你的回忆，那后来你是怎么到山庄的额。”“就是刚才的张聚介绍我来的，我们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玩到大。”向立看着他问：“三毛，你今后有何打算？”“要是社会不动荡，我想马上结婚生子。有点想女人呢？”张三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前途总是光明的，不知道你对共产党有了解吗？”向立好奇的问。张三毛有一点毛骨悚然的说：“就是国民党传单里形容为红毛老怪那个吧？说得有点害怕哦。他们会吃人。”向立知道国民党密集的传单宣传还是起了作用，没有一点分辨能力的人最易轻信。什么红毛妖怪、红毛老怪、怪物、大熊、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共产共妻等等，宣传单上穷尽抹黑共产党之能事，什么都能说出口，向立知道要让他们正确认识共产党需要如***所说的持久战，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张三毛，那你怕鬼吗？”张三毛耸肩晃脑的说：“怕哦，但是没有见过。”“其实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是人们出于对死亡的恐惧，然后编出了这样一个东西，当然我可能描述不准确，但是真的没有妖魔鬼怪的。你看着我像鬼吗？看一下，像不像？”张三毛看了一眼向立，“向主任，你不要吓唬我了，你怎么会是鬼嘛。你又没有死。再说人死了，只要请老磨来念一下，就会升天了。”这个老磨其实就是布依族专门给死人超度的人，就好比汉族或别的民族，是有几个人组成的团体或组合来给死人做道场，而布依族只有一个人来念，由于布依族没有文字，于是用汉字的谐音来表达，站在棺材边念。“张三毛，是吗？你说的老磨下乡的时候我见过。不过他只是活人的一种期望而已，实际上人间是没有妖魔鬼怪的，也就是说国民党是把共产党妖魔化了，他们也是一群活生生的人。”“向立同志，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哦，那我等一下也和张聚说一说，那私儿一天就和我摆鬼故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还摆《聊斋》，那里的故事才恐怖，不过很有意思，在山上要不是进行军事训练，其实很无聊的哈，这些鸟儿啊虫儿啊虽然叫得好听，但毕竟不是女人的声音，我还是想听女孩子的说话的声音。那才带劲。”向立说：“共产党就是要打土豪分田地，然后像你这样的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然后娶上老婆。”“是吗？向立副主任，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国民党哦，我记得国民党当初提的三民主义让人热血沸腾，有志青年都一心向往的政党，现在搞得一年不如一年，天下还不得大清帝国太平呢。你看要是太平，我们上山做土匪干嘛？不过我们眼目前不做土匪早就被整死了。”“你还知道三民主义？”向立充满怀疑的眼神问。“向副主任，我不懂不要紧，我老爹懂，我爷爷懂，都是他们一天天的教育了我，我虽然读了高小，但是我识文断字远远不止这些，我还会很多《康熙字典》里面的字。”向立问道：“那你读书看报有问题吗？”张三毛说：“没有问题，九成以上的字我都认识，偶尔不懂的就查字典。不信你考考我？”向立说：“那你晚上到我房间来，我给你看样东西。”张三毛满脸疑惑，“什么东西哦，搞得神神秘秘的。”向立说：“来了就知道了。”“行，那我晚上来，”张三毛看着向立继续说：“那我去军事训练一下，我不能落后别人了。对了，晚上要不要张聚私儿过来？”向立向走了几步的张三毛说：“可以的，我正想找他呢，要不等一下军事训练完了，你叫他先来找我。”张三回过头说：“好的。”
向立在房间里整理床铺，门外响起了三声敲门声。向立说：“进来吧。”门外响起：“好的。”然后就推门进来了。向立坐到床边，“哦，是李喜兄弟哦。来坐坐，我这里简陋，我们一起坐床边吧，我这里没有桌子和椅子。”“好的，副主任。”“李喜兄弟，你来找我有一点意外哦。”向立侧着头说。“向副主任，我今天和张聚都听到三毛说你和他讲了很多共产党的事情，说他们不是妖魔鬼怪，我就是想过来请教一下哦。”“李喜兄弟，世界上没有妖魔鬼怪哦，要是有，都是人装出来的。”“那你说共产党共产共妻是不是真的？”李喜也是坐在床边侧着头看着向立问。向立充满深情的说：“共产党不但不共产共妻，而是打土豪分田地。让每一个人有饭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不会出现欺男霸女的事情，是人民当家作主哦。”李喜好奇的问：“向立副主任，我是说你平常喜欢看书，原来了解的真的比我多哦，现在突然一点都不恨共产党哦，我以前听说共产共妻，谁会愿意把自己老婆给别人睡嘛，我想我肯定不会。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国民党特别不是人，什么坏事都干了。你咋那么了解哦？我是说你和其他土匪不一样，他们不辨是非，而你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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