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动
邱北捏着假发套，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嫌弃两个大字，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它丢进垃圾箱永远不见。
“男扮女装就要做全套的，不然多不伦不类啊。”周熠楠在一旁劝道，“乖啊，就豁出去这么一次。”
周熠楠今天一身中世纪古典制服，衬得他身形越发修长挺拔；额前的刘海被悉数撩起，用发胶固定成了一个背头，不但不显得油腻，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邱北低头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的纱裙、白色蕾丝长筒袜以及带花边的皮鞋，认命地叹了口气，把假发戴了上去。
邱北骨架并不大，身材又清瘦，穿上女装毫无违和感，反而更让人生出几分喜爱和怜惜。裙子勾勒着他的腰肢，裙摆下面露出两条细瘦的白腿，再加上快及腰的波浪长发，周熠楠的目光早就黏在他身上移不开了。
“美丽动人，温婉大方。”周熠楠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男装迷倒一片妹子，女装迷倒一片痴汉。”
“我求您闭嘴吧。”邱北极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一天到晚幸灾乐祸的。”
“说真的，这身打扮挺适合你的。”周熠楠上上下下打量了邱北一番，眯着眼睛，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容，“就是没胸，不够性感。”
气得邱北差点在他的俊脸上留下五个鲜红的巴掌印。
周熠楠好似根本不懂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在邱北收手之后重整旗鼓卷土重来，“要是我以后的对象有你这么好看就好了，要不你干脆去做个变性手术当我对象算了。”
这句话是他凑到邱北耳边说的，说完后就看到邱北的耳根十分明显地涌起血色。偏偏他又十分欠揍，生怕邱北不知道似的提醒道：“你耳朵红了哦。”
邱北咬牙半天，最终只挤出一个字，“滚。”
表演的过程很顺利，两位帅哥的合作以及邱北的男扮女装不出所料地引起了极大轰动，最后拿到一等奖也是众望所归。
领奖的时候是邱北上台领的，此时邱北已经卸掉了夸张的妆造，周熠楠看着台上耀眼的少年，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他没有告诉过邱北，之所以陪他表演，其实是私心作祟的因素更多一些。心中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愫从播种到发芽，再到根深蒂固，每一个过程的转变和递进，都在加深他的那个名为邱北的信念。
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掠过与邱北相处的这几个月。一开始的自己，绝不会想到后来的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只是邱北是优秀的、上进的、受人喜爱的，无论在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而自己说到底只是一名普通学生，与邱北站在一起都会黯然失色。
邱北还在台上客套地说着获奖感言，身上的每一处都散发着自信与从容。主持人嘴碎地和他聊天，他的每一个回答都十分得体。
我可以抓住那束光吗？他出神地想。
邱北捧着奖状对台下鞠了一躬，许多人对他举起相机，按下快门键。
那束光最终会普照大地，还是仅我所有？
文艺汇演的结束宣告了元旦假期的开始。同学们在教室里争分夺秒地整理着书包，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对新一年的期待。
“明年见！”“明年见明年见，回去一起跨年啊！”“……”
“哎，小北。”周熠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晚上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呗？”
“不去。”
“今年的最后一天了，干点有意义的事情嘛。”周熠楠劝道，“难道你回去就要学习了？”
“不然呢？”邱北反问。
“你这人真没意思，不懂得享受生活。”周熠楠撇撇嘴，转移目标，“夏傲，走，晚上网吧开黑去！”
夏傲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好嘞，带我一个！”
周熠楠指着夏傲得意地对邱北说：“看看人家，小爷我不缺人陪。”
“你们去吧，玩得开心。”邱北说完，背上包走了。
夏傲难以置信地看着邱北空荡的座位，“这就走了？他难道不想再看看我们的最后一面？”
“别说得跟我们三天后就不在了一样。”周熠楠嫌弃道，“他走他的，我们玩我们的，怎么，没有邱北你就不能活了？”
夏傲瞪大眼睛，半天憋出来一句，“周熠楠，你变了。”
“被你邱哥带的。”周熠楠毫不犹豫把锅一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怪不得。”夏傲认真地说，“你们两个果然有奸情。”
周熠楠本来就正处于感情的敏感阶段，一听到“奸情”两个字，居然像小女生一样，脸上泛起一抹羞涩。
好在夏傲并没有注意到，一看教室里没剩多少人了，催促道：“你快点，我再去叫几个人，咱们一起浪他一个晚上。”
“你在催命吗，别催了，走吧走吧。”
那头周熠楠他们花天酒地逍遥自在，这边邱北在邱俊的家里束手束脚如坐针毡。邱俊正对他进行无止境的狂轰滥炸，继母在一旁虚情假意地劝阻，还有个幸灾乐祸的弟弟煽风点火。邱北心里烦躁，但碍于这是在别人家里不好发作，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地应付战斗。
手机突然震动，是夏傲打来的电话。邱北不顾邱俊不满的神色，径自走到阳台上接起电话。
片刻后，邱北回到客厅，火急火燎地边往门口走边穿外套，“我有点事，先走了。”
邱俊环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周熠楠吧？”
邱北低头穿鞋没有理会他，算是默认了。
邱俊嗤笑一声，“也就那小子能让你这么上心。”
深夜的公交车几乎都已经返场，出租车也不好打，更何况这晚是跨年夜。邱北在路边站了一会没等到车，心下焦急，干脆找了一辆共享单车，顶着寒风骑向夏傲给他的地址。
一路飙车到赵江瀚家门口，邱北反复确认自己没来错地方，放下车敲开了别墅的大门。别墅里面灯火通明极其热闹，邱北忍不住想赵江瀚的父母是怎么放任一群上房揭瓦的熊孩子在自己家造次的。
“你们还在玩？”邱北问道，“周熠楠人呢？”
“赵江瀚整了几瓶果酒，就是那种三点几度跟饮料一样的。”陈浩博立刻指认罪魁祸首，“谁知道周哥这么菜，我们还没开始他就结束了。”
“然后就嚷嚷着要见你。”夏傲接话，“怎么劝都劝不动。”
“他的原话是，‘我的亲亲大宝贝好同桌在哪里，我想要我的亲亲大宝贝好同桌’，呕，鸡皮疙瘩起一身。”另一个同学戏谑道，“周哥今天算是原形毕露了。”
“我同桌在哪里？”周熠楠像是验证那位同学的话一样嘟囔道，“我同桌来了吗？”
“你同桌死了。”邱北没好气道，“你也自生自灭吧。”
“邱——北——”周熠楠拉长语调，“我困了，我们回去吧。”
邱北一把把他拉起来，“走走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邱哥你们慢走啊，我们就不送了，还没玩够呢。”
“走了，拜拜。”邱北打完招呼，拖着周熠楠走了。
周熠楠像是一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邱北身上，黏糊糊的怎么甩都甩不掉。邱北半推半搡地把周熠楠带了出去，让他在门口吹了会风清醒清醒。
“告诉我你家地址。”邱北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我给你五秒钟，不说的话你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
所幸周熠楠意识尚存，“顾家花苑5幢1001。”
“顾家花苑？”邱北皱了皱眉，“你不是说你家和我家很近吗？这明明相隔了十万八千里啊。”
周熠楠对他狡黠地眨眨眼，“骗你的。”
邱北小声骂道：“脑子有问题。”
赵江瀚家离周熠楠家有些距离，但是离邱北家并不远。邱北在二者之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家，连拖带拽地把周熠楠拉上了人行道。
周熠楠喝醉后十分听话，邱北说东他绝不敢往西，乖乖地跟在邱北身边。只是他的嘴一直没停下过，说出的话比平时还要没营养。
“邱北？”周熠楠叫道。
“嗯。”邱北的声音隔着围巾和口罩传出来，“有事说事。”
“你的名字真好听，嘻嘻。”
邱北停下来，帮周熠楠把他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又系紧了些，严严实实地遮住他的嘴巴，“没事就闭嘴。”
过了一会，周熠楠又叫道：“小邱北？”
“邱小北？”
“邱北北？”
邱北受不住这种百转千回的肉麻叫法，把周熠楠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威胁道：“你再叫一声，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到大马路上让你露宿街头。”
周熠楠歪着头嘻嘻一笑，“你才不会呢。”
他靠在邱北的肩上，讨好似的蹭了蹭邱北。温热的气息喷到邱北的半边脸颊上，带着一点果酒的香甜，意外好闻。
邱北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慢慢地走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紧紧缠绕在一起。
“今晚月色真美。”周熠楠说。
邱北抬头看了看天，天空中浓云翻滚，月亮被遮挡在云后。
“今天是多云，哪来的月色真美。”他毫不留情地浇灭周熠楠的兴致。
周熠楠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无可奈何，“你有时候比我还笨。”
邱北用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管好你自己。”
云层被微风拨开，月亮从云中显露出来，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邱北拿出手机，借着月光给自己和身边的醉鬼拍了张自拍。
自拍中的两个人紧挨在一起，有一丝光亮从他们的身后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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