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星星不疼，珍珠满地。
32
阎凛浔垂着眸，小人鱼浅蓝色的双眼蓄满泪水，但却始终一滴不落，让人看着心口发堵。
男人默默收紧力道，把怀里的人儿拥得更紧。小人鱼身上太冷，冷意传到他身上，似乎能渗进骨子里一样，令人极其不舒服。
他只是贴着小人鱼就这样，那作为“发冷源”的小人鱼该有多难受？
阎凛浔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心疼小人鱼。
身上能感觉到暖意，墨星钰也仅仅是好受了片刻，当天上圆月高高升起时，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腰间胎记开始传开，一点一点蔓延至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唔……”他死死咬着苍白的唇，双手紧紧攥住先生的衣服，整个人蜷缩在先生怀里，浑身上下都透着痛苦。
不知不觉间，他的双腿变成了漂亮的银色鱼尾。
疼痛在这一刻再次加剧。
疼到极致时，墨星钰甚至产生了身体与鱼尾巴被硬生生劈开的错觉。
“不……不疼……”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滑出，化作成串的银色珍珠滚落。
“小星星……不疼……一点也不疼……”疼得五官都拧皱到一起的人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颤抖着自我安慰，又或者说是自我催眠。
古叔叔说过，疼得受不了的时候告诉自己不疼，就会好受一些……
他不可以让先生担心，所以……
“不……不疼的……小星星一点也不疼的……”
这一瞬间，阎凛浔忽然想起那天小人鱼虎皮被树枝勾落时说的话：
“小星星一点也不疼。”
原来，当时……
“唔呜……不疼，一点也不疼……呜……”怀里的小人鱼最终还是哭成了泪人儿，鱼尾巴不断扭动、拍打地面。
“啪——啪——啪——”
每一次拍打的声音，仿佛都撞在阎凛浔的心尖上，整颗心如同被人死死攥住，让他难以呼吸。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但此刻他根本无心去想更多，看着小人鱼痛苦的样子，他嘴唇微颤翕动，想要开口安慰，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这时，怀里人儿的挣扎骤然变大，痛苦的哭喊声划破寂静的深夜，惊醒无数虫蛇。
“古叔叔……小星星好疼，小星星疼，古叔叔……”
都说人疼到极致会变得麻木，但小人鱼的哭喊声却响了几乎一宿，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才渐渐平息，蜷缩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
这一夜对阎凛浔来说无疑是极为难熬的，即使是被秦谦背叛，他也没有此刻这般难受。
从小人鱼的哭喊声中，很明显这不是第一次。先前他一直以为小人鱼是条阳光又欢乐的鱼，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男人艰涩地咽了咽喉咙，抬手轻轻抹去小人鱼脸上的泪渍，目光缓缓转向银色的鱼尾。
经过一晚，漂亮的鱼尾变得伤痕累累，地上零星掉有褪去光泽的银色鳞片，那是小人鱼挣扎拍打尾巴时掉落的。
还有……
看着满地的银色珍珠，阎凛浔感觉有些喘不过气，这一刻他竟不敢去想象小人鱼每一次承受这种痛苦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啪……”不知梦到什么，小人鱼的尾巴甩了下。
阎凛浔眼底有些赤红，看着鱼尾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缓缓伸出手，本想碰一碰，但又怕弄疼好不容易才睡着的人儿，顿在了半空。
盯着鱼尾巴的伤口看了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把小人鱼打横抱起，向海边走去。
男人的步履不是很稳，毕竟脚筋还没完全愈合。
来到海边，阎凛浔看了看小人鱼苍白的小脸，抿着唇缓缓把人放到水中。
如他所想，小人鱼的身体并没有下沉，而是安安静静地浮在水面。
有了海水的浸泡，鱼尾巴上的银色鳞片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逐渐变得银光闪闪。
紧接着，阎凛浔就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在点点银光闪烁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不过片刻，那些伤口就消失得干干净净，鱼尾巴也重新变得银光闪闪，美得不可思议，仿佛先前的伤痕累累是错觉一般。
尽管心底隐有猜测，但亲眼目睹这么神奇的一幕，阎凛浔还是有些震惊。
先前小人鱼被弯刀刺伤脚，仅仅过了一晚上伤口就痊愈，那时他就有所怀疑小人鱼是因为泡了海水的缘故。
也正因为这么想，他才会想着把人抱到海里泡一泡。
阎凛浔莫名松了口气。
有这么神奇的愈合能力，小人鱼的痛苦总算是能减轻几分。
“哗啦……”还在睡梦中的小人鱼，突然拽住男人的衣摆，梦呓般道：“不要……走……先生……不要走……”
阎凛浔怔了怔，弯身把小人鱼的手轻轻包住。
——好，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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