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心劫抉择

婚礼后第二天，众人坐上车准备回去了。
  只是当所有人都上车后却发现，余诚依然站在下面没有上来。
  何茹将脑袋伸出车窗，诧异道：
  “阿诚哥，赶紧上来啊。”
  余诚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回去吧，我要继续我的旅行。”
  何茹眼神微微低落，她知道，余诚时不时就会去云游四方，而且这种出游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出游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虽然这次回来，余诚身上那股出尘的味道淡了许多，可何茹依然觉得，他似乎随时都会飘然而去。
  或许哪一天，余诚离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其实不仅仅是何茹，道场里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余诚虽然很亲切，对所有人都很好。
  可这种好反而让大家有种距离感，似乎没有人能够真正走进他的内心，没有人能真正让余诚驻留。
  相比于何茹而言，对于这种感觉大家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因为在他们心中，余诚本来就是天上的神仙，就算有哪天回到了天上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余诚朝众人挥了挥手，随后看向司机说道：
  “出发吧。”
  汽车发动，渐行渐远。
  何茹的目光却始终盯着车后那个渐渐模糊的身影。
  终于，拐过一个弯道后，彻底看不见了。
  目送众人离开后，余诚转过身，看向这对新婚夫妇。
  “道场里有浩明在，你们就别操心了，先去好好度个蜜月，到处玩玩，把该看的，该玩的都试一遍，不着急回道场去。”
  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十指紧扣，心怀感激。
  他们也都知道，如果没有余诚，或许他们不见得能走到现在这一步。
  没有余诚创建的纪元道场，为了生活和工作，他们很有可能大学毕业后就分开了，这一辈还能不能相见都不一定。
  所以对于余诚，对于纪元道场，他们俩的情感更加不同。
  徐可欣看着余诚肩膀上挎着的那个简陋的帆布挎包，上面还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因为用的时间长了，字迹上的油漆都有些脱落了。
  她的眼眶忍不住的湿润了，她深深明白，看似天下无敌，地位至高无上的师兄，其实心里的苦比谁都要深厚。
  那次余诚失控，她已经切身体会了。
  或许，师兄一次次的出游，一次次的远行万里，正是因为他内心深处一直隐忍的那份痛楚吧？
  虽然师兄很强，但她依然还是不由自主的心疼他。
  “师兄，不管你走多远，你要记住，你终归还是有一个家留在人间，留在桥头村，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赵文奕同样眼眶湿润，重重的点了点头。
  余诚目光柔和，好似春风，吹开了这个寒冷的季节。
  他伸出手分别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脑袋。
  “嗯，师兄记得的，以后好好过日子，别总是吵嘴，对最亲近的人，不该用最坏的脾气。”
  徐可欣已经泣不成声，似乎总感觉这一别，就是永远。
  “好了，回去吧，我走了。”
  余诚走的很干脆，告别完，便头也不回。
  赵文奕和徐可欣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那么出尘，那么飘渺。
  就像一阵风，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会在哪里停留。
  余诚心中也是颇有感慨。
  出走半年，看过了为不甘而化身杀神的剑一，看过了因母亲窒息的爱而陷入疯狂的文佳，看过了形形色色各种人。
  回来后，经历了赵文奕和徐可欣的婚礼。
  人间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似乎在他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
  余诚也似乎逐渐看清楚自己的问题。
  说到底，其实就是在离世忘情和入世多情之间的摇摆不定。
  这是他的心劫，从林舒窈之死开始，由第一次失控时化为心魔，从此在他心中种下了一份因果。
  忘情和多情之间，并不是那么容易轻易抉择的。
  不是说想忘就能忘，想割舍就能割舍的。
  同理，想要多情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多情所指的并不只是男女情爱，而是一份广大的博爱，一份对天地众生慈悲且厚重的爱。
  彼此之间的界限，从来都没有人或者没有那部经典说的一清二楚。
  人心是多变的，哪怕余诚也是如此。
  所以他要一次次的出游，去看这世间的悲欢离合，看天地变换，看众生生死。
  这是他的修行，是他的历练。
  师父云鹤道长所说的见天地众生，最后得见真我，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余诚渐渐已有所悟，脚步也不由自主的轻快了许多。
  但其实，或许余诚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候才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在之前，他是迷茫的，不知道自己的问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面对什么。
  所以他可以漫无目的，浑浑噩噩，一步步走下去。
  那种状态，反而更能让他顺应本心。
  但是现在，他有了选择，有了明悟。
  只要有了选择，人就会摇摆不定，就会有得失衡量，就会被表象迷失自我，看不清自己的本心。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这并没有什么。
  但余诚是一个超凡者。
  他一旦迷失，会有怎样的后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余诚浑然未觉，脸上挂着笑容步步向前。
  只是当他走过那个拐弯处的时候，却忽然愣住了。
  马路边，一棵已经落光了树叶的梧桐树下，何茹背着背包安静的伫立在斑驳的阳光里，微笑着看着他。
  余诚微微错愕之后，眼中透着一抹无奈。
  他走上前，站在何茹面前，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
  “胡闹，赶紧打电话，让司机在前面等你会儿。”
  何茹没有说话，只是倔强的摇了摇头。
  余诚叹了口气。
  “你不能跟着我，我这是苦行，一路跋涉，你会受不了的。”
  何茹依然只是摇了摇头，不说话。
  余诚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最后还是一狠心，扭头离开了。
  何茹连忙抬脚跟了上去，可定睛一看，余诚那一步竟然就在上百米之外，身影都变得有些模糊。
  她心头一慌，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情感，扯着嗓子朝余诚的方向喊着。
  “你走吧，不管你走到哪里，反正我就在后面跟着你，永远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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