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之后的事情，梦曦没有多理会，只专注照料母亲和准备过年，眼看着母亲脸上萦绕的死气一点点散去，身体越来越好，她也慢慢地越发轻松了，这个新年也过得很是开心。

        这一日，她正听着黛玉给她展示自己的作业成果，一旁云嬷嬷双手捏着一封信走过来道：“姑娘，老爷刚刚命人将这封信送来给姑娘看看。”

        梦曦看着她点点头，并未多在意，一一点评夸奖过黛玉的字之后，她才接过来，打开和黛玉一起看了信。看完之后，两个人都有些奇怪。

        “姐姐，外祖母这封信到底是来关心母亲身体的，还是来邀请我们去荣国府住的呀？而且……”黛玉看着这封前言不搭后语的信，分明前一刻还在关心母亲的身体，后一秒就开始询问姐姐、自己和弟弟的情况，再之后就是邀请他们去荣国府居住，然后话语忽而一转就又开始夸赞起荣府的表兄。

        梦曦笑笑，随手将信叠好：“谁知道呢？走吧，我们去母亲那里陪他一起用膳。”

        走到贾敏屋子里，便看到她正有些生气地和丈夫说些什么，手里也拿着一封信，只是看到梦曦和黛玉，便收敛了脸上的怒意，还把那封信随手团成团塞在了角落里。

        梦曦和黛玉只当没有看见母亲的动作，等孙嬷嬷带着谨玉来了之后，一家五口坐在一起用了膳。

        等到午膳后，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的时候，梦曦才直接开口道：“爹爹，那信上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只是若爹爹有意送我们去外祖母家，恐怕这时间得延迟。至少也得一年之后，我才能放心地带着妹妹和弟弟去外祖家拜访。”

        “家中此时风平浪静，哪里需要你这么个小人儿来费心。我想让你和黛玉谨玉一道去外祖家，一来你母亲才刚刚养好身子，你们去外祖家，她不用费心照料你们，能轻松些，二来黛玉谨玉至今未曾见过他们的外祖母，如今来信邀请，自然就该去了，三来，我这巡盐御史的位置也做不了多久，最后总是要回到京都的，你们先回去也好。”

        贾敏闻言也点头附和林如海。

        梦曦却也有自己的道理：“虽是如此，可我总要将一些事情都安排好了才能去。”

        见父亲就要接话，她连忙道：“不提别的，光是溶梨院里的那位，我也要等着她生产，然后将她送官，还有木先生、夏先生也要安排好。何况现在才二月初，天气不好，如何出发？”

        林如海顿了顿，很是为难：“你这样说，那你需要多长时间准备？你可不能说一年，一年太久了。”

        梦曦无奈低头掐指算了算，才道：“溶梨院那位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她胎相不太稳，极有可能早产，至多不过再有三个月，我就能将她送官。三个月，足够我安排好木先生、夏先生，将一些事情都安排下去，再备好行礼。”

        林如海这才满意了些，他可不想得罪岳母，道：“好吧！我会去信给岳母，告知她此事。”

        梦曦算到这柳氏会早产，却不想生在了三月的尾巴尖儿上，好在孩子平安生下来了，母子均安。

        梦曦等到那个孩子被抱出来了，她瞧了两眼，就走进去看了看柳氏。

        柳氏满头大汗，但是还没睡过去，她看着梦曦，眼里闪烁着母性光辉：“大姑娘，那孩子好看吗？”

        “长得很像你。”说着，梦曦命那产婆将孩子抱进来给柳氏看。

        柳氏看着孩子满足地笑了，满是感叹道：“我总算在死之前做了一回母亲。”

        那产婆听着这话，心中大骇，她本来就觉得奇怪，小妾生子，主母不在，男主人也不在，却是家中嫡长女在这里，果然这里面有了不得的秘密，她今日是不是走不出这林府了？

        梦曦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产婆，没有过多理会她，只看着她道：“你再养一个月，我就会把你送官。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吧！”

        “至于这个孩子，你自己也知道，他不是我林家血脉。我和母亲商议过了，若是你同意，我家日后可以养着他。若是你不愿，过几日我便去寻一个好人家收养他。”梦曦直接了当，提出自己的建议。

        柳氏闻言睁大了眼睛，随后便开始挣扎着要下地，只是被人阻止了。她就跪在榻上，对着梦曦磕了好几个头：“大姑娘，求大姑娘留下他，把他当下人养着就行，就当他在赎罪和报恩。”

        十月怀胎，就算她一开始有多厌恶这个孩子，现在对这孩子也只留下满满的爱意了。孩子流落在外，总是不比留在林府的，何况这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是心善的人，一定会善待这个孩子。

        梦曦点点头应下了。

        其实贾敏的意思是，还是把这个孩子当自家庶出子女，林如海虽然也愿意惯着她，但也没能同意。

        贾敏也不是多心善，毕竟柳氏差点害死她也是事实，只是她顾念着过去近十年和柳氏相处的情谊，觉得若非她被逼到了绝处，她也不会肯对自己下手。当然她能原谅柳氏最大的原因还是，她还活着，但柳氏被送官之后就要死了。

        一个月后，柳氏出了月子被送官法办，最后因其杀害主母未遂被判处绞刑。

        与此同时，林家多了一个林诲玉，当做庶子养着，但是他的名字并没有上林家族谱。

        等到梦曦安排好了蔺瑜他们，又说服木青前往京都，送他和夏瑛带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材坐上去往京都的船之后，余下的一个月，她一直在准备要带的行礼，尤其是这一次一路上又多了个小婴儿。

        林如海经此一事，可算是怕极了所谓妾室，当即将身边本就不多的余下两个侍妾递了休书，为她们各自寻了好人家，赔上两份略丰厚的嫁妆，把她们都嫁出去了。按照他的话说：“一来，我本来就不太想要侍妾，那两个都是你祖母和母亲给我纳的，二来你爹也年纪大了，有一个妻子也就足够了。”

        然而两个妾室被送走了，这被当做庶子养的林诲玉又该谁来养？林如海自己又忙，又不愿意劳累妻子，最后拍板决定让梦曦把他也带上。

        梦曦听到这话时，不知为何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黛玉谨玉，她长叹一口气，想着，算了，养就养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者这个孩子一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长，她也能更放心一些。

        林如海和贾敏成功当了甩手掌柜，高兴的不得了，贾敏一开始还有一点点羞愧，之后不知和林如海一起嘀咕了些什么，她也抛弃了那一点羞愧，高兴地笑了。

        梦曦整理出来许多东西。她看着那些东西，几个单子分下去，让她们一一清点。

        林海初初看见梦曦准备的行礼单子和随行人员时，眉头微皱：“绾儿，竟需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一旁贾敏跟着看单子，时不时嘴里嘀咕着要不要添些东西，听到林如海这样说，她斜睨了林如海一眼，看着梦曦道：“别管你爹，他什么都不懂。我看这单子上还是少了，翠柔，从我库里取几盒宝石东珠添上去。”

        梦曦笑了笑，凑过去看了看那四五张行礼单子，对林如海点点头道：“需要啊！这些都是必须品！”

        又说：“母亲不必了，母亲库里的宝石东珠，我们都还用不了。到时候爹爹娘亲一道回京都的时候再带回去吧！”

        一张单子是备好的给荣府的外祖母、舅舅舅母、姐姐妹妹、堂兄堂弟和堂嫂们的礼物。

        一张单子是备好的给林如海京中好友的礼物。

        一张单子记的是梦曦给太上皇等人准备的。

        一张单子记的是要带回京都的书籍名册。

        只有最后一张才是她们要带的行礼。

        林如海一一看过去，最后竟也觉得一样都不可以少。

        礼物单子和书录就不说了。梦曦她们的行礼就有好长一页。

        譬如黛儿素日里最喜欢玩的白玉牵鱼引、谨儿喜欢玩的万花筒、自己最喜欢的那副暖玉棋子并白玉棋盘、焦尾琴、凤凰引、紫竹纹玉笛、白玉缠枝纹滚珠一对等等，装了也有三四个大樟木箱子。加之一人两大箱新制衣物、鞋履、配饰。室内梦曦她们惯用的摆设挂饰四五箱。各色宫绸贡缎也各带了一箱。再加上几盒未打磨过的各色珠子和今年新制的金银锞子。

        更多的是书房用品，别的不说，笔、墨、纸、砚，梦曦为了日后不麻烦，每一样都带了许多。不说笔有多少种，毕竟扬州也算货物流通之地了，各种各样的笔，她收了不少，又带了扬州独有印花彩笺、素笺，兰叶宣、牡丹文宣。五六方端砚、松烟墨等等。

        再看人员单子，她自己身边的两位嬷嬷、四位宫女和四个小太监都要带去，再加上六个二等丫鬟，再加上黛玉身边两位嬷嬷，四个贴身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谨玉身边两位嬷嬷，两个贴身丫鬟，诲玉身边两个嬷嬷，两个贴身丫鬟，再带了两三户家生子，六位绣娘。

        梦曦觉得她带的实在不多，虽然事实是，她用了五艘大船才装完了所有东西和人。

        “这带的人也太多了。”林如海又忍不住嘀咕，看向梦曦，“是不是太铺张浪费了？而且这么多人，显得与你外祖母不够亲近。”

        “爹爹，哪里多了？这些人我已经删减许多了。再说外祖母慈爱，看到我们身边跟着这么多人好生照料，想来只有高兴的，哪里会与我们生分？”梦曦面色不变，淡然得很。

        林海见梦曦一脸淡定，知道她决定的事自己不能改变，便由着她去了。何况她带着这么多人更方便照顾他们姐弟，自己也能更放心，他也知道绾儿是不会让自己和弟弟妹妹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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