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重现

萧行挑眉看着顾惊鸿几人，觉得……有些眼熟。一看洁粢和朔衡，恍然大悟。正主都来了，他们也不好再装下去，索性脸不红心不跳的恢复了自己的真容。

        “原来是你们。”

        芊落看到这副场景懵了：“他……他们都……”她哽住，惊讶说不下去话，眼泪率先落了下来，那个小小村落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是安静祥和的模样，而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满地鲜血，火光漫天。

        骗人的吧……不可能啊。

        不过几刻钟而已啊，方才阿婆还给他们夹菜来着，刘夏姐还给他们倒酒，他们还大闹了一场，怎么一瞬间人都……

        “是你们逃走以后又找来了天界的人，不顾往日恩情对他们赶尽杀绝？”云处安痛心疾首，不敢相信他们敬仰的神明居然是这副伪善模样，可笑至极。她一袭白衣冷冷清清的模样，让萧行微微恍惚了一下。

        但萧行无视了她的话，自顾自的环顾一周，笑了起来：“有意思，还有个散仙啊，你知道我是谁吗，也敢和我做对。”

        “天界二殿下萧行。”陆归尘站的很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就是在陈述什么客观事实而已。不等萧行说什么，他继续道：“品行不端，肆意妄为，是个不折不扣的败类。”

        萧行危险的眯了眯眼，看向一旁的朔衡。这本来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他知道不久之前朔衡也这么吐槽过他。

        朔衡：焯，看我干什么，这可不是我说的。

        他自以为心领神会，手指着陆归尘骂起来，即使他心里疯狂应和说的好，嘴上还是硬着头皮大言不惭的替萧行吹嘘起来，希望陆归尘明白，惹怒这个疯子没有好下场。

        萧行抬起手，陆归尘眉心一点金光闪过，那里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印记，花纹简单，像是一株仙草的模样。而陆归尘似乎因为凭空出现的花纹痛苦不已，金光在夜色中一闪一闪的，陆归尘“嘶”一声，双手痛苦的抱着头。他的同伴们担心的围了过去。

        朔衡眼巴巴的看着萧行，似乎在说流批啊兄弟。

        萧行：？我也妹动手啊。

        他……他碰瓷啊。

        顾惊鸿一眼看到阿命的尸体，她不敢接受，双膝一软直直跪了下去。她轻轻推了推阿命的身体，似乎想叫醒熟睡中的人，阿命一双眼睛流着血，看着腌臜的世界。他是睁着眼睛走的，他走之前该有多痛苦。

        “惊鸿姐姐，阿命以后要做像你那样的大侠！”

        “惊鸿姐姐，那等阿命长大了，走出这里，也想吃到景从哥哥和你的喜糖。”

        “其实阿命觉得姐姐练功的时候很有侠之风采，可不可以教教我！”

        记忆中，那个被妈妈保护的很好，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渴望长大的小孩叽叽喳喳的问着他期待的问题，而她回答：“好，等阿命长大，一切都会实现的。”

        可他永远停在了这里。

        停留在世界对他们满怀恶意的时候，而他不过是个孩童，根本无力打破偏见。

        方才她看到那个女人化身成她的模样，阿命看到了该有多难过，他到死都以为她在骗他吧……

        她不敢想。

        她知道，他们不过是想安安稳稳的这样生活一辈子罢了。

        可是为什么即使这样还是要屠戮整个村落的生灵。

        为什么。

        众人惊讶得发现方才还满天星子、月光明亮，而此刻黑云密布，天空中发出轰隆隆的低响，电闪雷鸣，闪电在黑云之间游动，一瞬照亮了整个村落。

        那个不起眼的凡人女子，在黑暗中缓缓站起身来，原先流过泪，她痛苦的捂着胸口，再站起身来时，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表情却忽然冷静到可怕，眼神可怖。她抬眼时，一双瞳子已经变成了红色。

        一轮血月阴森森的挂在空中，似乎在昭告今晚注定不会太平。所有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顾惊鸿注视着萧行，像是在拷问，眼神冷的如同寂寂霜雪：“为何杀他们。”萧行只是一瞬间被她的气势镇住，回过神来，他语气仍是倨傲不屑，耻于像她解释原因：“本神君做事，不需要原因。死人，也不不需要知道原因。”

        他要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顾惊鸿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那就让你们血债血偿，给在此的所有亡魂一个交代。”她的话轻的像是在讲睡前故事，却让所有人为之心颤。

        “区区一介凡人，也想与本神君抗衡，可笑。”当然，除了萧行。

        他们第一次见顾惊鸿召唤命剑，在此之前他们甚至不知道她有。

        “念情”名字一出，萧行怔了怔……

        嘁，什么鬼名字，没听说过。

        根本一点气势都没有好嘛。

        念情剑出鞘，天地之间似乎有某种东西在激荡，雷电向剑靠拢，紫光缠绕在剑上，夜风吹得红衣猎猎作响，顾惊鸿猛然挥剑，一瞬间似乎天地都为之震颤，萧行身边乌压压站了一群的天兵，甚至抵挡不了第一式，被那剑气推出去好远，狰狞的伤口处雷电噼啪作响，似乎想要透过伤口钻入骨血之中，让人痛不欲生的死。

        洁粢和朔衡勉强挡住这一击，脸色异常苍白。

        顾惊鸿手中的剑指向萧行，萧行咬牙盯着她，她的一双赤瞳格外骇人，让他猛然间想起了另一个红衣魔女，凌寒。

        凌寒是千百年间唯一一位凭借一己之力引发仙魔大战的人，而世间根本无人能敌过她，即使她臭名昭著，天地之间也无人敢质疑她的实力，挑战她的权威。她也是唯一一位实力远远凌驾于漫天神佛之上的魔女。

        这样一个传说般的人物，是自愿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的。

        不然没人能杀的了她。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她当初没有软肋，江山必定易主。怕今天已经是妖魔两界的天下了。

        顾惊鸿不给他愣神的时间，纵身一跃一剑劈下了去，烟尘四散，地动山摇。远处屹立着如画般的白雪皑皑的青山轰然倒塌，即使百里之外也能感觉到大地在晃动。景从瞳孔一缩，立刻施法护住身边的一帮人，陆归尘此刻根本无暇分神，如果他没立即反应过来的话，单单是毫无法术的他们，顷刻之间就会被压成一摊血水。

        烟尘散去，他们才看清，萧行刚才所在的位置已经被劈开了一个数十米深的深坑，即使萧行闪躲及时，此刻也被震的吐了口血出来。顾惊鸿望过来，眼神冷漠得像地狱里的罗刹，一心只想他死。

        她的身体缓缓升高，俯视着震惊到不行的萧行，念情剑顷刻之间化为无数道虚影，每个影子都指向他。

        剑光闪过，两道黑影猛然扑向萧行，带着目瞪口呆、做不出任何反应的萧行消失不见了。正是朔衡和洁粢，就在他们走后的一秒，万千剑影没入他们身后的土地中，若是这招中了，怕是会被捅成筛子。不，筛子都没有，会顷刻化为齑粉。

        原先高高在上的萧行落荒而逃，而随他回去的，也只有那两个人。其余的无一生还。

        要知道，萧行再怎么不学无术，也是天界二殿下，天帝的小儿子。他的实力怎会弱。而顾惊鸿居然仅凭一己之力，就重伤他至如此境界，硬是让他差点死在这里。

        现在这片土地已然成了乱葬岗，横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陆归尘陷入了昏迷之中，口中不知道在喃喃念着谁的名字，除此之外鸦雀无声。众人被刚才的一幕震惊到了。背对着她们的顾惊鸿听到了声响，慢慢回过头，念情剑似乎感应到了异常，剑上狰狞可怖的雷电化为缕缕柔和的白光，争先恐后的涌入她的体内。剑灵似乎在焦急的挽救这副局面，顾惊鸿一双赤瞳终于慢慢变成了正常的黑色。

        “惊鸿？”景从试探性叫了她一声。

        柔和的白光映在顾惊鸿脸上，明明灭灭中众人终于看清，她的神色依旧是诡异的平静，望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像是坠入一片压抑到没有边际的深渊，透着残酷、嗜血的信号，闪着诡谲的光。她已经丧失了理智，手中的念情剑再次对上了人。不过这次，对上的是她的同伴。

        剑尖慢慢逼向地上发出微弱声音的陆归尘，陆归尘闭着眼睛，不知道昏迷中想到了什么，冷汗淋漓。

        不，如果她清醒后知道伤了同伴，只会更加痛苦。

        不能让她这么做。

        云处安意识到了，但景从动作更快，他不顾一切的冲向顾惊鸿，想直接用手接住她的剑。可意识不清醒的顾惊鸿看到了他的动作居然下意识的收回了念情，离她最近的景从感觉到，她不是因为自己冲过来才清醒的，就在剑离陆归尘越来越近时，她显然已经有了克制住自己的迹象。她再努力压制自己的心魔。

        景从的手扶着她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面对面，语气焦急：“惊鸿，不要让心魔占上风，清醒一点，你可以的。你和我讲过，不甘心成为心魔的傀儡，不要按照别人定的命数而活。我知道你有多难受，没关系，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股力量被输送进她的身体里，以前心魔发作，一片混沌中，也是这股令人安心的力量将她带离了绝境。

        那个声音的主人还在说着话。他说。

        “惊鸿，有我在。”

        眼角滑落一滴泪，砸在念情剑上。白光消失，念情入鞘，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顾惊鸿看着眼前的场景，承受不住心口的剧痛，忽然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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